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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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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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 
图书馆投标和开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标书刚刚发下去,12亿的工程项目,加上内 
装修和设备将超过2亿元。这样的工程炙手可热。在得与不得之间的这一个月中,是利用高总和洪总等人的最好时机。他们不会抗拒巨大利益的诱惑。人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孤注一掷,利令智昏的。 
他让邹亮给高总电话:“就说是博士班的事。” 
李可凡到 
医院收费处,替高塬把医疗费交了,总共是7865元。没有现金,只好刷卡。这是李可凡两个月的工资。 
高塬怕是活不长了。她问医生,医生不置可否。究竟什么病?医生也莫测高深。李可凡心绪很坏。这里离白云山不远,她决定还是到山上去。她本想再和高塬聊天,但是,她确实没有勇气再去面对高塬。她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过往的行为,曾经撩拨起高塬某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这一个多月来的生活,真是充满秋天的感觉。她从医院出来,没有乘车,一个人沿着尘土飞扬的土路,慢慢地走着。 
李可凡在白云山的山门口碰到白家胜教授和他的夫人。白家胜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运动服,着一双非常时髦的运动鞋。白夫人穿一套大红的运动服。他们手拉着手,像一对恋人。白教授见到李可凡,他张大双眼:“李老师,你没事吧?” 
李可凡吃了一惊,她惊愕白教授为什么这样说。 
“你不会是病了吧?” 
白夫人嗔怪丈夫:“李老师怎么啦!”她拉住李可凡的手:“歇一歇,喝口水就好了。走得太急了吧!脸色是有点苍白。” 
李可凡明白自己刚才一定很吓人。她一直沉浸在对高塬的想象中。 
她和高塬之间,一定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别的什么。她很少碰到这样令人怜悯的男人。她不得不时时控制自己要紧紧地拥抱他的欲望,不是因为情欲,而是因为怜惜。怜惜得心都要碎了。从来没有过这种情感。它是超越了男女之情,恋人之爱的。她说不好。反正她想包裹他。因为他坦白,因为他率真,因为他孱弱,因为他要死了,因为他最后的愿望,是去白云山上拉琴。她难以设想,一个垂死的人,怎么还这么纯粹,还这么纯情和执著于他钟爱的艺术。 
虽然高塬不是她钟爱的那种男人。但是,他动员起她心底里淤积已久的,对某种男人的渴望与憧憬。这种男人以一种将死的面容,非常无助同时又非常无畏地展现在她面前。 
一个英国病人和一场英国悲剧,它的主角和作者,有一个共同的名字,莎士比亚或者高塬。 
“你没事吧!”白夫人抚摸着李可凡痴痴的呆滞的脸。这张脸消瘦但是充满着一种洁净的凄然的病态。李可凡如梦初醒。她竟然失控地抓住白夫人的手,压在脸颊上,眼泪扑簌扑簌落下来。她心中装满了太多的委屈和理想,太多的心思充塞她日常生活的每一个空隙。 
白家胜看出,李可凡不是一个快乐的校长夫人,他曾对白夫人说:“李可凡不是因为喜欢唱歌而到白云山来,也不是因为喜欢白云山。她到这里来既不唱歌,也不合群,更不钟情山水,她只是来山上独自坐坐。她在逃避什么。”至于逃避什么?白家胜不知不说。他的年迈和丰富的经历告诉他,李可凡正处于一个非常落寞同时孤寂的时刻。接下来的不是喜剧就是悲剧,总之是一出悲喜交集的戏文。你就等着看吧!白教授自负地对白夫人说。 
他有一种先知的睿智。   
《关系》第23章(1)   
死屋·老枪的别墅·本家兄弟·请神容易送神难·欲擒故纵·暗示产生的魅力·一着妙棋·那目光很魅人·奇妙地通向温情与优雅 
老四川出院之后,一直在发烧。他瞒着许楠生和鬼马李,把医院开出来的药藏在床垫下面。他不想服药,以求早死,活着太痛苦了。他无法再去乞讨,每天昏昏沉沉地靠在地铺上,眼睁睁地望着乌黑的布满蜘蛛网的天花板。许楠生去了清远,3天了,还没有回来。鬼马李每天要午夜以后才回来。他回来时通常喝得酩酊大醉,有时还吐得满地都是。老四川靠着房东阿婆那天送来的食物,勉勉强强地度过了几日。 
他想着儿子,希望儿子会突然出现在租屋门口,哪怕是在门边站上一会儿也好。但是,他非常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他捱不到儿子把那几千块钱花完之后再来找他的时候了。他只想等许楠生回来,与他再见一面然后就永远地走了。不再回来。他必须撑到许楠生回来的那天,把后事交代给他,否则,死不瞑目。 
