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永远灯光璀璨，星星点点的灯光让横行着各式四轮怪物和森然耸立的高楼，交错纵横的高架城市稍稍添了几许暖意。城市的夜，灯红酒绿，永不寂寞，黑暗抚慰了人们白日的失意与寂寥，远离繁杂的事物。一层夜幕，似乎给了人们另一股力量，可以恣意，勿须掩饰。
银灰色的宾利，除去几个简单大方的靠枕和一瓶写着法语的香水，车里没有多余的饰物，和席川的那性子倒是相配。车内弥漫着薄荷烟草混合淡淡香水的气味，不同于顾清初青草般的清冽熟悉，是一种陌生的有些侵略意味的异性气息，一时间竟让池晴绿有些无措。
不自觉转头看向左边的席川，方向盘上的手很是修长，指节分明，简洁有力的刺猬头，鼻梁挺拔，轮廓鲜明，骄傲的下巴，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嘴角又扬起了淡淡笑意，他目光微微一扫，询问似的看着池晴绿。
“近看之下，席总果然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席川大笑，眼中玩意盛起，“比之顾清初如何。”
半饷，池晴绿才说，“清初温润如兰，让人心安，适宜婚嫁，席总倜傥不羁，却让人感觉琢磨不透，当老公的话只怕不够安全。”
“哦？那岂不是无人肯嫁我了？”
“席总说笑了，这样的你，自然是有一打打女子向往的，”池晴绿声音忽的放低，“难的是，要找一个相爱的人相伴一生。这个世间，大部分人的人却做不到。只有少数的人才会那样幸运。”
“幸运？”席川有些不以为然，“纵然彼此相爱的人结婚了，谁能保障一辈子，与其面对以后的背叛，不如不要。”
“那席总可真是胆小的一个人，就为了以后可能的背叛，就拒绝追求拥有？还是说，这就是不愿意负责任的说辞呢？”
席川看着忽然变的有些攻击性的小猫，莞尔一笑，“席总我的胆子自然没有池晴绿小姐大了，不过今晚可不是关于爱情与婚姻的辩论赛。”
池晴绿无话可接，只好闷闷一声，“席总最大，什么都对。”
席川又笑了起来，今晚心情真不错，顺手旋开音响，莎拉布莱曼的声线贯穿车内。
“EverytimeIleavetoheadoutontheroad
Iwannatakeyouwithmetosavemefromthecold
NomatterwhereIgowrong
You‘llbetheretoturnitintoright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WhenI‘monanairplane；flyin‘crossthesky
Iknowyou‘reonatrainride；stationspassin‘by
Nomatterwhatthesignssay
Howeverinmymindyouarebymyside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WhenI‘monanairplane；flyin‘crossthesky
Iknowyou‘reonatrainride；stationspassin‘by
Nomatterwhatthesignssay
Howeverinmymindyouarebymyside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Iwill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Loveyoueverymomentofmylife……”
火锅店内，池晴绿询问，“席总可会吃辣？”
席川点头，“肯定胜你一筹。”
池晴绿有些不屑，吩咐服务员，拿出镇店之宝，最辣的四川火锅。
半小时之后，池晴绿有些气馁，没想到席川竟真的比自己厉害，吃的有滋有味，不见丝毫的狼狈，倒是自己，由于好久没碰过辣了有些吃不消，到最后连连喝水，觉得连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池晴绿一边拍着已麻木的腮帮子，一面奇道：“席总哪里学来的，莫非美国人也爱吃辣？”
席川愣了一下，有些失神的笑了笑，“和一个朋友学的，难得你带对了地方，”言语间却有几丝淡淡的惆怅。
池晴绿有些懊恼，自以为吃辣了得，没想到今天竟输给了意料之外的人。池晴绿咋咋舌，本来细长的眼此刻圆鼓起来，没了公司里给人的那股子疏离感，“清初，那个，我身边的朋友半点辣都碰不得，这几年没人陪着也就失去乐趣了，也就差了许多，”似乎这样给自己辩解就会好一点。
席川懒懒一笑，这个池晴绿，现在的模样和办公室里拒人千里也差了太多，不过，是难对付的白骨精，还是道行不够的小狐狸却也还说不准。
席川问道，“顾清初对你很好？”
池晴绿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不是亲人，不是爱人，一个男人有什么理由这么待你，只因为客户对你不敬，就得罪公司一直以来的大客户，从而失去晋升去美国总部的机会？”席川有些挑衅的问道。
池晴绿面上闪过几丝戒备，“这个问题你去问顾清初才能得到答案，正好我也想知道。如果席总觉得因为我给公司造成损失，可以马上开除我，还是席总以为，公司的职员，就该为公司的利益去陪酒赔笑陪睡？”
席川一愣，没想到小猫反应这么大，反而带着一丝冷笑问，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么，池小姐以为呢？身处职场，难道没学会一个女职员要怎么委婉的应付性骚扰，对于这么大的客户，犯不上陪睡，但是陪酒陪笑，哪一个人不曾经历过？如何保住客户却又能全身而退，如果这个必修课都不及格；只知道找人来给你善后，受不了这一丝的委屈，还不如趁早嫁人了。”
