“我们会不会太过分了?”伯荣听说永健哭了,心揪得紧紧的,担心极了。
“不要紧的,永健也该长大了。再让她好好想想,她会想通的,永健不笨。”
“好,明白了,再联络,谢谢伯母。”伯荣松一口气,嘴边含笑地靠在椅背上。
他原本没打算在三十岁前成家的,而且在他的计划里,婚姻应该是能带来利益的。可遇见了永健,所有的计划统统行不通了,作为大企业的第二代掌权人,他的父亲怕他往纨绔子弟那一条路上走,从小就对他严格要求,而他也一早就明白自己的责任,因此他的时间被学业和商业课程填得满满的,他并不怨,因为这是他该做的,可他也无法热爱它,因为这不是他真心想要的,只是不得不背负的责任。
可直至遇见了永健,他终于第一次有了他自己想要的,一开始,只不过觉得这个小迷糊怪好玩的,能让他开心,可相处下来渐渐就沉溺于她的笑、她认真工作时的表情,还有她那三不五时闹的小笑话中了,原先那种玩一个“恋爱游戏”的想法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质,想疼她想宠她的念头每时每分地加深,直到有一天,连回到中部大宅和父亲讨论阮氏将来的走向时,也会很忽然地想到她会不会忘了吃饭而闹胃疼。他蓦然省悟了:对她的牵挂恐怕是一辈子的事了。
可恨的是这个小迷糊根本没有恋爱神经,若不是她妈妈伸出援手,以他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在自己回总公司前完成追妻大计……
他的眉头又是一蹙,为什么她不想嫁入豪门呢?一定要找出理由,并解决掉,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要她投入自己的怀抱,这个目标看来离实现也不远了。
一直到了外景地,永健还是郁郁的,趁着工作人员没到达,她溜出去坐在沙滩上,望着蓝天下平静的海面,下午三四点时分,原该是夕阳西下的晚霞满天,可今天的天气仿佛是为了陪衬她的心情般没有一丝阳光。
不顾身上会沾满了沙粒,她仰天躺下,望着蓝蓝的天发呆。
怎么搞的呢?自己不是一向把他当哥们吗?那为什么他对别人好自己会那么难过呢?还哭了呢,永健一声,妈妈一定吓到了,自己哭得那么惊天动地的,难过得比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还要厉害,难道她爱上伯荣了。
永健迷糊归迷糊,脑子却聪明得很。明白了自己的心情后,先是脑中如晴天霹雳般震惊,但随后就释然了,伯荣的人品是能信得过的,如果真的要爱上一回的话,他是个好对象,再说,只要不要婚姻,不要孩子,就不会违反自己的原则,对,就是这样。
现在惟一要想的是该怎么挽回伯荣的心。永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直烦恼的事想通了,她脸上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个笑容。
“喀嚓”一声惊动了冥想中的她,微微抬头,就看见一个镜头对准她,镜头后是一张性格得有些邪气的脸。
永健脑中转了转,“嗨,你是这次新来的导演还是他带来的摄影师?”
“我是导演,你呢?是女主角吗?”
“不,我是这CF的提案人,刘永健。”永健懒懒地从沙堆里爬坐起来,伸出一只沾满沙粒的手,“你好。”
“你好,叫我凯文就好,没想到在广告界崭露头角的刘永健就是你。”性格男伸出一只肌肉结实的手臂,同她用力一握。
“哦,我有这么有名了吗?”刘永健腼腆地拨拨沾满沙子的头发。
“不但有名,而且在我们的圈子有一句话,如果能导出刘永健要的感觉,那就算出师了。”凯文一屁股坐到她身边,“以前和你合作过的刘拣、莫极、何军,都被挖去拍MTV了,想不到吧,我也是何军推荐才来的,据他说,和你合作是个大挑战,永远会有意料不到的收获。”
“哇,我真有那么难缠吗?”永健困惑地扭扭脚指头,“我记得我没刁难过他呀。”
“是啊,你没刁难他,你只不过是在每天看进度时提出一点小小的建议,修正一个小小的细节罢了。”凯文忍不住喷笑出声,“何军有时候三更半夜的还打电话给我诉苦,说累得要命却睡不着,你的小小建议总能让他脑筋亢奋得睡不着。”
“呵呵……”永健无言以对,只能傻笑。
“走吧,该进去作晚餐汇报了。”凯文绅士地助她一臂之力,让她站起来。
“我来之前看过你企划的几支CF,我发现你的理念是让人在看到商品想起广告便会会心一笑的那种幽默印象型,对不对?”
