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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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野- 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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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副市长的思路基本顺了,信心十足地说:“这有何难。”只见他轻轻点了一下代坐的方向,接道:
“‘天天耍酒风’,怎么样对上了吧,小意西(思)哪!”他故意咬着广东口音。
代宇庭一听有些着慌,尤其是姓游的手指向他,明明就是小看他嘛!尊严何在?心中一气,把原来背的忘了很重要的一段,只记得最后几字,又不得不往下说,于是以招架的口气:
“杨玉环进宫处处飞花雨。”由于中间丢了一段,听上去不是很顺耳,代说完,不自然地看了游一眼。游不管他,还是往下对,只见他“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毫不客气的指着代宇庭说:
“代宇庭出丑天天耍酒风。”全场哄然大笑,市长笑得最凶。
“谁出丑啦?”代宇庭恶狠狠地质问游副市长。
“你入联了!”游之戏谑地对道。
“无聊!”代指着游骂。
“有品!”(楚方言,和无聊一个意思。)游亦指着代说。
“哈利油”(楚方言,傻乎乎地意思)代宇庭转过脸不想再理游副市长。可游却毫无退却之意,并加重了一句,说:
“腥达卵”(楚方言,蠢得象个鸡巴)。
“你是楚云名痞。”代也站起来指着游之骂。
“卿乃官府小人。”游之不慌不忙地回敬一句。
“王八蛋!”代沉不住气了,骂得更粗鲁。
“狗东西!”游一听,火冒三丈,顶了一句,后又马上改口显得很认真地说:“噢!对得不工。”他双手抱拳对代宇庭“应该是代千岁,代—;—;千岁—;—;!王对代,八蛋对千岁,这样才工稳。”他故意把前后两个字拖得很长,众人放声大笑。代宇庭骂一句,可被游之骂了两句,觉得自己吃亏了。他把手对游之一指,开口要骂—;—;。
“我操、、、、,”
“你娘、、、、。”游也指着他,接了两个字,
“放肆!甚么玩意儿!对对联就对对联,怎么骂起人来啦!”
市长发火了。
游之仍认真地说:“老大!我可没骂人哪,他姓代的出上联,我咋就不能对下联呢?对得不工,我还马上改了过来哩!”逗得其他人放声大笑。
市长制止道:“行啦行啦!别对了,好啦,到时间了,现在开始学习!吭哧—;—;!简直乱弹琴,乱、弹、琴,哼哼、、!”市长说完,忍不住打开书还在抵着鼻子笑。
代宇庭没有占到便宜,又哭笑不得,脸一直红到学习结束,心里恨不得把游市长生扒了他的皮,一口给吃了,同时,也恨市长处事不公。
回家的路上,代宇庭坐在车上,右手一直抵着脑袋,司机也不好问他。忽然,他放下手来笑了。原来他想通了,人,不都是那玩意儿变的吗?哼!皇帝的吊吊是最高贵的,说不定我的前身还真有些来头呢!不然我一个乡里鳖,怎么能当这么大个官?他自言自语地说:“金鸟,千岁,嘿嘿、、、、、、。”
司机不明白他的意思,问:“市长!什么‘金鸟千岁’呀?”
代宇庭毫无表情地说:“没什么,集中精力开车吧!”
后来,这位司机从游市长的司机那里,听到这件事的始末后,笑得开车都差点出了事。
如果说代宇庭什么也不懂,倒是冤哉枉也。他那张“大学文凭”肯定是箔来品无疑,可是,既然要混迹官场,还得要熟悉官场的套路,其中包括简单的文字水平。就象出国前,要学会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会话一样,这一点他是很清楚的,要不然与上层是无法沟通的。其次是官场的游戏规则,正常的如,行文程序,包括称谓、谁前谁后,谁又作了什么调整,他清楚得很。特殊的如,那些人跟得,什么人跟不得。哪些话说得,哪些事做不得;对下面说话要怎么样,对上说话要如何?……这些都必须熟烂于心,马虎不得。至于理论水平,政策观念,知识才干知道个大概就行了。他认为,当官靠笔杆子,靠理论水平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对他用不着。除了一本文白对照的《孙子兵法》连四大名著都没看过。一次,小儿子代政问他:“爸爸,您看过《三国演义》这本书吗?”
代回答说:“翻过,全是文言文,看不懂。”
代政说:“不是,您那是看的《三国志》。”
代说:“什么《三国志》,那还不是一回事?”
代政说:“绝对不是一回事,您看不看,我给你买一套来!”
代问:“长不长?长了我不看。”
代政说:“不长,也就是七、八十万字吧!”
代宇庭惊道:“七、八十万字?不看,不看!最好是《故事会》那种书,短小精悍,看得懂,容易记。”
他一些讲话中有时也引经据典,有的甚至也恰到好处,或许就来源于他看中的《故事会》。然而,他的引经据典大多数情况下是要闹笑话的。什么义愤填“肩”啦!劳“免”结合啦,如火如“茶”啦 ,简直不胜枚举。早在群工部时,他自己起草了一个短函,除了其他文字方面的毛病外,还用了一个成语“刚正不阿”,他把“阿”写成了“苛”。短函打印出来以后,被朝旭发现,因此函要发到全市县团以上单位。朝旭很客气提出,是不是打字员打错了?代宇庭说:“没打错,就是这样,不要改!”朝旭毫无办法,只好违心地将函发出。结果有的单位给群工部寄来一首打油诗:
政府刚正部门苛,苛字如何能代阿?
