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三眼的保温箱已经移到他母亲的病房,你呢,就看着他们点。她丈夫已经跑了,她要是也跑的话,最好是带上那个怪胎,可千万别留下了。你别这么看着我,这是王院长的意思。”
想不到王院长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看来他一定也被文彬的第三只眼睛看过。
文彬的第三只眼啊,让人恐怖的眼睛。
我像往常一样巡房,做记录,然后清点核对药品。各个病房里不时传来打呼噜的声音,还有夜里醒来的婴儿呀呀呓语,我倾听着这一切,坐在咨询台后握着笔一时有些走神。夜静悄悄的,一切似乎都正常,又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这种感觉让我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声巨响打破了这宁静,我探身看去,是赵姐,她从病房里倒退出来,把门撞了开,眼睛直直盯着病房里,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我打了冷战,这场景让我想起前护士长,是文彬又睁开了第三只眼睛吧?
“不!我没有!不是我干的!都是你一个人……”
赵姐突然对病房里大喊,这让我疑惑不解,难道不是文彬?我和李莤同时跑到赵姐身边,向敞开的门里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前护士长周姐正抱着文彬站在门前,一脸诡异发青的笑容。
“你别忘了,分钱时你也拿了,所以是咱们俩干的。你看,这又有一个死孩子,不像那些几个月就流下来的,这个憋足了八个月。看这头,看这手还有这脚丫,还有这肚子,你不是最喜欢吃胎肝馄饨吗?不如这样,咱们把它吃了吧?单卖头,有人专好这口,也一样能卖个好价钱的。呵呵,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是不是等不急了?”
周姐抱着文彬的手筋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条条蠕动的蛇,而她的脸已经扭曲像魔鬼般骇人。在周姐身后,病床上空荡荡,文彬的母亲已经不知去向。我和李莤惊恐的后退,而赵姐也在不停后退,已经退到墙根,整个身体紧贴在墙壁上,像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那里。
“哈哈,哈哈哈!”
周姐怀里的文彬突然哈哈大笑,那笑声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婴儿之口。他再次睁开了第三只眼睛,不时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一双小手在空中抓扯,不停碰到周姐的脸。但周姐似乎根本就没察觉到怀里的婴儿还活着,还在继续说着,像是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挣脱不出来。
“你快来看,这还是个长了三只眼的!我听说这第三只眼睛吃了就能拥有阴阳眼,能看到鬼!如果再吃了这颗头,大概就能和鬼交流了!哈哈,看我多聪明,这都能想得到。不如这样,咱们把他的头吃了吧?不要卖了,咱们已经卖了那么多死婴,我总觉得那些血手印是冲咱们来的。就算不是,迟早那些死孩子的魂也会找上门,咱们得早做打算。我已经学会写一些镇鬼符了,如果再能看见他们,那咱们就不用再整天担心吊胆了。”
周姐说着走到了赵姐面前,几乎是紧贴到鼻尖处在说话。
“你……你疯了!”
赵姐颤栗的说,她的眼睛里全是恐惧。而周姐在神经质的笑,不停的笑。
正在这时,唐娜跑了过来,惊疑的望着我们。
“出什么事啦?”
“我疯啦!”
周姐突然大吼,一下子便把唐娜也镇住了。走廊里只有我们六个人,但每一个人都有些异常,包括周姐怀里的文彬。他还在笑,笑的非常欢快。
“我是疯啦!我在这所医院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多年,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我卖死婴,我有罪,可第一个死婴是王院长买去的!是他,是他让我迈出的第一步!我后悔,但是已经没有退路了,每一天都有人来打听,都是有钱人哪!他们想壮阳,想留住青春,甚至想长生不老,可是他们没有问过我的想法,没有!”
我和李莤还有唐娜全都震惊的望着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的本来面目。而赵姐则脸色发紫,已经全然没有一点人色。
“你!你不是最喜欢吃成型的婴儿吗?我还记得你把一个四个月的婴儿,只洗了洗就直接蘸浆吃了。你说那些细小的胳膊和腿香甜可口,他们的肚子像水晶果冻,你就那么一口一口……”
“闭嘴!你这个疯子!”
