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茫然,很失落,也很痛苦,我不甘心我们床上这部爱情戏一直是这个样子。我感到,我和韩梅之间,一定有一个人是不正常的。那么,异常的根源在哪里?我找不到。从我自身来说,我内心深处有个根深蒂固的感觉在坚信,真正美满的爱情一定像我幻想的那样美好浪漫;从婚后韩梅的表现上来看,她还是实心实意地和我过日子,她对我的关心,对我们全家所有成员的关心都让我们很感动。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女人,怎么会如此不喜欢风月之情呢?
渐渐地,在韩梅的冷漠、麻木和不耐烦之中,我失望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对爱情的幻想和现实爱情的矛盾积累到了让我对培养和开发韩梅的情欲失去了耐心。
第一部分第五章 无地可矢(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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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敬雷出事以后,我越发感到自己的压力大。姐姐一夜之间失去了一个完好的家,除了一个孩子之外,什么都没有了。命运的打击在短短几个月时间里,使她身上原有的少女风韵荡然无存。用她自己的话说:“我把我的青春和爱情都献给了一个不珍惜爱情和生活的男人,到现在,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了满腹伤心,我原有的对生活的热情和勇气都因为这无情的打击不翼而飞。我不敢想象以后的生活我该怎么过。”
我是家里唯一年轻力壮的男人,天塌下来得由我顶着,所有的困难应该由我一个人来对付。我经常安慰姐姐说:“姐,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我呢。你现在的任务是——怎么快乐怎么活,怎么开心怎么活。”
话说得很容易,“一切有我呢”,可我又有什么呢?我唯一的本事就是开车,我想多得到一些收入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地干。
出租车这个行业越来越难干,什么样的乘客都有,为了多赚几个钱,全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在任何人面前当孙子,有时候还要跟同行忍气吞声。
现在家里的状况是:姐姐的单位越来越不景气,经常是两个月都发不了一个月的薪水;小外甥遗传了黄敬雷的多才多艺,音乐和绘画天赋都很好。我这个当舅舅的不能眼看着孩子半途而废;父母体弱多病,而且都没有公费医疗;爷爷奶奶那里已经习惯了我的资助;另外还有一些外债没还上。
我是个男人,每天早上,当我离开家门的时候,在亲人的面前,我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坚强勇敢的男子汉,让他们感到我无所不能,让他们相信我能为他们创造良好的生活,让他们无忧无虑。当我离开了亲人的视野,挣扎于生存圈时,只能一个人承受着忍气吞声无可奈何和垂头丧气。晚上,当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迈进家门的时候,身体里的能量似乎已经消耗殆尽。
这个时候,我是多么希望我一迈进家门,心爱的妻子立刻笑盈盈地迎接着我,用她的爱情用她的身体语言用她特有的关心和爱护来驱除我一天的无奈和疲惫,来充实我的坚强,来扶持我因为一天的劳累和压力已经有些枯萎的征服困难的勇气,来托起我胸膛之中那颗太阳。
不幸的是,在韩梅面前,所有这一切都是我奢侈的愿望。每次回家之前,我都盼望着她能够改变,但每次我得到的都是失望。
当这种希望和失望在我体内循环到让我接近绝望的时候,我的心态出现了不平衡,我经常感到压抑,总有发泄的欲望。
韩梅的无动于衷也使我感到生活越来越枯燥无味,体内的怨气越来越多,发泄的欲望越来越强。我的感性逐渐在战胜理性。
后来,经过一番回忆和思考,我断定,导致韩梅对我不冷不热的直接原因是她根本就不爱我,她的心还一直停留在她原来那个男人身上。
我的爱情无地可矢,我的压力无处释放,我的心情越来越郁闷,我经常对自己发脾气,有时候还失去理智。不知不觉中,我心里失去了光明,那个能驱除一切困难的太阳也仿佛淹没于我起伏不平的心潮之中了。
第二部分第六章 原形毕露(1)
1
一天晚上,我和韩梅一起去超市。我推着车,韩梅选购。突然,一个男人,一个很帅气的男人站到了韩梅面前,那个男人惊讶着说:“韩梅!你——”
韩梅抬起头,顿时面露不悦和慌张。从他们的表情上,我大概猜到了此人就是韩梅的前男友——许明辉。
我凑上前去,以挑衅的口气问:“梅梅,这位是?”
