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不优雅地打了一个喷嚏后,她睁开眼,果然是他!
她笑咪咪地迎上他的视线,才要开口,便被林凡冷冷的语调和生人勿近的尊容给打断她将要说的话。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方才见她站在路边,左右晃动着小脑袋试图看清来车的画面,让他心一紧,没经过大脑同意,他就奔进雨中,横过车潮环住她的腰直接“搬”她过来。
方若海怔了怔,眼神抹过不易察觉的受伤,随即又奉上春暖花开的笑靥,“送晚餐来给你啊,没等到你回家,我想花店大概很忙,你应该也还没吃,所以我就过来啦!”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她知道他生活作息固定,傍晚五点半就会回到家,今日过了六点半,迟迟未见他进家门,于是兴起送晚餐给他的念头。
她一番似是关心的话,迫得他只能瞪着她。
那吹得人心暖暖的笑脸上,沾着透明的雨水,雨衣的帽子根本挡不住这样的雨势,她的长发湿黏在颊畔。
风一扬起,把她身上那件三十元的雨衣吹得鼓鼓的,更显得她的娇小。
雨衣内是一件粉色的高领无袖针织衫,刷白的牛仔短裤下,套了一双米色的半统靴。
她一手抱着印着猴子图样的帆布提袋,一手猛拉雨衣不让它乱飞的样子,看来真像个孩童,很稚气,却又可爱得让他不忍再对她动气。
对!她刚才欲横越马路的危险行为,让温和的他动了气,但林凡却全然没发觉,他认定的危险行为自己刚才才做过。
“你怎么知道这里?”推开玻璃大门,他推着她往里面走。方才不过是跑到对街抱她过来,他就被雨淋得整身湿,风一吹来,是真的有凉意。那么她在外头站那么久,应该很冷吧?
“我在客厅茶几上看到深深花坊的名片,就照着上面的地址过来啦!”他有提过他在向伯伯的研究室工作,也提过他还在花店工作的事,所以一见到名片,她就猜到那该是他工作的地方。
话才说完,方若海又是一个喷嚏。没办法,整个室内都是花,要她不打喷嚏太为难。
“现在是冷还是过敏?”他盯着她颊畔的湿发。
“咦?”她狐疑地看着他。他知道她对花香过敏?若是如此,那这几日他回家时,身上没花香却有沐浴后的干净味道是因为他先洗过澡?就为了不让她猛打喷嚏?
她揉揉敏感的鼻子,“过敏比较多,冷只有一点点。”她揉着鼻子的手,正好遮住她隐藏不住喜悦而不断向外咧开的嘴。
哈……哈哈……哈哈哈……好完蛋喔,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耶!
林凡拿过她手中的帆布提袋,动手为她脱去她身上那件挡不住雨的三十元雨衣,然后握着她的手,领她走到店面后方那个属于季深深的私人领域。
他知道未经主人同意就私自闯入是不礼貌的行为,但现在这情况,他也只能对深深不礼貌了,他总不能见方若海一身湿却置之不理。
“架上有干毛巾,你先擦一擦。”推她进浴室后,他转身欲走。
“你去哪?”她反拉住他的手。
睇一眼他俩交握的手,他淡淡开口:“关店门,然后我们回家吃饭。”松手,离开。
看着他朝大门走去的背影,方若海举起方才被他握住的左手,手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甜甜的。
噢——她可不可以不要洗手?
雨停了。
店门外,方若海仍是抱着装有她爱心饭盒的猴子帆布提袋,套着半统靴的双足,顽皮地踩踏着积在地上的雨水。
靴底一落下,雨水溅起,她哈哈笑,玩得不亦乐乎。
林凡关了店里的灯后,一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他微讶她孩子气的行为,盯了她好半晌后,他唇角扬起。
转过身子,拿起一旁的钩子,伸手一拉,玻璃大门外的铁门乖乖落下,然后他掏出钥匙上锁。
一旋过身,正要开口喊她时,发现她玩过了头,整个人已跑到机车道上,林凡心脏一阵抽痛,迅速上前攫住她的手臂,狠狠往自己怀里带。
突然被拉住手臂,方若海的重心瞬间偏离,整个人跌进他怀里。撞击力迫使抱着她身躯的他只能不断往后退,直到他的背贴上铁门。
他喘息着,紧搂住她的双臂微微颤抖。看见她站在机车道时,失去的痛让他没时间细想自己的惶恐是为什么,他只能顺着自己的心将她拉到他怀里,护在他的羽翼下细细保护。
“唔……林凡,我快……快不能呼吸了。”小脸紧紧贴在他胸口,她被他的紧抱弄得快缺氧。
耳朵不停传来怦怦怦,心跳声她不是没听过,但像他现在这样如此密集的心跳声,她还是头一回听到。
林凡没松开她,双手仍紧环住她纤细的腰,布满不安的俊颜埋在她颈间的发丝中,贪婪地感受她的存在。
怕啊,他害怕她会像芸心和瓶瓶一样,才一眨眼时间,就芳魂归天。他只能抱紧她,拚命汲取她身上的淡淡女人香。
方若海察觉他身子微颤,环在她腰上的大掌有愈来愈紧迫的趋势,手中的帆布提袋都快被他的身子挤飞出去,他在害怕吗?
