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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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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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 

她未应他,只是拨开他蓬乱的发,抬起他面庞,端详然后凝呓。 

她的手心冰冷,从他眼角流出的那滴泪落下来,划过她手心,竟有了亲切的 

体温。她轻轻唤他的名字:“桫摩。” 

“桫摩……” 

桫摩笑了,他看见她背上那对白色的翼。“翅膀,天空的翅膀,姐姐。” 

“或许,桫摩。它本该是属于你。这一切是个意外,桫摩。对不起。” 

桫摩站起身,面向分外明媚的天光。把自己的右手放在心脏,他说:“不, 

姐姐。你是……这天空的主宰。” 

她向着光线走出去,桫摩立在姐姐的阴影。他想像得出她张开翅膀凌厉地飞 

翔,她臀部美丽的曲线,就像初日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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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 

那一天,桫摩重获了自由。这本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却因为苍兰的惊艳亮相 

,紊乱了他的呼吸心绪。 

在廿年之前。他和她曾在同一处子宫彼此取暖。童年时分,也曾同床睡眠, 

记得当他焦急哭闹,她会像母亲那样将他入怀中。 

岁月如歌。在他重见天光的那日,面对这样一位绝色的姐姐竟在突然之间不 

知所措。而那对翼,那是天空城主宰的唯一象征。只有被定为真命天子的人才会 

被赐予这洁白尊贵白羽。 

神之庇佑。 

曝见的时候,他开始憎恨这命运的玩笑。眼前突然现出无边黑暗中的某一盏 

灯。 

“三年前,在极地冰城‘尼拘摩罗’……” 

“你为父皇母后血了仇?” 

“是的,桫摩。当巨雀剑没入蛇帝心脏的时候,天空现了闪电。我看见父皇 

和母后在另一个世界含笑,刹那之间,背膀之上竟曝生出这对白羽。” 

“当……当时……是怎样……”桫摩顿了一下:“当时,父皇和母后是安详 

的吗?姐姐。” 

“是的。安详。我的桫摩。” 

她的面孔是冰雪纯白,银灰色的眼眸犹如寒潭静水的光泽。 

她的颈高贵修长,铠甲是天空的蓝。 

她是天空城绝色的女皇,举手投足尽是典雅气质。 

她的小腿那样匀称迷人,穿上一双银色高靴,飒爽英姿,也美艳至极。交叠 

双腿的姿态,裸露出大腿白皙的肌肤,也恰到好处的隐去短裙下的幽微。鞋跟太 

精美,反射出冷艳的金属光芒。 

当她转过身,他开始细赏她完美的腰臀。向上是更加完美的腰臀,贴合着短 

裙的剪裁,线型与弧度如此精妙的结合一体,无从挑剔。 

他亦迷恋她的步态,细致到腿、臀、腰、臂的每一次轻微摆动。而那一双翼 

,他越是看得清晰,带着惊惧意味的视觉审美,却又含有无限敬畏。 

桫摩沉默着,然后微笑,神情专着。 

“姐姐,你是……我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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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童年的时候,他曾如此熟悉她的身体。而现在,当她以如此优雅的姿态在皇 

座上交叠双腿的时候,桫摩却有些不敢正视她。 

她是声音是悦耳的,却有着冷冷的威仪。 

因为她拥有着那对神予的翼。 

“桫摩。” 

她唤他的名。 

“大祭司指你是灭天邪魔。” 

“唔……姐……陛下,我……”他清了嗓音,再以极快的语速说道:“无论 

是魔非魔,父皇母后因桫摩而死。这是桫摩的罪孽。那日那景,是桫摩终此一生 

无限忏悔和永难逃脱的心债。” 

“多年前孩童过失,我常常亦祈告神明宽恕。” 

她打断他,他又打断她:“不。神魔的执念,俱是心生。纵在一念,是我非 

我,亦神亦魔,这些……却并非陛下能予界定。” 

“桫摩,你否是怨恨大祭司降你十年刑罚?” 

“不。陛下,这十年来桫摩无一日不在深省,惟恐走火入魔,枉负大祭司的 

善念。” 

“桫摩,这十年我亦无一日不在挂念。每次冬天风寒雪降,都想为你加衣, 

送去莲羹。可大祭司却是阻拦,指你为灭城之魔。无论亲人也好,陛下也好,你 

的话在我听来也是心乱。” 

“姐……陛……你……”桫摩握紧成拳,眉心渗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苍兰保持在优雅冷傲的坐姿,浅露笑颜,刻薄淡定。 

巨响。 

是桫摩挥拳轰裂了地上的玄武岩。再又双手抱头,歇斯底里的嘶吼: 

“我——不——是——魔!” 