“是啊,广告如果不能让人产生情绪就不算成功,而且短短几十秒时间想让人哭出来是不大可能的,所以让人笑也勉强。”
“你这次的广告剧本我也看过了,我觉得……”
边走边谈地回饭店,永健欣喜地发现凯文是她工作至今所见过的最好的工作伙伴,不但不排斥她的奇想怪谈,还会告诉她在制作过程中会遇到哪些问题,然后一同探讨该怎么解决。
她有预感,这次的工作会很顺利。
只是直来直去的永健没料到,她一身狼狈地同凯文一起走回饭店会引起别人怎样的联想。
的确,这次的工作进度很理想,往往永健才发觉了不协调之处,凯文已在着手修正了,所以永健的时间多出来许多,她除了在赶手边的三个案子外,再多的时间,她在想该怎样挽回伯荣。
可料不到的是,她同凯文之间因良好的工作默契和工作理念吻合而气氛融洽的相处关系,看在这一帮见惯了她挑剔导演的工作人员的眼睛里,简直是奇迹。再加上凯文的不拘小节爱开玩笑的个性,便传出了永健和凯文是一对的谣言。
一向不爱八卦的永健根本毫无所觉,还把凯文当哥们般对待,更增加了谣言的可信度。
于是,当永健带着满意的作品回公司时,谣言也传回了公司。
当永健从何头口中听到这个谣言时,疯狂地笑了五分钟。
何头马上明白了,“原来是误会啊,好可惜那么好一个男人。”
“何头,”永健贼兮兮地靠过来,“根据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原则,我帮你介绍如何?难得听见你夸男人嗳。”
“去你的,没个正经,说真的,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啊?”何头揉揉永健笑歪的脸颊。
“像伯荣那样的就好。”永健不假思索地答。
“你喜欢阮伯荣?”何头尖叫,受惊不小。
“对啊。”永健坦然地答。
“不是开玩笑吧?”何头狐疑地对着永健左瞄右看,“那怎么人家以前对你好的时候你无动于衷呢?”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永健懊恼地答,“这次我打算把他抢回来。”
“抢回来?好,我支持你,可你不怕他听了谣言更难抢回来?”何头提醒她。
“不不不,谣言止于智者,我相信伯荣是智者。现在只要有机会同他谈一谈就行。”永健很乐观,“这次的片子拍得好得不得了,我想最多一个礼拜客户那边就会有庆功会,那一天我和伯荣会有机会单独谈一谈。”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这是秘密。”
永健离开后,何头打开隔间通向会议室的门,“可以出来了吧。”
走出来的赫然是阮伯荣,他嘴角含笑,似对听到的一切很满意。
“阮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但要不是看在你这半年来对永健诸多照顾的分上,我是不可能帮你瞒着永健的,还有若有一天你让永健伤心的话,我必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好过。”何头抬头叉腰对着未来的大老板宣战。
阮伯荣笑笑不语,走至何头的桌前,看看台上相框中的全家福,“如果我没记错,何头的母亲也姓文吧?”
何头气势不减,“对,没错,永健算起来应该是我的表妹,所以即使你是天皇老子,想要欺侮永健还得过我这一关。”
伯荣困惑地皱起眉,“以前你不知道我的家世背景的时候,你对我好像没这么多顾虑?”
“因为我知道平凡人的爱情会让永健幸福,可豪门公子则不同了,即使你的心是真的,你又如何保证你周围的环境不会对永健造成伤害呢?”何头不屑地从鼻子里哼出来,“当年,阿姨就是这样的一个受害者,你想永健怎么可能笨到重蹈复辙?”
“谢谢表姐这么为永健着想,不过我不会让永健受到一点点伤害的。我发誓。”伯荣郑重地举起手,“再说你也知道我父母在上流社会中本来就是另类,门第之见于我根本不是问题。”
“哼,说得好听,滚吧滚吧,不要打扰我工作。”何头把未来的老板赶出去,回头就拨电话,“妈,告诉你,永健……”
从景地回来后,永健发觉伯荣似乎在躲着自己,而凯文却三不五时上来聊天,这两种情况都很诡异。
对于伯荣,她倒不急,因为自她在海边想通了后,伯荣就成了令她脸红心跳兼不自在的祸首,就算伯荣不躲着她,她也不太敢面对他,至少在还没做好心理建设之前不敢。
而凯文,他每次上来似乎都是有话要说似的,可常常当两人一聊开了,他就会忘了自己要讲的是什么了,两个人的话题可由广告带到电影,由拍摄手法谈到原声带效果,再由业界各导演的优缺点谈到明星的实力,她和凯文似乎永远有谈不完的话题。而且奇异的是,她常常会对凯文产生一种奇怪的亲切感,似乎在他面前耍赖、撒娇都是自然的事。常常,这种感觉也会吓她一大跳,有时在电话中放肆地点了想吃的东西要凯文顺路带来后,才顿然省悟,他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
永健为此奇怪了几天随即释然了,她单细胞的脑袋里本来就装不下什么杂念。
这天又叫凯文顺手带炸鸡和西瓜上来,永健把做好的案子交给何头,把自己的工作室打扫了一下,抱腿坐下想着这奇怪的现象。
凯文上来,永健正想到奇谈怪论又一章,劈头就是一句:“凯文,你想有没有可能我们上辈子是兄妹?”
凯文几天下来也习惯了永健时常语不惊人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