韩梅没有回答我的问话,她和那个男人对视了一眼,流下了眼泪,然后拉起我的手就往前走,连我们推的车也不要了。
我们一口气来到超市的出口,韩梅还在流泪。看着她的泪水,我心里的不满越来越强烈,那些我们做爱时她的冷漠和不情愿的画面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原本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上前询问,当韩梅说他就是许明辉时,我会带着嘲讽和讥笑说:“久闻大名,日本鬼子已经投降了这么多年,你他妈的还在继续当汉奸,真难为你了。”他如果敢回击我,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会揪住他那根装模作样的领带,然后朝他脸上很很地煽几个耳光。当然,我完全明白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为了韩梅,为了帮韩梅出口恶气,在拘留所里呆上半个月,赔偿他点医药费,我都任了,我心甘情愿。
但是,你瞧瞧韩梅那个德行,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她为什么哭呢?当一个人哭的时候只有两种原因。一是因为高兴、激动而哭;二是因为委屈、悲伤而哭。韩梅显然不属于前一种,她是因为委屈而哭。他为什么委屈呢?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家,全家人对她都很好。她哭的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欢我,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委屈。
我认为,在那个男人面前,她应该挺起腰杆告诉他:“我过得很好,这是我丈夫于杰,我们已经结婚半年多了。”
我越想越生气,把韩梅拖上车,发疯似的奔向海边她曾经试图轻生的那块礁石。我又发疯似的拽着她一起上到了礁石的顶端。
韩梅在浑身颤抖,像一滩泥一样坐在了礁石上。很显然,她因为害怕和伤心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有气无力的样子,喘着粗气气愤地说:“抬起头,看着我。”
韩梅惊恐地服从我的命令,看我的那双眼睛如同一头受伤的小鹿对着猎人的枪口一样。可是当时,我犹如一头发疯的野兽,哪还有一点怜悯之心。
我吼叫着:“在你心中,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争一口气?瞧你那个德性,在那个日本鬼子的汉奸面前你丢尽了人。你哭什么?你还爱他,对吧?中国的好男人多的是。你看着我——你的丈夫,如果和我过你觉得很委屈,你还想死,我陪你一起死,免得到了那个世界没人保护你。我告诉你韩梅,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爱你的男人了。尽管我粗鲁,有时候说一些过头的话,但是,我爱你,你只要多给我那么一点点爱,就是为你去死,我都毫无怨言……”
发泄了一阵之后,我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太过分了,我这种粗野的爱,或许韩梅根本就无法理解。我拉起韩梅回到车里。当然,我的语气又恢复了低三下四,我的动作又恢复了轻柔细腻。韩梅不再哭了,但是一直沉默着,不管我说什么,她一句话也没有。
这时候,我非常后悔,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我在心里暗骂:他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还算是个男人吗?
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清醒一些,把我的心里话都讲出来,告诉韩梅,我这么做都是因为嫉妒,我容不下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或许我们的关系还能缓和一些。但是,我是谁呀,我是于杰,从小到大,就是刀压在脖子上,我向哪个人说过一句软话!
晚上,我一个人躺在床上,韩梅装模作样地收拾屋子。很显然,她在躲避我,我几次叫她:“梅梅,太晚了,上床休息吧。”她都支支吾吾,磨磨蹭蹭。
也许是因为白天的事一直让我很歉疚,此刻,我迫切地想做爱,我想用这种爱的方式来化解我们之间的隔阂。我认为做爱是解决夫妻之间一般性矛盾的最佳良药,它胜过一百句“我错了,你原谅我吧”。有什么能比得上一次痛快淋漓的做爱更能让人心胸舒畅呢!我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臭脾气,一定要挽回白天的不利。然而,韩梅一直在磨蹭。
好不容易看到她停了下来,正在我为做爱做准备的时候,她却打开了电视。这让我十分恼火。
我强忍着说:“不看了吧,这都几点了?”
韩梅心不在焉地说:“你先睡吧。”
她这句“你先睡吧”,着实让我有些忍无可忍。我想,这像话吗?就算我白天得罪了你,伤了你的心,你也不应该这样,你这不是明摆着在拒绝我吗?
我越想越生气,肚子里仿佛起了火,让我无法平静,我几乎又一次失去了理智。
此时虽然我滴酒未沾,可新婚之夜的旧病似乎又要复发。我真想立刻把韩梅拖上床,然后恶狠狠地说:
“把衣服脱了,我想要你,快点。”
但是,我的理智中尚存的一根清晰的神经强迫我安静。我咬着牙,皱着眉头,用拳头在自己的胸前捶了几下,舒展了一下心中的郁闷,然后笑嘻嘻地说:“梅梅,快点好吗?我有点等不及了。”
“这么急?看你那个样子,让我想起了——”
韩梅这句带着玩笑和和解成分的话,使我的心胸在豁然之间舒朗了起来。说也奇怪,我心里所有的郁闷,所有的怨气,都随着她这句话魂飞魄散了。顿时,一股少有的带着大量新鲜氧气的舒畅流进了我的血管,我胸膛之中好像又升起了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