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洛,我很迟钝吗?”
在甲板看星星,难得地见到了尚未入睡的卓洛,忽然想起奈美的话,于是我问。
“干嘛问这个?”卓洛挑眉,低头看我。
“奈美这么说的。”我懒得动,只是把看星星的视线转移到上方的脸孔。“她还说,因为我迟钝,所以你很可怜。”
“她……她这么跟你说?”卓洛的表情顿时变了,变得十分古怪,古怪到让我看了想笑。
他的脸向来很有男子气概,不过那一瞬,不知怎么我就想到了可爱这个词。
“是啊。”卓洛的表情让我开始思考是不是问错话了,但基于有始有终这个道理我仍是继续问道:“为什么我迟钝你就会可怜?还有我真的迟钝吗?”
“那女人根本是胡说八道!”眼睁睁地看着卓洛头顶燃起几缕火苗,我心想奈美这可不是我的错,目送着卓洛怒气冲冲的背影离开。
进船舱前,我听见他回身说了句话:“还有,你那不是迟钝,你那是没大脑!”
……
我没大脑……?
望着无尽夜空中的璀璨,我很难得地展开了奈美说的某种不适合我去做的名唤‘思考’的行为。
迟钝……和没大脑,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3.
很珍惜这群伙伴,
所以,真想这样旅行到永远。
昨天在一个小镇询问one piece的讯息时,见到了鹰眼。
不同于上次的相遇,这一次是他,静静看着我们,接着,对卓洛做出了属于剑客的战斗邀请。
“打败了那些人的你,不想挑战我试试么?”
我知道卓洛很拼命,自从上一次的败北,他真的,没有再输过一次。
奈美皱着眉,山治轻摇头,罗宾一脸凝重,我知道他们并不赞同卓洛此刻的挑战,距one piece仅一步之遥,没人希望这时候卓洛出现意外,毕竟,鹰眼这次,是赌命的眼神,因为承认,承认卓洛如今的强大;只是,没人能够计算这场战斗的双方胜利率各有多大。
“延后战争吧,延后战争。”奈美故意表现轻松地那样说,此刻的鹰眼,并非作为我们的敌人。自然这场战斗,也是可有可无的选择。
“路飞……”乔巴扯扯我,他要我劝劝卓洛。
我不说话,卓洛,应该有他自己的选择。
“当然想了,鹰眼。”卓洛,扯出笑容,那样说道。
******
“笨蛋,就不能稍微延后么,马上就能找到One Piece了,要是出现意外怎么办?”回到船上,奈美怒气冲冲地朝坐在甲板上闭目修养的男人吼道。
“路飞,你也是的,就不能说句话么!one piece怎么办?出现新的敌人怎么办?你们……路飞,你居然还给我吃!?”
“可是那是属于卓洛的战斗,应该他自己决定吧?”
我翻着口袋里刚买的东西,一边抱怨山治的锅敲得我很痛一边抬头应了奈美一句。
感觉上是无比正常的一句话,奈美却愣住看着我。
卓洛看我一眼,却没有表情。
感到山治的锅暂时没有落下的打算,我急忙掏出一块烤肉塞进嘴里。
终于呼出一口气,奈美有些无奈却也放松地笑了:“算了……”凶巴巴地转向卓洛:“既然你答应了,明天,就绝对不许输!”
******
夜。
坐在我的特等席上,海风迎面吹来,一点点凉,刺激着头脑,令我没有丝毫睡意。
明天……卓洛和鹰眼战斗的日子……
我想着,莫名的感情袭击了空荡的胸口。
卓洛有卓洛的选择。
这是卓洛的战斗。
我相信卓洛。
……
我相信他。
那,为什么还是会有那种说不出的担心?
不……不对,我明明,是相信他的。
所以,所以……
我……
“半夜三更坐在那里,掉下去的话可没人救你上来。”
“啊。”猛然转头,刹那间抛开一切缠绕我的莫名,全心全意地抱怨起视线中的人影,“什么话,我怎么可能掉下去!”反正,奈美也说我不适合思考。
撇嘴,很不屑一顾的样子:“哈,也不知道是哪个白痴常常无缘无故掉进海里给人找麻烦?”
哎?是我吗?应该不是吧……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我转过头去继续看着夜色中海的深沉,身后的气息,逐渐来到身旁,站定。
夜,静静的,偶尔传来浪花敲击木板的声音,空明到甚至压抑。
“喂,路飞……”
他终于开口说话,语气中却有点迟疑。
“嗯?”我扭头,夜色中的他的脸,线条格外分明,很好看。
“明天……”
“嗯。”我等着他说。
“赢了之后,有话对你说。”
“现在不能说?”我不禁歪头。搞不懂他……
“总之是明天。”
“哦……”
既然他坚持,那一定有他坚持的理由,反正今天或明天,对我也没大分别。
彼此于是不再说话,有种融入夜色中的感觉,他在身边,令我很奇怪地开始安心,脑中原本打算思考的东西,不知何时消失不见,静静地,四周,只余下暗色的美丽。
4.
紧张吗?
应该是吧?