赵姐突然扑过去,两个人倒地扭打在一起,文彬被丢在一旁。
我本能的跑过去把安静下来的文彬抱起躲开,可是他好像已经受了伤,闭上了第三只眼,不停的抖,额头流着鲜血,呼吸有些微弱。
值班的戴医生及其他科室的医护人员都已经赶来,我匆忙向李莤交待几句,要她报警,然后就抱着文彬找医生进行抢救。等我回来时,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已经被医院保安拉开。周姐被压在病床上兽般吼叫,辱骂每一个人。唐娜告诉我已经给她注射了三支镇定剂,似乎一点用处也没有。
周姐真的疯了。
赵姐面如死灰的坐在角落的阴影里,仿佛想要把自己隐藏起来。
我叹了口气,又跑去看文彬的抢救情况,走前叫唐娜到各房巡察,特别是监护室的保温箱,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任何一点差错。好在文彬的情况稳定下来了,我又把他抱回保温箱,可是他的母亲却真的离开了,连片纸都没留下。
110的民警赶来,在听取基本案情后,怀疑周姐以职务之便谋杀婴儿,然后转卖死婴。市刑警队的人和市精神康复中心的人一同赶到,周姐在专业人士手中很快被制服,拉走了。刑警们在周姐的储藏柜里发现几袋血浆,还有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洋娃娃。原来墙上那些婴儿的血手印都是周姐做的,她一定每天都生活在罪恶的阴影里,直到崩溃。
我突然想到,这其实是周姐的良心对她的惩罚。
疯了,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十
三眼畸形儿文彬最终还是死了,死的异常突然,毫无征兆。
那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天,我当班,是一个充满金色阳光的早晨,窗外有鸟儿叽叽喳喳,连汽车喇叭都让人感到亲切。
我已经是护士长,妇幼保健医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士长。我像往常一样的巡房,核对交接班的药品,教新来的小护士如何给保温箱里的婴儿吊水。我还记得离开时文彬正趴在玻璃箱上向窗外张望,小手轻拍着玻璃,像是在和那些鸟儿打招呼。他的呼吸系统还是不好,很怕冷,总是有痰,但却非常乖,不哭不闹。而文彬的第三只眼睛,在那晚后突然液化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干瘪的洞。
李莤跑过来时,我正在教一个新妈妈如何哺乳,我看着她的孩子吸出第一口奶时幸福的表情,心中充满了爱。
“护士长,三眼……文彬他……”
我转头看了她眼,只是无声一笑,目光转向窗外,那里有一群麻雀正飞向天空深处。那里面,大概就有文彬的灵魂吧?那个生有第三只眼睛能看透世间一切罪恶的畸形儿,他也得到了解脱吧?
从文彬的第三只眼睛液化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他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你看,一切不都很好吗?”
我的目光收回,重新落在屋内的产妇和婴儿们身上,一切都很好,一切都很幸福。
是的,正是这样。
尾声
话音刚落,谢飞立即想了起来,那个叫文彬的三眼畸形儿。他也被那个婴儿看过,因此知道那种被人看透内心的恐惧。
“你讲这个故事干嘛?文彬都死两年多了。再说,他和医院这两年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谢飞声音有些发颤的问,曾香冷笑一声,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扫视值班室里的每一个人,冷笑着问了一个问题。
“大家是不是都感觉到头晕,四肢无力?”
所有人都察觉到果然像曾香说的那样。在场的人,除了顾峒粼不是医生外,谢飞和张春禾都是有经验的医生,立即明白曾香在饮料里下了麻醉药,用量掌握的很好,即不会让人昏迷,还失去了行动能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飞惊恐的问,曾香走到他面前,盯紧他的双眼。
“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呢?你也被文彬看过,你自己做过什么难道你自己还不记得吗?你讲的那个故事地确很好,但是却有一个漏洞,就是那个关于预言的梦。如果当故事听的话,也许没什么,还能增加点恐怖效果。但是,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讲述了大部分事实,还有一部分是他有意漏掉的,现在就由我来揭示事实真相吧!”
谢飞不停的颤抖,他惊恐万状的看着曾香,有些不明白这个平日里温柔的女性怎么突然变脸了。其他人也都一脸茫然,今天的散伙会太过古怪了,也不知道曾香是针对谢飞一个人,还是针对所有人。
“不!不!你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你在胡说八道!”
“嗯,是不是胡说八道,你待会就知道了。其实你根本就没做过什么预言的梦,早在住进502室后不久,你就查明了案件的始末。大家不要忘了,谢飞是一个考研究生的医大学生,高智商,而且学医的人大都不信鬼神,整天摆弄骷髅解剖尸体的人,会因为一个梦而吓的要死吗?显然不会,那谢飞为什么要编造这样么一个不曾做过的梦?目的只有一个,欺骗他的同学,用来遮掩自己做过的事。因为,谢飞也是一个杀人凶手!”
谢飞终于坐不住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脸色胀得通红,两眼因恐惧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突出。
“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是凶手,案子都审结了,凶手是……”
谢飞摇晃了两下从椅子上滚到地上,似乎有些晕眩的瘫倒在地。曾香冷笑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会这样,她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下去。
“真相是这样的,当谢飞住进502室时,602的老人善意的提醒他,502室不安全。之后谢飞就顺藤摸瓜,查清了事实真相,但是他却并没有报警,而是恩将仇报的把602室的老人家杀害,吃掉了她的大脑。再后来的事情就和他所说的差不多了,他假装发现学校布局问题,再假装担惊受怕,让同学入套为他做假证,之后的事情和他预想的一样,天衣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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