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谁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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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共舞-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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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可能企望着她会像一般的打工妹那样顺应、迎合,妄想她会在他的软硬兼施里屈从、妥协。虽说环境易人,可人有很多种,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随着环境失去根性。这欲令智昏的男人尚且意识不到他选错了人。
两人在床上好一阵撕拽,美琳死活也不肯就范。如同猎人盯了猎物好久,多占有一处女就如战士多一军功章,男人志在必得。争斗了几分钟后,只弄得美琳手脚瘫软没有了一丝力气,躺在那儿像失水的金鱼一样只是喘气。
男人捉着她的双手就像捏着蜻蜓的翅膀,生怕稍一松手蜻蜓就会飞走。他在她她持之以恒的拼命反抗和撕打里亦渐渐疲惫,平日白净的脸通红通红的,语气里有着祈求也有着急不可待:“山东妹,我好想你啦,你就答应我啦!今晚我们来个双飞啦,明天你就是大堂经理啦。” 真想搧他一个耳光大骂一通,可是她的手腕酸困尚且被他攥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思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但不想让色狼玷污完璧之身的意志是那样顽强和坚韧。因此她决定放弃斗勇,采用智取。她琢磨着性心理学,决定置之死地而后生。她要在男人神魂颠倒理智尽丧时分反手一击!思至此处她长吸口气,轻轻拍拍他的手臂,说话的声音十分柔软:“你别急,我不喜欢粗暴,等会儿再。。。。。。”遂作出缴械投降的顺从状,软绵绵地贴着男人滚烫的身子再不动弹。
软玉温香在怀,男人刚刚平息的呼吸骤然急促,猎物到到手后自然放松了警戒,即时投入了男欢女爱走向极致的前戏状态。人不是只有在某一刻才飘飘欲仙的。他轻轻抚着她光滑丰腴的臂和背,深深吻着她,嗓子里发出吭吭唧唧的声音,销魂到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栗。
美琳掐准火候就在此时突然挣开他,一骨碌翻身起来跳下床,胡乱地抓起衣服紧紧抱着,猛地拉开门,光着身子朝客厅逃去。像一个在墓地中奔跑的小孩生怕被身后的魔鬼抓住。她在客厅仓惶穿了衣服准备逃走,才发现门被锁死,然后就发现他们并没有追出来,才想起他身后还躺着另一个等待“双飞”的妙龄美少女。
这时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沙发上放下疲惫的身子。在刚才的挣扎中拼尽了力气,感觉浑身疼痛并且很饿,不适和无助感遍布于身体的每一分寸。呆呆坐着,心中是悠长的无助和怅惘的无底。就好像她被放进了无底的深渊,没有一丝灯火照引,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摸索着直至毫无遮拦地沉下去。
屋子不大,她感觉它像一荒凉广场。屋子的壁墙那样高,将她与世界隔开,世界比天还远还陌生,而她就像高墙里的囚犯。窗前的粉红帷幔微微颤着,透过窗外隐约的灯火。她仰头见一只飞蛾在昏黄灯影里拍着翅膀乱窜乱撞。一些车过街面的声音在窗外闹着,车轧地面的声音听来也与家乡的有隔。屋子空旷而静寂,静寂里传来一男一女恣肆的呻吟声,恰似痛快无比,又似悲苦难忍。另有什么东西相撞的声响,床吱咛吱咛地响得像要在不堪承受中四分五裂。
直通卧室的房门没关,那声音前浪推着后浪而至,美琳初时惊讶后来就耳热脸红:花心大萝卜遭遇水性小杨花,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这将是性骚动中一场重量级的对撼。
想着江西妹那短短的头发白白胖胖的圆脸,看起来总有那么七分清纯三分混乱。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
美琳面红耳赤地听到风雨平息,又听到女声低语,再听到男的还在说那句话:“本无意与众不同,怎奈何品位出众。”不知那江西妹又嘀咕了什么,男的接着道:“别跟我谈钱,谈钱伤感情;别跟我谈感情,谈感情伤钱!”