不是首长有笔误,便是文秘未尽责。
如今,代宇庭已是政府大员。以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甚至有天低吴楚,眼空无物之感,这个世界亦不过如此。文字方面的工作自然有人会帮他整好,他只照本宣科便了。出席大的场合,把文件、讲稿看几遍,翻翻字典,做个记号出不了大错。小的场合错不错,从不去想。现在不同了,发言讲话都得自己动手,尤其令他头痛的是政府领导的理论学习,这类活动,市政府每月都要搞几次。不象在财政局由自己作主,想搞就搞,不想搞就不搞,基本不搞。这就不一样,只要在家就得参加,而每次都要发言,谈谈体会看法。七、八个领导只有自己跟不上趟。他们说起来是那样的有条有理,观点新颖,见地深邃,有的还文绉绉的。而代宇庭呢,生搬硬套,干巴巴,还咳咳吧吧。有时想讲点新玩意,结果出现一些奇谈怪论,不知所云。让人听不下去。有一次,讨论中国加入WTO。他讲着讲着,市长打断了他的话,问:“老代啊!你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呀?最好你自己搞懂了再讲行吗?不能以其昏昏,使人昭昭。”
代一脸涨得通红,本想表示一下歉意,结果又闹出笑话,他听了市长批评忙点头说:“是的,是—;—;!我这发言是糟,糟糟!”弄得其他人放肆地笑,市长也被弄得哭笑不得。
楚云市很怪,秘书当官的不少,而真正爬上市级领导的还只有代宇庭一例。上不去的原因或许是代宇庭这个情况—;—;“草”太多,抑或暴露太快?代宇庭对理论学习,常常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再加上心事重重,时刻担心东窗事发,镣铐加身,他哪有心思去学习?他原以为当上副市长可以风光风光,现在他已经感到了象是活受罪。很多应酬他都不参加一一推了,他已经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每天下班一进家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自己就靠在沙发上叹气,心里面一阵阵发虚,比当了一天搬运工还觉得累。有时,他想,还不如去当个理发员呢。一想起那些臭知识分子对他的戏弄和瞧不起的情景,他真想抱起枕头捂在被子里大哭一场。
他,成功的痛苦倍于失败的忧伤。
代宇庭这些天来精神很不好。自从在家里和代军“擂命”以后,脸上就没现过多少笑容。整天沉默寡言,好象曹操杀了华佗一样,连白天走路都好象后面跟着个“鬼”。市长办公会,市政府常务会,总觉得不是自己坐在那里,而是方格明伏在身上。方格明虽然没死,但比死了还可怕。一下子又觉得自己是坐在审判庭似的,自己一人坐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只要听得有人敲门,心里一惊,唯恐是穿制服的人拿着手铐来了。上下班的途中,一听到警车叫,两腿就发软,市长或市委书记打电话给他,就感到一阵紧张……。
“你趁热把它给吃了吧!廖医生说,她接生的是个胖胖男孩子,母亲很健康的,这个胎盘的质量一定很好。快吃吧,补补身体,噢!”淳朴的老妻总以为老头子有什么病,经常找人到医院妇产科,给他弄个新鲜胎盘煮当归等药给他吃。代宇庭为了在外面强打精神,他本来很厌恶的这种东西,也只好咬着牙关硬咽下去,有时只吞得眼泪双流。
他,一个当上楚云市副市长不到半年的代宇庭,精神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五十七
    代军从与老爸发生那次激烈的冲突后,已经感觉到代宇庭这个做父亲的,根本没有一丝给他调整工作的意思,而且,配合糊涂的父亲干了件蠢事,也就是趁关聪酒醉之机,偷偷地取下关的钥匙,到关的办公室找到了代宇庭半年多以前,给关的那张调动资金的手谕。现在想来,自己真是蠢到了极点,竟然跟那老不死的犯下这等低级错误。拿走“手谕”,不等于是提醒了关聪吗?他代宇庭动用这笔款有问题,更加速了事情的败露,想到这里,代军不寒而栗。
过去,代军一直迷信父亲办事精明,沉着老练,没想到遇到重大的麻烦事也会乱了阵脚。他以前不是处理过不少大事么?什么几千人的上访,动乱等等,难道那是吹牛皮?我他妈的真混,太相信这老家伙了,怎么连想都没想一下,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去干那没头没脑的事?
代军漫步在离单位—;—;税务局不远的大街上,边走边想着这些事,并且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能再听老头子摆布了,决定甩开这个老糊涂。再这么下去,事情非穿泡不可,必要时顾不了那么多,不能等死,走脱一个是一个。
他走进单位的院子,略略端详了一会自己在这里工作了几年的环境,他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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