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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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曾爱过你-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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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她早就忘了我,嫁作他人妻了,谁能想到她却……”林良甫痛心疾首地说。
“够了,别说了!”沈洁站了起来,“林老先生,你今天来说了这么多,目的是什么?要我认你这个父亲么?”
“既然你知道我是这么想的,那我也就不用多说了。这么多年来你孤苦零丁的真是苦了你,但是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林良甫说。
然而他掏心挖肺的话并不能感动沈洁,沈洁冷笑一声说:“补偿?你怎么补偿?我的童年什么都缺,你什么都没有给过我;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你却说来补偿我,我不需要什么补偿!你走吧,以后别再提这件事,我妈临死前我就跟她说过,我没有爸爸!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
“你这孩子可真犟!”林良甫说,“比你母亲还要犟无数倍。”
“你知道就好,现在,你走吧!”沈洁下了逐客令。
“沈洁,你是不是恨我?”林良甫问。
沈洁笑了:“我从来就不恨你,因为我并不认为你就是我的父亲,所以我凭什么恨你呢?我不应该恨你的,对吧?林老先生。”
林良甫了此言,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扶住椅子站稳,看着沈洁冷冰冰的面孔,知道再说什么也没有用,只好叹息一声,落寞而去。
沈洁坐在椅子上,望着林良甫离去的背影,想起童年往事,不禁悲从中来,她强忍着眼泪,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打了半天火,好不容易才把烟点着。她想起小时候总是嚷着要妈妈给她找个爸爸,她羡慕别人有爸爸,但是后来,她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爸爸之后,便把那条心死了。那时候,就算妈妈要给她一个爸爸,她也会把他赶走,远远地赶走。她努力去让自己相信她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二十多年了,二十多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现在突然冒出一个父亲来,她除了觉得可笑之外,竟然没有别的感觉。
如果对于一个正常的人来说,这是不正常的;但这又是十分正常的,因为她是沈洁。
黄仲自从在上次砸了展览会之后,便向公司请了假,终日在家中借酒消愁,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问。这下可苦了叶贝,她既要上班,又要照顾他,有时候他半夜里不肯睡觉,喝醉了还得给他收拾。几天下来,不但黄仲不像样子,连她也瘦了一圈。
叶贝不敢把事情告诉两家老人,怕他们担心。有时候老人们要来,她也总是推说没有时间。
受了伤的男人就像孩子一样脆弱,叶贝经常搂着喝醉了的黄仲暗暗垂泪。
这天,叶贝好不容易才劝黄仲上床睡觉,一边给他盖被子一边说:“其实依我看,你犯不着去砸展览会呢!你不是一直都想在艺术界扬眉吐气吗?现在有人主动帮你出名,你就出名吧,管他用的什么法子。你想要绝对的公正,那只能屈死你自己。”
黄仲瞪着叶贝,乘着三分酒气大声说:“你是我的妻子,你怎么也不理解我呢?是,我是想出名,我是想扬眉吐气,可是搞艺术和做人一样,都得有自己的立场!我怎么能那样呢我?这不是跟做婊子差不多吗?让你去做婊子你做吗?”
“可是你不是说为了艺术,让你做什么都行吗?这不就是做一次婊子吗你怎么就不肯做了呢?”叶贝说。
黄仲一翻身,坐了起来,双手因为激动而用力拍着被子:“我说的话你怎么就老是误解了呢?没错,我是说过为了艺术我什么都可以做,但是那并不代表我可以去做婊子呀!艺术是神圣高雅的东西,如果我都成了婊子了我还要艺术干什么?用来擦屁股呀?”
叶贝委屈地说:“我不懂得什么艺术,我只知道生活,生活是很实际的,你连生活都顾不来,就别妄想什么艺术!你让人家帮你成名,你把生活解决了,你再去搞艺术,再去追求你的神圣高雅,不也是一样的吗?”
“我跟你怎么就说不明白呢我?罢了罢了,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你跟着我,只会连累你,我们还是离婚吧!”黄仲大声说。
叶贝吃了一惊,愣愣地望着黄仲,泪水一下子便掉了下来:“你这句是醉话,不是当真?”
