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穿,老师们没有一点教学积极性了。这些天他成心挤兑孙书记,使出老婆来搅得全校一下午没上成课,一个臭娘们儿巧天巧地地骂,情节极为恶劣!让学生学什么了?学骂人吗?太不象话!他还把责任推到孙书记头上,愣是把这当作整人的把柄……”
两妇人上演的好戏沈镇长知道,反映的不少,但众口不一。学校问题降格到乡间邻里的俚俗角度,确是让人啼笑皆非。他生气地道:“这事看出马校长的霸道成份。马校长的作为是值得研究。”
“这样的事要认真计较,要不学校还能办下去?治一治姓马的霸道,是时候了!”王大胡子愤愤然中征询程立达,“你说姓马的是不是太霸道了?”
在王大胡子的怒目审视下,程立达怯懦地颤声道:“是、是有这么一点。”
“只有一点?让你反映点问题,吞吞吐吐,我看你是贴到姓马的身上下不来了。小学中心的赵校长夸你不错,我看不尽然。”
沈镇长道:“这所窗口学校欠整治是事实,再这样下去确是不行。这个马校长,校建工作给大家难看,又大折腾了小折腾……”话停住却是意犹未尽。
程立达大受震动,综合认识,感到马成祥的噩运为期不远。前几天,马成祥让他给庞书记送去两包牛肉干,书记大人没一点兴趣。为增加牛肉干的份量,他说这是马校长的三弟从上海带回来的正宗美国货,没舍得吃送来。庞书记撕开一包,随便填到嘴里一块嚼着冷冷地道:“不是好东西,甜不甜咸不咸的。美国鬼子的东西不见得都好,起码美国人屙的大便也是臭的。干巴巴的皮筋东西,是马校长准备扔到垃圾堆里的吧?”当时,程立达极力把面部肌肉堆到颧骨上陪笑脸,庞书记吃药似地咽下牛肉干,忙喝口水冲冲怪味,拉过果盘剥个栗子填到嘴里,香香甜甜地嚼着道:“还是我们土产的东西实惠。”程立达一看便知,这是刘义校家才有的大套栗子,左近方圆是他家最先引进此品种,并已产出数量不多的果实。
程立达隐隐的感觉,这时变成了切身感受。正如赵元伦所说:“小程啊,坐马校长的船,小心风大浪急陪着落水哟!”他身上袭来一阵寒意。
程立达逐渐对刘义校随和亲热起来,这个青年人的变化使近来历经变故的刘义校警觉得不知怎样应对。这天晚上,程立达突然来到刘义校宿舍。这是他半年前经常来的地方,半年后的今天,屋里的一切与原来一样,但他们之间却不是原来了。程立达看着眼前的小厨子,好象又回到去年——
那天下午他与马成祥等在这里热乎,酒喝得高兴,茶闲饭余大家要趁兴玩扑克,他就和刘义校拾掇满桌子的盘碗,窗台上放不下,几只空下来的盘子被刘义校放到了床底鞋子搁板上。大家齐笑刘大主任吃喝拉撒不分档,马成祥发感慨,从这里足以看到物资供应总管不为自己谋得益的作风,并让刘义校搞个厨子自己用。刘义校道:“我用了,你们还有吗?”说得大家唏嘘不已。马成祥让他去木器厂买一个,而刘义校执意说搞特殊老师们有意见,给校长的工作添麻烦,马成祥很是生气他公心太多。还是高会计有办法,说木器厂老板的孩子在这里上学,刘主任明天就去订做厨子,并告诉副厂长,学校为了与厂里搞好关系,就要收的学费给他家的孩子免了,这样一定会弄个免费的厨子来。办法高、妙、绝,真如高会计所料,没几天,刘义校就分文不费,让程立达与二校长帮忙抬回来了崭新的厨子。
程立达近半年没来,厨子还是如往日一尘不染。看到几盘小咸菜安放在里面,他为打破隔阂,随便打开厨子二指夹起一粒花生米填到嘴里,皱皱眉头道:“哎呀,放多少日子了?变质不能吃了。”
“不会的,才两天。”
“我来的少了,让你赚不少便宜,要在先前,让你一天也放不住,吃不了就装到兜里捎走。”
这让刘义校回味起他们同在马成祥大纛下的日子,这年轻人转前伺后颇是让人喜欢。各事其主后,这年轻人虽屡屡做些让他难堪的小动作,让他想到的还多是好处。当今隔膜至此,不禁让他感叹:“哎——,我这里你是不来了。”
“不是来了吗?”
“你不过来也好,要不惹下马校长那边的麻烦。”
“哼!我才不怕呢,早看够了姓马的盛气凌人的霸道,只是不得不应酬罢了。”
“哎!各人挣碗饭吃,低眉顺眼地不容易呀。”
话终于说得投机,程立达神秘兮兮道:“你不知道吧,姓马的时刻准备打你和孙书记的饭碗,正整理你们的黑材料呢。”
刘义校顿时吓得脸色蜡黄虚汗津津,痴痴地真假难辨一脸狐疑。程立达生气地道:“不信就拉倒。我揣度了好些日子,感到不对你说心下不忍。”
“相信、相信。”刘义校生怕程立达立时飞走似地,紧拉住他,“你的心情我理解,不信你还能信谁?”