美琳此刻才想明白:江西妹和老板早有一腿,难怪她对着他时总那么怪怪的样子。今晚这般情形,定是她设局讨好老板。这时,江西妹裸着身子从美琳身边走过,到卫生间去冲洗。美琳看到她一身白腻的肉,乳房丰满却有些下垂,像奶过孩子的妇人。她才十九岁,和美琳同龄。那下垂的乳房究竟是饱经性事还是遗传基因?很多年后,美琳一直搞不清这问题。
洗浴间哗哗响起水声时,老板的目光穿越卧室门,在床上拧着脖子向客厅里的美琳看着。那细长的颈部如胎儿被扭曲的亡骸,或如同将要折断的百合花茎。
美琳在那个寒冬的夜里,在客厅冰凉的沙发上坐了一夜。
老板用你的时候你是人才,不用你的时候你是“裁人”。
因坐了一夜挨了冻,第二天她发烧不轻,拎着沉甸甸的皮箱走出白云宾馆,心里五味杂陈。到一家药店买了一版“康泰克”服了一颗,拎着行李在马路上慢慢前行时,见一群衣着破旧的装卸工正从一辆汽车箱里往下卸货。货物装成很大的箱子,车厢很高。工人们两两抬着,一个个弓腰驼背,走得很慢,嗓子里发出嗤嗤的响,头上流着股股的汗。一个矮瘦个子男人西装革履,正从屋子里拉出一塑胶管,面带厌恶之色,在民工们走过的地方冲着。胶管里水量极足,哗哗地发出声浪。他一处处来回冲着,好似稍有迟误民工们脚下的污垢就会在他矜贵的地盘上生根发芽盘丝结痂。
美琳这些日子已对广东人有些了解,这个祖国的南大门自“改革开放”以来,形形色色来此“淘金”者良莠不齐,偷盗奸淫者也在所难免。各种各样离奇古怪的人和事都在广东本土人心底沉成沙粒结痂成痕,都化作他们眼里对“娃森(外省)”人的轻蔑和鄙视。广东人歧视外省到何程度?美琳曾从白云宾馆老板的玩笑里略见一斑。那老板说:“河南、山东人都很脏,一生只洗三个澡:生下来时一个,结婚时一个,死时一个。这年头河南人最不容易:好不容易有座山,却是平顶山;好不容易有家酒店,却是驻馬店;好不容易想结婚,却洛了阳;好不容易找个老婆,却开了封! ”
美琳知道广东人的院落都清洁得点尘无迹,哪怕院子再大,地面都干净得可以脱了鞋子走路,无论怎么走脚上都不沾一星一点灰尘。
小年“二十三”后,广州虽没有内地冷但气温也很低。东风拂动梅梢携来阵阵香气。货箱上的灰尘随风飘着。工人们吃力地哼嗨哼嗨搬着沉重的货箱。水管哗哗地流淌着恨不得冲尽所有的浮尘。美琳想这也未免太浪费水了,想冲刷等搬运完货物之后也不迟。这时候她看到西装革履的老板好像拿水管拿累了双臂,就随意撩在地上。一个灰头垢面的民工正从水管旁经过,过多的出力汗流使得他很渴,捶着后腰背弓得像虾米,拿起地上的水管就对着口猛灌,饮牛般的,嗓子里响得咕咚咕咚。西装革履的老板一见这民工喝了他冲地板的水愤怒得面部扭曲,黄世仁般从民工手里夺过水管,又武林高手般地照着他胸腹处踹了无数连环脚,并恶声恶气地骂出一连串听不懂的广东话。
看到那民工杨白劳般捂着胸口跪倒在地求饶,正在提着行李行走的美琳心瑟瑟发抖眼冒火花气喘不均地放下行李,一下子堵到“黄世仁”面前,指着那瑟瑟发抖的民工,操起标准的普通话:“老板,他喝你这口水值多少钱,我给你!犯不着这样整人吧?上有天下有地中有法律。打出人命不好交代吧?现在是法制时代了!”
那老板看到衣貌不俗的美琳近前阻止,在一怔的瞬间停止了叫骂和武术演习。美琳搀起那民工,他连谢谢也不说就一瘸一拐地继续搬货,想是怕扣工钱。
路见不平一声吼,吼完继续往前走!美琳想到这句话就扬起嘴角,映着阳光的双眸灿若朝霞。
美琳拎着皮箱来到马路边等车时又听到那老板泼妇骂街般的骂着一连串广东话,回头看时见他正指着她,想是看清了她不过一个外省打工妹,也敢冒充英雄多管闲事,而他刚才竟然被她唬住!
路边车辆喧嚣,冻云嗖嗖,风搅动着空中漂浮的梅香。一轮旭日明灿灿地搁浅在苍穹中,苍苍凉凉的几无温度。城市的摩天大楼在空中相互涌挤着,犹如平静海面上的波浪起伏。这是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美琳用依依不舍的目光回望着白云宾馆,这个她曾寄予无限希望的高大建筑时,不觉涌起绵延的痛。原以为它可以承载梦想,原以为它可以成为依傍。不料它与她之间竟有着天梯般难以攀越的距离。它看起来突然那么陌生,像是一栋凡尘之体不敢渴盼走近的琼阁瑶庭。
感伤地摇摇头,香樟树在头顶摇响着,那声音渲染着寒冬的荒芜。她仰望远方那高耸如云的大楼,突升出一种空前的陌生、迷失感。
被绊倒了,爬起来后再哭。美琳挥手拦了一辆出租。
乱,是佳人
梦,为谁而落?月,为谁而过?晚霞将西天织锦为毯,梅花在晚风里香远益清。许多天来,太多的困扰将美琳生机勃勃的躯体禁锢于漠然而机械的面具之下,生命宛如一潭充斥着腐枝败叶的浓稠死水,荡不起一丝激情的涟漪。每一种创伤,都在把认推向成熟。红尘纷扰过客匆匆。已去之事不可留,已逝之情不可恋,能留能恋,就没有今天。
接近六点时天幕已经拉下。土地资源局的办公楼掩映在一片苍松翠柏中,静谧如画。美琳关上电脑,依窗叹息幽思宛转,望着一行燕子渐渐远去,淹没于一片落日余曛。回忆可以复制,感觉却不可以,过往的所有再也粘贴不到现在的脸上。
小楼阵阵萧杀风,往事不堪回首月明中。。。。。。
初到广州的那晚美琳被赶,无奈中走出小巷拐向一条大街,向前来到一个“东北饺子馆”门前,一位面目慈祥的妇女坐在那儿,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美琳上前铺展开纯美笑意:“阿姨好!这里招工吗?”
那妇女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美琳一番,面色厌烦语气干脆:“不招不招,快走!”摆手示意她离开。
看屋里壁钟指向十一点,惶急和不安在心底泛滥,美琳目流企盼、哀求:“阿姨,我可以帮你干活到关档,在这儿凑合着睡一晚就走。”
那妇女眼里射出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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