他欠许楠生的情,这情份必须用老家的祖屋来偿还。许楠生一天不回来,他就一天不能走上归西的路,这是最令老四川痛苦难挨的事。 
他精神恍惚。鬼马李这两天踪影都见不到。屋子里再也寻找不到可以糊口的东西,没有人知道这屋里还住着一个垂死的病人。由于拆迁,周围的住户已陆陆续续搬走了。这儿变成一个真正的死屋。 
许楠生早已从清远回来,他在去向老枪交结生意的时候,让老枪留在番禺的 
别墅里。他Call了几次鬼马李,鬼马李都没有回机,也就没有了老四川的消息。 
老枪的别墅三面环山,山上流下来的溪水,绕着别墅形成小小的水泊,然后流入山外的河涌。别墅就像建在依山傍水的半岛上。山上长满了几十年间人工种植的松树,郁郁苍苍,平日里山风呼啸,颇有龙吟虎啸之感。方圆百十亩地,几年前让老枪买下。背后是罕无人迹的大山,前面是蜿蜒流淌的溪水,无须围墙,天然的独立王国。老枪在小溪拐弯的地方修了一座10余米长的小桥,桥的一端建了一个简简单单颇有几分原始意味的山门,像土著人的寨门似的。据说这里的地形与布局,全是源于老枪的一次发梦,她照着梦中的指示,寻找到这一处地方,然后按照梦中的情景,依样画葫芦如法炮制。两位刚刚毕业不久的美术学院的研究生,使老枪梦想成真。在如数付给工资以外,老枪随随便便地给了每人10万元的小费。两位受宠若惊的研究生,深感老枪的慷慨,心有灵犀的在山门上,用玻璃钢塑了一根惟妙惟肖的老枪。那老枪仿照上个世纪美国西部牛仔常用的来福枪,枪身斑驳,饱经战火,非常精神,形同图腾。两位艺术家做完此事之后,悄然离去。老枪欣喜非常,令大浪鸟再带上10万元犒劳两位,但那两人早已离开此地,手机也停机了,再难寻觅,老枪便视为奇人。 
刘兴桐是不会输给许楠生的。 
他们之间的较量,其实早在20年前就已经决定了。在1972年12月那个黑暗烧尽了光明的午夜,一切前定的罪孽,随着两个如影随形的青年男女的自尽,就在远隔千山万水的刘兴桐和许楠生之间种下了。 
刘兴桐给远在海南岛的堂弟,那个许楠生见过的红脸汉子刘伯儒打电话,让他到广州来。 
刘伯儒喜出望外,他多次要求堂哥给他在广州谋个工作,刘兴桐从未答应。如今福从天降,他第二天就不声不响地坐船到广州来了。 
刘伯儒年方40,在乡下做过治保员。后来到县城去做保安,让人解雇后又回乡下。是一个终身未娶的酒色之徒。 
刘兴桐让他在学校外面租了一间屋住下,让他慢慢等着,说工作很快就会办妥。 
刘伯儒说他只会做保安,其他什么都做不来。刘兴桐说,那就做 
保镖吧,做老板的保镖,刘伯儒很高兴。他一高兴,便只会“嘿嘿”地傻笑。广州对他很吸引,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灯红酒绿,这让在县城闯荡过几年的刘伯儒很受用。他拿着刘兴桐给他的几百元,闲来无事就到处走走。大排档的吃食也很便宜,一碟田螺3元钱,再买两瓶啤酒加起来也就10元左右,可以在那里消磨上半夜。街上到处都是漂亮女人和头发长得像女人的男人。一切都让他觉得新奇。在他的印象里,广州就像香港和美国一样。刘伯儒毕竟是见过世面的,没过几日,刘伯儒在租屋的地头上已经混得很熟。 
刘伯儒住的租屋离正中大学不远不近,坐公共汽车也就七八个站,是一个叫围涌的地方,那地方大多住着从海南来广州开出租车的司机。海南人特别多。这是刘兴桐的安排。他交代刘伯儒,千万不要去学校找他,有事他会找刘伯儒。刘伯儒也乐得清闲。没事去大学里干什么? 
有几百元装在口袋里,然后终日在“海南村”里游荡,说海南话畅通无阻,和人们插科打诨、调笑,啜啜田螺,喝喝啤酒,日子胜过万泉河边那个穷乡村,却又毫无异乡异客的感觉,这日子真好。这个乡村泼皮在广州过着天堂般的生活,他甚至不去多想刘兴桐为什么突然就大发慈悲,眷顾起本家兄弟,无端地把他叫来广州当老板保镖。有几两酒喝,清苦但是逍遥,偶尔还可以花10几20元去“海南村”里最简陋的洗脚屋,让那年轻女孩捏捏脚,享受一个轻软的抚摸和有力的指压。刘伯儒是乐不思蜀了,他内心充满着对刘兴桐的感激。但有一条,他多次向刘兴桐提出,应该让他去看望嫂子和侄女,本家叔叔来广州,不去看望家嫂,说不过去,那叫什么叔叔?会让乡下父老笑话。到时回乡下也不好向刘家大伯交代。 
刘兴桐只是敷衍:“以后再说,人家忙呢,顾不上招呼你。”他从骨子里厌恶这个从小就在乡村小镇游荡,从不做正事的本家兄弟,40好几了还光棍一条。他也明知请神容易送神难,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有所为、有所不为了。 
刘兴桐正想给高总电话,似心有灵犀,高总的电话就打到他手机上。他一看是高总的电话号码,并不忙接听,让他响了十几秒,才慢腾腾地打开。“哦,是高总啊!怎么,又是无事不登门,登门有大事?” 
“哪里哪里!”高总听出刘兴桐的弦外之音,他是在嗔怪我高总太过功利吧,只是到了有事相求之际才联络,这刘兴桐又多虑了。他连忙打哈哈:“恰恰相反,刘校长是名流,我一介草莽,岂敢无事骚扰呢?对了,今日恰恰无事,洪总想请刘校长光临,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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