蓦地,她想起国智堂哥说过的话。
他是怕她和他未婚妻一样?他是怕她和他妹妹一样?他是怕她死在他眼前?这是否可以解释成他在乎她?一如他在乎他未婚妻一样地在乎她?
手一松,帆布提袋坠地,她的身子与他的之间再无缝隙。掉落地上的帆布提袋,咧嘴的猴子图样朝上,像是在偷看他俩现在的亲密。
女性柔软的身子和男人厚实的胸膛密密贴合,该是引人遐思的,但现下她却心疼不已。
“你害怕?”她小手紧揪他胸前的衬衫,好让脸挪出一点空间呼吸。“我不会不见的。”
林凡深知自己心上开了个口子,即使已愈合,但风一吹,它就酸,雨一来,它就疼,所以就算再把他的心开个口,应该也没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痛。但……他真的不愿再经历一次。
“我曾有个未婚妻。”他清冷的嗓音,自她颈间响起。“那一年,她和我妹妹死在我眼前,就在马路边。如果当时我不因为呆愣而慢了一秒,也许就能及时喊住她们,她们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他说的她知道,她都知道。国中毕业那年,她喜欢上他,即使后来再无联系,她仍会打电话给国智堂哥问问他的状况。
而现在,自他口中听他说起,那感觉和从国智堂哥嘴中问来的不一样。他是信任她的,是吧?
“所以看我在对街过不来,你就过去抱我?所以看我站在街边玩雨水,你就直接拉我进来?因为你怕我和她们一样?”
是吧?她说的就是他心里所想的吧?他怕她不见吧?
林凡埋首在她发间,看不清他对她的那份不安源自哪,只知他的心会抽痛,所以他便那么做。至于为什么抽痛,他不想去探究。
现在,她完好,那就好。
他的不回应被方若海视为默认,紧揪他胸前衬衫的双手轻轻下移,来到他的腰间。她试着回拥他,紧紧地、紧紧地回拥他,一如他对她那般。
原来,男人的脆弱不同于女人,不会有眼泪、不会有吵闹,而是需要一个拥抱、一个肩膀,和一个愿意倾听的听众。
她会是个好听众的,她这么认定自己。
微侧首,看了看另一边未被他占据的肩膀。小小的,但她深信,她能在他需要时,撑起他的脆弱。
林凡林凡林凡……她和他的关系,好像又往前进一步了。
第五章
自那夜之后,他们的关系似乎是真的有了进步,他不再拿生人勿近死人也别来的冷容对她,他甚至会在饭桌上同她说话,问她的学业,聊他的工作。
“所以你会在花店工作,是为了实验呀?”方若海挑出青椒,堆在桌面上。
林凡爱糖醋里肌,所以她做这道菜,但她讨厌这道菜里的青椒,即使青椒外面已覆上一层红红甜甜酸酸的番茄酱汁,她还是讨厌青椒原有的生味。
“嗯,当初为了接近深深,我还扮了一个多月的杂志记者。后来会在花店帮她是因为亦辰知道她没什么朋友,他怕事实揭开后她会挨不住,所以要我接近她,成为她可信赖的朋友。这样她要真受伤时,至少还有我在她身边护她。”林凡用汤匙舀了一匙糖醋里肌肉和凤梨,独不见青椒,送进她碗里,再把她堆在桌面上的青椒,拨进他碗里。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他摸透了她的饮食习惯,就像蜡笔小新,青椒不吃、红萝卜不吃。
“既然他怕她受伤,那为什么不终止这个实验?”林凡方才已把他们研究室目前在进行的实验,鉅细靡遗地述说一次。她明白了向亦辰和季深深的关系,也为他们心疼不已。
为什么要把感情拿来当实验?她突然厌恶起向伯伯。想不到看来和善可亲的他,为了自己的研究,竟要儿子出卖感情。
“因为亦辰是向震谭的儿子,他那人孝顺,不大可能为了女人而去终止他父亲要他完成的事。所以现在我只能想办法证实亦辰的身世,若真如我所预料的,他不是向震谭的亲儿子,那么就有理由让他停止继续这个实验。”他挑了一块没刺的鱼肉给她。宠她,好像变成一种习惯。
“我爸爸手里那个玉坠,真的能证明什么吗?”若真证实了林凡的臆测,那么爸爸当年不就是帮凶?
“不确定,但极有可能可以证明,否则,那日我也不会撞见向震谭神秘兮兮把玉坠交给你父亲的画面。”他发现这样和她闲聊,是件愉悦的事。“喔,对了,我和你父亲约明天碰面,若这次顺利拿到玉坠,我后天就飞一趟美国。”
他的话勾起方若海的罪恶。她原不知那个玉坠除了和向亦辰的身世有关之外,还会牵连季深深的感情,接二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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