一念错失换来十年禁锢。太过长久的凌迟,桫摩早已遍体鳞伤。当他的伤口 

再次被裸露刺激,他便像疯子一般宣泄癫狂。 

侥幸这场癫狂并无其他人见。所以苍兰依然游刃有余。她走近前,捧起弟弟 

的面庞,轻吻前额。 

就像幼时安慰他哭泣,抚摩他后脑浓密的乌发,一遍一遍,她那柔美的手指 

恰到好处。微笑,却非浅尝。她像每一个干练的姐姐一样,努力让情绪激动的男 

孩回复平静。 

她说:“桫摩,我们的同生的姐弟。桫摩从前是天空最好的皇子,只是他犯 

了错。”她说:“我们都原谅他。” 

她让他枕在她柔软的胸部,希望给他宁静。 

他在她的怀抱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兽。而在她的眼中,桫摩总是十年禁锢之前 

,那个倔强爱哭的小孩。 

她就这样把他放在怀中,触摸他的发肤,告慰十年的相欠。 

“桫摩不是魔,是好弟弟,是天空的救主。桫摩。” 

皇座边,女皇苍兰跪着的,桫摩一直趴在她大腿的铠甲,她一次次数着他的 

心跳。直到他睡着。 

她把背上的翅膀前倾,合并成最小的角度。那像一床被褥的包围,希望他可 

以感到暖。 

这日乍暖还寒天气,斜雨降落。连绵细密。 

这幕十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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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在大祭司的葬礼,桫摩面相茫然。再无表情。 

大祭司的尸体被装在青藤的吊篮,七十七只海鸥衔着吊篮缓缓地从阿耜罗崖 

起飞,白色和粉色的花瓣随风飘洒,灰黄天色,蔚蓝初月。 

月华迷恋大海,苍白浪花映上一片光色。空气中充满海水气,海鸥衔着吊篮 

飞离天空之城。汪洋上飞度。 

“我不是给大祭司下跪,而是给众生下跪。” 

这个飞翔国度,奏演告别的笙箫。 

迦楼桫摩走近姐姐身侧,扶她起。 

晚风萧条,春天似秋。苍兰的一头黑发共衣鬓翩起,他见她的眉心带着踌躇 

,神形亦憔悴。长发飘起来撩在他面上是痒。 

“姐……” 

“我杀他并非为你,而是天空的未来。”她的眼眸是和他一样的灰色,“是 

的,桫摩。大祭司是为我杀。” 

桫摩呆立少息,后跪拜。“而是天空的未来。”他重复。苍兰幽叹而已。 

“姐,这是……我的罪。” 

灵歌是悦美的,新夜的天空也是宁静。海洋安详地像是大祭司的恩慈。然而 

也当想到惊涛骇浪的日子。那排山倒海的水墙,天地将倾,留下白骨灵歌。 

人散的时候,桫摩和苍兰一直留在断崖。峭壁嶙峋,渊面空虚。 

低下头去,望见诸水集结成海,浩瀚无边际。 

月色下漂浮的点是大祭司的灵窟。海鸥追随着飞,纷纷的花瓣已散尽在风中 

和海水。不知所踪。 

“它张开双翼,达万米长。断崖只在它身体边缘的一块骨突之上,小的时候 

,我们曾在这里望海。”苍兰对他说。 

“看海的时候,唯一觉得苍茫。那么多理想和生命都汇集成海流,方向也紊 

乱。桫摩,当我有了一对翼,突然发觉海天并不是如此美满。天是家园,却非归 

宿。” 

她接着道:“归宿不可以是孤僻。桫摩,当我,我们死去那天,浮沉海面, 

也会有这鲜花和飞鸟葬?” 

他沉默。远处悬浮的点渐去渐远,彼此落泪。 

“姐姐,大祭司……是因我死。这不祥。” 

她又一次捧起他面颊:“记住:桫摩。你,并不是魔鬼。你,是——这天空 

的救主。” 

“来。拉住我的手我共你飞。等我们飞到最高,你再往下看,看那些山峦、 

河流、海洋、神庙、祭坛、众生,只不过都是渐行渐远的点阵。那些注定要发生 

、壮大、相遇、荒废,或着死亡,都是逃不过命运的规程。本不由己,何必惘然 

?” 

桫摩把姐姐的手握在掌心,她于是张开羽翼带他起飞。 

“握紧我,再大力点。” 

高天的风疾,他的手心竟全是汗。苍兰从后面抱紧弟弟的腰,她的胸部贴在 

他宽厚背肌,他手心竟是汗。她鬓角飘扬起的发丝是那么艳。 

她笑,他轻轻地叫唤她的名字。 

他开始喜欢风眼的感觉,那是激烈的。一双翅膀的挥舞就能升到最接近天庭 

的地方,得到一个审视凡间的高处。 

是的,月色下的那些山峦、河流、海洋、神庙、祭坛、众生,只不过欠缺一 

个高度的藐视。他们注定要发生、壮大、相遇、荒废,或着死亡,都在遵循在天 

命的规程。 

他开始眷恋一双翅膀的飞翔。那仿佛超脱宿命,凌驾长空。亦神亦魔,亦生 

亦死。 

“看见整只白鸟了吗?” 

“——什么?”高空的风是呼啸的,他和她的距离只有一张白纸的空隙,但 

却听不清她的说话。 

“桫摩——我说,我们升到这么高,你可以看清楚托起城市的整只白鸟。” 

“——看见了,它好大。是不是说——它——已盘旋了七千年吧?” 

“——什么?桫摩?你说什么?”她和他的距离只有一张白纸的空隙,却听 

不清晰他的说话。 

她低下头,把唇贴近他的耳边:“对,它飞了七千年,载着我们的城。”她 

的发一直撩动他面上的皮肤,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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