池晴绿本一腔的气恼此刻全没了，自己何尝不懂这些职场的规则，也只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得那么糟，那次顾清初临时有事，便让我去和客户接洽财务方面的问题，哪知对方趁倒酒之际动手动脚。我想叫顾清初过来，好找借口离开，没想到他来时，那客户正要揽过我的肩，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他就上去就给了那人一拳，把我也吓了一跳。”
其实，当时的状况，如果稍微缓和一下，还不至于那么糟糕，可偏偏顾清初就是什么余地都不留，完全撕破情面，本来顾清初去总部的通知都已经要下来了，这么一来，却完全泡了汤，自己打算请求离职的，也被他给压了下来。
席川不动声色，心里却了然，自己所要求证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顾清初这两年来一直带着她，并不是要教会她人情世故，成为得力助手，而是将她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眼前这个叫池晴绿的人，确实是顾清初的软肋。
池晴绿继续说道，“刚刚席总和我说的话，很有道理，我想自己以后也不能老麻烦他了，这样对他对我都没好处。”
席川心念一转，“要不要我帮你？”
“什么？”池晴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让你不再麻烦着顾清初啊，”席川莞尔，“我身边刚好还缺一个助理。”
池晴绿有些愕然，随即明白了过来，笑笑，“席总，你如果觉得我在顾清初身边影响他工作，那么何必来这次鸿门宴，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大可以直接解雇了我。”
席川不禁轻笑出声，扬了扬眉，“你把我想的太坏了。我只是觉得，你更合适呆在我身边做事。一来，以后顾清初也不会犯类似的错误，二来，我了解过你的工作业绩，包括下午你的表现，能力还不错，锻炼锻炼，也是可以胜任助理工作的。对你来说，一个总经理助理，比起小小的财务，发展前途可大了许多，这是一个对大家对公司都有好处的安排。”
池晴绿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刚来就来个人事调动，没想到自己也成为其中一小火苗。她以为席川的理由无非是嫌自己耽误顾清初的工作，换个差的岗位，又要顾着清初的面子，便干脆给自己来个大升职，等过了段日子，寻个借口挑几个错，再怎么处置自己也就没办法了。
她抚了抚刘海，“席总，我刚进公司不满两年，这个经理助理的岗位，没能力也没资历可以胜任，其实我对市场部门也蛮感兴趣的，当初也投了那个部门的简历，后来推荐进了财务部也就先做着了，听说市场部刚好有几个空缺，正打算打个请调报告去试试。”
席川不紧不慢的哦了一声，“那么，在你的请调报告批准之前，还是先来做我的助理吧。”说完便开始专心吃起了东西。
如一个拳头打在棉布上，只发出轻轻的一声并没了声响，觉得有些恼火，随即又安慰自己道，算了，也算升一回职了，便也埋头吃了起来。
银灰色的宾利疾驶在南山路上，道路空旷。
两边郁葱郁葱的法国梧桐，在路灯下有些幢影绰绰，车内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哦，是多了那几缕桂花的馥郁。忽想起那微遮着眼的刘海，笑起来如弯月清亮的眸子，以及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随又记起资料里掉下的几瓣桂花，竟有片刻的失神。再想又觉得有些烦躁，片刻调转车头，朝另一条路开去。
从猫眼里看见了席川，纪璇有些惊喜，打开门，笑道，“席总经理，怎么有空想起我来了，”一边拿出毛绒拖鞋，引他进来。
席川并不搭话，只是懒懒的靠着沙发。
“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纪璇问道。
“一切才刚开始，有些麻烦。你父亲有没有合作的意愿？”席川直截了当。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啊，人家真伤心。“纪璇小脸沮丧。
席川有些疲惫，抬眼看了看她，“那我明天叫宁远去约你父亲商量。”
纪璇见他没心思调笑，正色道，“当然愿意了，能成为你们环信集团的股东，可是只赚不亏的生意。”
席川闭着眼睛，淡淡笑了笑。
纪璇看他一脸安然神色，说道，“看来公司的事还算进展顺利，和顾清初见过面了？”
“他，跑去度假了，不过这样也好，倒让我找到了个突破口，不知道有没有些收获，”随又想起池晴绿那澄澈如水的眸子，不知觉笑道，“不过应该还算有些意思。”
纪璇泡出一壶龙井，淡淡的茶香绕着茶几慢慢荡漾开来，席川微抿了一口，满足的轻叹了一声，随即又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过乔东明这个人吗？”
“乔东明，那不是你父亲的…他不是死了吗？”纪璇奇怪道，“我只听说他被捕前自杀了，她老婆好像入狱没多久便死了，唯一的一个儿子乔之凉交给姑姑抚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大大的落地窗开着，深夜的风吹了进来，窗帘哗啦啦飞扬而起，仿佛一只拥有巨大翅膀的黑色蝙蝠。深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