“醉话?你说我现在醉了吗?”黄仲说。
“你就是醉话,就是醉话,你要是没醉,怎么可能说出要跟我离婚的话呢?”叶贝用力摇着黄仲。
黄仲被摇得头昏脑胀,用力一推,叶贝便被推了出去,一下子把后腰撞在桌子角上,疼得她大叫起来。这一声叫倒是把黄仲给叫清醒了,他急忙掀开被子跳下床,抱住叶贝,紧紧拥进怀里,安慰道:“宝贝,不要生气,刚才我说的话都是醉话,没有一句话算数的,我们不离婚,永远也不会离婚!都是我说错了话,你要打要骂,随便你,只要你别生气……”
叶贝揽着黄仲,把头枕在他的肩上,忍不住就放声“哇哇”大哭起来,多日来压抑在心里无处倾诉的委屈一下子便化作滔滔泪水决堤而下,把黄仲的肩膀浸湿了一大片。
人生自是有情痴。有的人为了自己所爱的人,即使受尽委屈,也毫无怨言。像叶贝这样,像李雨这样。
李雨这时候也守在沈洁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书卖不出去,书吧关门了,她便整日呆在住处,什么也不写,什么也不做,一杯酒,一包烟,便坐在窗前呆望一整天。她看起来已经心灰意懒了。
这时候外面对沈洁议论纷纷,都是指责,都是非议。但李雨不怕她会连累自己,全然不顾那些非议,坚持陪着沈洁,沈洁赶他走,他却硬是赖在那儿,跟她耗上了。
“你真的不走么?”沈洁望着窗外问。
李雨靠在沙发上,摇了摇头,又笑了笑,说:“不走,我这辈子都要赖着你。”
“无赖!”沈洁冷冷地吐出这个不雅的名词,然后便不再搭理他了。
李雨说:“你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你的积蓄会花光,但你还得生活,所以你必须想办法,想办法让读者重新接受你。或者,如果你不想再走这条路了,你可以另谋出路。你是聪明的,我相信这些难不倒你的—;—;只要你肯干。”
“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操什么心?”沈洁的语气依然是冷冰冰的。
“是呀,这些都是你的事情,我操什么心呢?”李雨说,“但是,如果你饿坏了冻坏了我会心疼,所以你的事情也就变成了我的事情,我要是想不心疼,就不能让你饿着了冻着了。”
沈洁“哧”的一声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发现李先生这么能说会道。”
“我并不是没有优点,只是你从来不愿意去发现。”李雨叹息道。
“哼,我当然知道你有很多优点,其中之一就是贱。”沈洁又开始挖苦他了,“以前我只听说过女人爱男人爱得那么贱的,没听说过男人爱女人也会爱得这么贱,贱得像狗一样赶都赶不走。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说这么多话来气我不就是想让我走吗?行,你说,你说个够,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让我走,我还偏赖在这。”
“姓李的!”沈洁恼了,“你一天到晚缠着我到底什么意思?我不是残疾人,我不用别人整天陪着我!”
“我怕你做傻事。”李雨低下头,像孩子一样委屈。
看着他那样子,沈洁不禁放软了语气:“你放心,我会长命百岁的。”
然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默默地坐着,各想各的心事。
沈洁突然想起子周小乔,想起周小乔她不禁幽幽地叹息。周小乔走了这么久了,没有给她打过电话,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她还好么?林辉对她好么?她那么善良单纯,有没有人欺负她呢?
李雨见她这样子,问道:“沈洁,你在想什么?”
沈洁笑了笑,说:“我在想,我之所以会有今天,都是钱惠在捣鬼,她这一招够毒的,她明明知道我什么都没有,文学就是我的全部,她却用这种法子离间我和读者,让我在这条路上走不下去,哪一天让我把她抓在手里,我非捏死她不可!”
又是口不对心的话。但在她的心里,却是十分痛恨钱惠的,除非钱惠永远不会撞在她的手里,否则便没什么好果子吃。
“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今天的局面,最大的责任还是在你身上。况且你也不能否认,当初你对钱惠的态度是有点过火,如果你当初不那样否定她,而是给她一点小小的帮助,她也不至于去走极端。”李雨说。
沈洁却坚持自己的看法:“我早就看出她心术不正,就算我帮了她,你又怎么能保证她不会使别的坏心眼?”
李雨不无可奈何地摇头,知道再争论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沈洁是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看法的,她认定那件事情是那样的,她决定去做某事,任你有九头牛两只虎,也不能拉她回头。
第三十六章
    从九楼倒栽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躯体,也会被摔得支离破碎。叶贝不是铁打的躯体,而只是一具肉体,可以想象,一具肉体从九楼倒栽到地上,会是什么样的结果?急救室就在住院大楼底下,可是还没来得及进急救室,叶贝的心脏便永远沉寂了。她的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她死得那么突然那么快,根本就来不及痛苦。她脸上只有恐惧,那是从楼上坠下来的那一刻,得知自己的生命不可逃脱厄运时所表现出来的恐惧。
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还流露着对这个世界的眷恋。这是一个热爱生活的女人,尽管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可她把生活过好了。她留恋着这个平凡的世界以及她平凡的生活,还有她的丈夫,黄仲。
她爱着他,无怨无悔地爱着他。尽管她的爱有时也是自私的,甚至让他为了她而牺牲自己的理想,但她也为他付出了终身,倾尽了感情。
她有肚子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她曾希望黄仲为了她和这个小生命而振作精神。
黄仲像发了疯一样来到医院,抱着叶贝冰冷的身体,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哭泣。或者说他不是忘了哭泣,而是在拒绝这个事实。他认为叶贝没有死,既然没有死就不必为她哭泣。所以他抱着她,等待她醒转过来。
“黄仲,节哀顺变吧!”李雨叹息着说。
黄仲瞪了他一眼,大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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