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了狗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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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醉了狗醉了-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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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学近来着意的客气与尽量表示的亲近正说明心理的淡远,这是马晓认识到的,当时想到因汪秀哲是他表哥所然,原来如此。马晓道:“他这样反映不为过,我对老师们说过可以这样说。”
“我没想和你分析这些事的对错,只是让你知道当前处境。”老头儿说到这里打住,盯住马晓看上一会,语重心长地道,“你们好象整了一份材料,拿来给我吧。”
“你……”
“去拿吧,年轻人。”老头儿说得是那么缓和又是那么决绝。
马晓他们想写份材料,是酝酿已久的事。黄其善在校团委会上提出三年级组的问题,促使他们把想法付诸实施。马晓拟出草稿与杨泉生他们几人修改了两天,冯升平通宵达旦地抄写两天,已出了清样。这材料工整的小楷墨迹,还是犀利的言辞,还是自认为伟大的见解让他们兴奋。确切地说,这是学校半年来的流水账加评语,他们准备先给黄其善过目,引不起重视便一级级呈上去。
马晓把材料拿来交给老头儿,老头儿不看内容,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潸然泪下。
“年轻人——,你们知道什么?有道是,静拭冷眼,慎动刚肠,象我们这样的人只有混饭吃的水平,最好是把眼常闭起来。一念犯鬼神之禁,一言伤天地之和,老老实实地为好。”老头儿说着,泪流着,恨恨地望着,悲切铺张着,把材料一页页撕去、撕去,“我们是在与谁打交道,知道吗?是与一个为了私利的利团体打交道啊!你们知道指鹿为马这个故事,能体会到这个故事的深刻内涵吗?”
老头儿把坐位向前拉了拉,铺洒在马晓身上的是悲切与眷眷爱意,把一个并不遥远的故事娓娓道来——
二十几年前,一个二十七岁的青年人,在当时称黄水完中现在称一中的高中部任教。他是一个山沟里八代红的农家子弟,是祖祖辈辈第一个大学问人。他写了一份今天看来极正确且揭示问题根本谈不上深刻的材料……现在,他得到平反,被追认为烈士。
老头儿艰难地站起来,挪到箱子前翻弄半天,找出一张照片递给马晓,无力地道:“你看吧,就是他,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这是一张二寸黑白照,泛黄的底子掩不去这青年人的勃勃风采,那国字脸上的忠厚,那略显沉郁的利目,那紧抿的嘴角透出的沉浑刚毅,那抖擞的小平头,无不让人感受到洋溢的青春活力。
看着照片,马晓的思绪走进了老头儿叙说的故事中,那流着血与火的大动乱,国家民族的灾难……
马晓道:“我们是关系着学生前途的老师啊,学校这样下去……”
“甭想多了,你只是一个老师。”老头儿毫无表情地道。
“老师是什么、我们在干什么!”马晓嘶叫中紧握的薄薄的玻璃杯砰地碎在手中,沥沥滴滴的殷红流淌下来。
马晓任血流去,老头儿静静地看着,任他血流滴滴。
“告诉你,老师就是老师,是一种职业的称谓,是混饭吃的一种职业,只有这些,除此都是胡说八道!”老头儿说得一脸怒色。
老头儿妇人听到这里没有好声气的喊叫,以为老少二人话不投机进来劝架,遇上这样的场面,吓得一脸土灰,惊问着就要上前帮马晓处理受伤的手。
“滚出去!”老头儿怒喝。
他们老夫老妻少有口角,伺候老头儿为专业的妇人从不多言,老头儿平时在家以超然气度面对一切,这偶然上火,又是这么猛这么旺的火,妇人胆寒不已怯怯退去。
“今天就让你的英雄血淌尽吧。”老头儿如哄孩童入睡般轻轻道来,纵横的老泪又如断了线的珠子雨中的檐水流淌起来。
这泪里流淌去的是什么?马晓静静地接受着这一掬老泪中的这苦涩,这沧桑,这无奈,这……
第十八章 四
    马晓骤然消沉,蔫蔫拉拉,消沉得让人生闷。他对组里的工作随和起来,脾气却是躁得能点得着火,遇上他人的冒犯甚至是亲近便现出吃人般的神情,让同事们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不问闲事,使大宿舍里又添了新活动内容——垒长城。小青年们为了调节老大哥的情绪,热心地向他传授技艺,劝下场玩一回。他试着玩上一回就乐得再玩第二回,玩得上瘾,只要玩开,有课可以往下调。看到他可喜的变化,大家甚是高兴。原先在宿舍里组牌场他多次嫌烦制止,使好热闹的小青年不得不去西边大宿舍或孙仲来家属院大宿舍过把瘾,现在这里一经开放便成了玩场中心,他也成了玩的热心人。冯升平嫌太乱,却被他开导一番。