被人夺去呼吸的感觉,就是那一瞬间,最真实的压抑。
最后一刀挥出,整片海域静谧无声。
诡艳的红色跳动,我看见鹰眼缓缓跪倒。
卓洛!……是他赢了!?
一切的语言无法形容瞬间雀跃的心,我想欢呼,想奔跑,想跳跃,然而我却来不及做任何事,红雨同样在卓洛胸口炸开,看着,他慢慢倒下去。
“卓洛!————”
猛地瞪大眼。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所以,不用担心会打扰到属于他的战斗,我可以跑到他身边,不用担心会妨碍、他的选择。
“卓洛!”
跳着,一把抓起乔巴就弹过去,飞快地赶到他身边。
“路飞……?”
“卓洛,是我。”
太好了,还醒着。微微松一口气,立即又皱起眉头。他胸前触目惊心的血迹不住扩大,我的心口,莫名其妙地开始紧窒抽搐。
“路飞……是你……”
他胡乱伸出手,我急忙抓住,“啊,是我,是我……”
他的手好冷,我胸口一震。以前……卓洛打败那么多对手时都没有这么虚弱,难道……难道……
我不敢再想,完全不敢想象卓洛受了怎样的伤,更不敢想象那个翻滚在喉咙中的字眼。
卓洛,是我第一个同伴,是第一个叫我船长的人,我绝对不要,绝对不要失去————
“乔巴……”刚喊出声,手上收缩的力度传来,眼前的人再度发出轻微的声音:
“路飞,别走……”
我……
“陪在我身边……”
他的手越来越冷,于是我的心越来越乱。要让乔巴给你治疗啊,你扯着我怎么让乔巴治伤……
“路飞,我……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刚想放开他的手,呓语般的询问让我雷击般地定在原地。
“路飞……对不起,输了,让你为难……”
“说什么!……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卓洛,你没输,你……”
“路飞,让我看看卓洛。”乔巴拿着背包靠过来,我应了声好急忙退后。
“路飞,我……很喜欢你,一直,一直……”
那是卓洛忽然迸发的一句呢喃。
喜欢……?
我愣住了。
一直喜欢……我?
什么意思?
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怔怔地看着卓洛那只拼命上举的手颓然下落,苍白的脸,不再动作的身体,哑然着,恍然醒悟地找回我的声音。
“混蛋!”
倏地拨开乔巴,跳起一拳杵上他的脸,忽然发觉我从未如此刻的愤怒。
这算什么?不明不白地丢给我告白一样的遗言,连回答的机会都不给我,你这算什么!?
“胡说八道,你要说什么你给我起来说,你这个……”
卓洛,你是个笨蛋!!!
我想朝他吼,但代替大吼的却是越来越微弱的哽咽。
我不要你死……卓洛!你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丢给我一切,自己却像没事般地走开,我……我才不允许,我是船长,我命令你不可以!!
吓傻的乔巴已经不知如何阻止,直到罗宾伸出的手臂将我扯远,脸上的湿濡才让我发现自己哭了。
“混蛋……三刀流……绿海藻……”嘟囔着不明意义的咒骂,挣扎中不知不觉,眼前闪过无数的影像。
……
——‘听好了,我要成为世界第一的剑豪,所以,我不会去当海贼的。’
[海贼王和大剑豪……嗯,很搭配呢,哈哈哈,要是海贼王的朋友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号,我也会很为难呢。]
‘你……你到底听不听别人说话……’
——‘那就这样了,船长。’
[说什么说什么,哎,你再叫一次好不好?哇哈哈哈,船长啊!]
‘……’
——‘笨蛋,好端端的干嘛往海里掉,你没有脑子啊?’
[可是,卓洛不是把我救上来了吗?]
‘……就会给人添麻烦,白痴!’
——‘我,我发誓在成为世界第一的剑豪前都不会再输了,你……听见了吗?海贼王——!’
[嗯!!!!!!!!]
——‘明天赢了,有话对你说’
[现在不能说?]
‘……总之明天。’
——‘我……我喜欢你……一直一直……’
……
喜欢?
那是什么?
我不懂那是什么,我就想和你永远在一起,这又算什么?
卓洛,你起来,告诉我那是什么,别留下那种遗言一样的话给我,我不懂,你不是说我没大脑吗?我不想思考,你起来告诉我那是什么,你起来啊————
卓洛,你混蛋!!!!!!
“卓洛没事。”
乔巴是那么说的。
“伤口并不致命,就是失血过多而已,一时昏厥。”
没事……?
我愣愣地站在船舱中,罗宾的手不知何时悄悄松开,奈美捅捅我,和山治一起关上门,乌索普想留下,却被乔巴生生拽走,临走留下一句‘你先照看卓洛,我等会再来’的话。
呆站了一会儿,总算回神,慢慢来到床前,盯着那张已经出现血色的脸,我终于无力地滑坐在地面。
虚惊一场……吗?
忍不住嘿嘿地笑了。就知道,海贼王的朋友,是不会那么脆弱的,否则海贼王也会很没面子的对不对?
挠挠头,我换个舒服的方式靠在床边,好像记得之前卓洛说过要我陪着他,那我就陪着他吧,这样当他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也知道我没有骗人了。
那,等他醒来,我要说什么?
问他那句喜欢的含义?还是告诉他他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