了解真相的机会终于来了,马成祥的大衣就放在空无一人的校长办公室里,他的机要小笔记薄一定在这衣兜里。程立达瞅准了难逢良机,找来刘义校取出记录本看个仔细,他站在门口望风。刘义校抖抖地端着本子,吃力地一页页翻去,看一眼本子就要抬头向外张望几次。程立达生气道:“尽管看你的,我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不起作用?”刘义校这才稍稍镇定些。孙仲来走来,觉察到紧张得窒息的气氛便知大事得成,急急附到刘义校跟前一同看下去。马成祥的龙飞凤舞让人难认,可“孙”字、“刘”字下边的内容他们凭直觉便不难灵会。某某几时刘义校无故不见人,急待修门窗找不到,某某几时孙仲来拉某人喝酒而耽误上课……密密麻麻凌凌乱乱地记了不少。
猛听得程立达轻轻干咳,刘义校慌忙物归原处,努力镇定情绪往外走,到门口迎面碰上马成祥。他们几个掩饰不尽的鬼胎让马成祥生出疑窦,犀利的目光扫一圈问都在这里干什么,程立达说找孙书记请示学生入团的事,马成祥听着他心虚气短的话更觉出问题,凝进这一时刻里苦费神思不得其解。
黄其善针对很多老师的反映找张兆国谈话,语重心长地劝张兆国做学生工作要讲方式方法,不能影响学生的学习情绪。张兆国大骂有人告黑状,黄其善极是气恼地喝问:“你把女生叫到宿舍处理问题,熄灯时间过了都不让学生回去休息,有这事吧?你班的文娱委员被你叫到宿舍批评得好几天情绪不好,是吧?”
“这些事都有。”张兆国悠悠地道,“女生的小孩子脾气你该知道,不教育不行,教育也不中,班级工作难做啊。”
“以后做女生工作要注意,一不要把学生调进宿舍,二不要批评得太过分。”
“你不理解我们当班主任的难处哟,要把学生管理好,针对一些思想问题得反复教育开导,上课时间不能耽误,课余时间学生到处撒欢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一回不把话谈通怎么行?我把学生调到宿舍也是不得已,你想,遇上学生谈恋爱的事,能在办公室里谈吗?学生时不时闹点情绪很正常,我那娘们儿下边还一月一回流脓淌血不舒服来,哪能光好哇。”
黄其善听得气恼不愿再与他磨下去,道:“你班问题很多,学习成绩比其它班越拉越远了,你得好好考虑考虑下一步的班级工作怎么做!”
“早就说过嘛,我班学生基础本来差。”
“这不是理由,学生是按成绩平分的。”
“平等分配也有走眼的时候,到集上拉个小猪儿,看着怪滑溜,弄回家去往往不好喂哩。”
黄其善对付不了这油滑,气呼呼地站起来:“甭和我兜圈子,班级工作做不好还算是小事,出了大问题可要自作自受,一些事你得好好想一想了!”指向外面,“你走吧。”
张兆国不急不火,还是拖着老绵羊腔从容说来种种理由,在再一次被逐时,道:“我也想走了,只是有句话想和你说,不知道愿听不愿听。”
“我不想听你的鬼话!”
“正好,反正也不是好活,人家说你和马校长……”张兆国说着站起来走。
来了兴趣正要听下去的黄其善好言挽留刚才要赶走的人,胃口被吊得焦躁,气恼地道:“卖什么关子?你最好再不要找我办这说那!”
“其实没什么,人家孙书记他们说你和校长要往死里整人哩。”张兆国说着,踱出去,“我还急着备课,有空再细说吧。”悠悠地唱着小曲儿走去。
很自然,张兆国受到了主任、校长的热情相邀酒饭招待,道出实情。原来,他到孙仲来家借锨,刘义校也在,喝得很不高兴,醉得骂天骂地一塌糊涂,骂有人记变天帐,整他们的黑材料,骂兔子尾巴长不了。为了佐证其可信度,张兆国让找当时也在的汪秀哲一问。
马成祥顿悟那天孙仲来他们的诡态。
“我不在乎几个小毛贼!”马成祥恶狠狠地说着,心内不啻于地裂出崩般的震撼,程立达都倒向他人的怀抱,太不可思议了。他怨毒的目光向跟前二人望去,似是非把他们心灵深处的不恭、无情、背叛榨出来不可,黄其善惊得心怦怦直跳。
马成祥把目光移向远处,象自语:“我不信那几个破烂东西把我剐了!”再回过头来笑笑,“老张,我的酒,你今后愿来喝就喝,哪天不愿来喝了本人不强求。”目光直指黄其善,“是吧?”
黄其善被灼烧得难堪,怨声道:“你真气疯了,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不为我们兄弟情份,我就不回来了。”
马成祥这才稍稍缓下激愤,再笑着把各人的酒杯斟满,三人继续喝下去,就这样斟满喝干再斟满,直喝到张兆国圆溜溜的肚子没空装饭,离席唱着去了方罢。马成祥道:“下一步让康副主任靠边站。”黄其善不解原因,马成祥说他与孙仲来是同乡,难说他是否已靠到姓孙的那边。黄其善心里也沉甸甸的,提议明天找来高会计,把刘义校的后勤账目清一清让他先靠边站。
闫玉东家,黄其善等的客人汪秀哲来到,平板得一丝喜怒不挂的黄其善不容他人计较,做了大敬小的角色,让闫玉东与汪秀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