来学围棋的程立达遇上“老师”正推牌做庄家,挤进水泄不通的圈子里,看着吆五喝六的劲头心里痒痒的。马晓连拈上两块牌,把眼前的城垛一摊:“和了!”众人齐声惊呼“一条龙”,下面几家立时没了精神,把瓜子三五包地供上来。马晓大手大脚,把赢来的瓜子向看客们一撒,又是一阵兴高采烈的哄闹。程立达赶紧取烟,连顿一顿的习惯动作都忘了,一边递给“老师”一边央求:“教教我,我也学点活。”彭凌输净老本自愿让位,把欠下的账也一同转给他,他满不在乎,欢天喜地地应承着坐下来。坐到场上的程立达立时成了赌徒,刚退下来的惨败者彭凌成了他的见习老师。这时,欧阳绛梅拿着一本期刊找来,说上面有一篇魏书生有关课堂教学的论文。马晓条件反射地站起来,伸手要接书,大家齐嫌他搅了局。他颓然坐下,道:“不看这些无用的东西。”
“你……”欧阳绛梅惑然望着他。
只要魏书生发表的文章,马晓一定要看,并细心研究。几个月前,听说一份陌生的刊物上魏书生发表了一篇文章,他居然为此几去县城,直到最后认证这是子虚乌有才作罢,今天的态度不能不让欧阳绛梅费解。
“是上一期那篇的接续吗?”马晓拈着牌又忍不住问。
一边的杨泉生走上来要看,马晓扔下牌弹起来把书抢到手,再也不管他人离开牌场,再不去理会牌局上输给他瓜子的宋志林等对他“狗改不了吃屎”的戏骂,与杨泉生并头看起来。
各办公室里自然也是一片火热,领导们已无心打搅老师的兴致。黄其善与闫玉东、伍日民等喝着酒对当前现象少不了讨论,谋士不少却无办法改变当前局势,讨论来讨论去,都认为这一学期马上结束,等下一学期趁开始整顿不迟。黄其善路过各办公室前,头扭到另一边或低头急急匆匆地过去,遇到必须到各办公室的事,找谁就低头走到谁面前交待几句,目不斜视。他上任以来好开的会现在也免了,星期天下午的例会,他往往因公务繁忙不能到场,委托牛利众主持了草应付一会儿便散。教导处检查备课、学生作业批改也简化得不用翻开,只管公布出皆大欢喜的结果。
各人高兴得单调,免不了生出些许烦恼,住孙仲来家属院的青年师范生们就天天晚上恼得大骂不止。他们往往玩到深夜,刚躺下,老鼠们便迫不及待地悉悉索索游出来。它们若是弄翻一只饭盆或遇上自相残杀的争斗,那叮铛哗啦吱吱叽叽的响声会让人连做恶梦,怎能有让人不骂之理?
又有人在老鼠的格斗叫闹中醒来,大开电灯高声叫骂,天下最恶毒的语言还没用尽,全舍的人就都被骂醒了,各人又齐骂起先骂老鼠的人。
“甭骂,我不把你们吵醒,你们不被老鼠抬去才怪呢!”
有人上来兴趣散布起恐怖气氛,说被老鼠抬去不要紧,反正它们一顿吃不完一个人,这老鼠传染鼠疫才是让人致命的,殷主任上次就是让老鼠传染的,他身上的病毒又通过老鼠们正大量滋生。说到玄处,举出有个地方一家三口被传染,几天全死了的事例。
“我们那地方原先一个老师因学校没房子,住在贮藏室里,梦中疼醒,一摸鼻子,一只老鼠正咬在上面,老鼠被人抓住便咬得更紧,这人死劲一拽,鼻子就豁开了,血一个劲淌,血竭身亡。”
“老鼠好咬男人裆间那小东西,据说咱会山出的那个大太监肖禄,就是老鼠的成全才当太监的,老鼠也有助人为乐的好品行呀。”
件件骇人听闻的事,在深夜间伴着远外猫头鹰的哀号说来,听者说者都毛骨悚然,可谓是自己吓唬自己了。
“说不定老鼠是死在这院子里的孙仲来化成的精怪。”
有这句话,无论是勇士还是胆小鬼都不能入睡。闹到天亮,他们买来毒鼠药用上,等了几天不见效,却见这些小东西养得日渐肥胖起来,他们便给黄其善找出麻烦要求换宿舍。见于学校住房紧张,黄校长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答复下学期再说了。经过连续几个晚上胡闹,他们白天应付一下课堂就睡,人人如丢了魂般。几天后,他们以此找来了无穷乐趣,教物理的设计出电老鼠小制作,教化学的布出酸碱盐死地,教历史的把陷阱埋伏设计得巧妙,教语文的把鲁迅捕雀的办法变通用来。摆下八卦阵,只等鼠钻。
他们听着老鼠们的响动经受着每一秒焦虑等待,可大为失望。研究来研究去有人大悟:“说不定咱的话早让老鼠听去,它们不会上当的。”
Le‘stalkaboutthemiceinEnglish(我们用英语来谈老鼠)。
“说英语也不行,说不定老鼠的英语过八级了呢。”
“别胡扯了!”
“这是真的,有些官儿的,斗大的字识不一抬筐,却有大学文凭,你能说老鼠没大学文凭?又怎能说老鼠中没英语八级?”
空话无用,还得改进装置。功夫不服有心人,他们把学校伙房的特产——鞋刷子牌猪头肉买来半斤组合到装置上后大见奇效,大家听着一阵阵凄厉,看着一个个狰狞,好不快意。
几天里,不知上演了多少遍这样惊险刺激的游戏,老鼠绝迹。还没玩尽兴,等不来老鼠大为失望。他们慨叹,天下老鼠如贪官之多,怎么独不光顾这方乐土呢?可恶!
第十八章 五
    悠闲的日了在玩中、喝醉中悠然度去,期末考试在百无聊赖中到来。黄其善想借这次考试让老师们醒悟教学工作的荒废,混编考场,同班同级的学生完全隔离对号入座,一应规则完全照中考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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