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尸体的时候把鞋子弄丢了。”
“呕!”丰韵丹再也忍受不住,伏在墙壁上呕吐起来。
“牛屠户,一定是那个牛屠户!”书生一边说一边激动得咳嗽连连,“只有那个牛屠户有那么大的力气,你们想,大号是去找他买牛肉的,疯子又在他家被发现,你们想,你们想……咳咳……”
如果牛屠户是杀人凶手,这一切倒是可以联系在一起。大号去买牛肉,牛屠户杀了他,摘了大号的心脏,又把大号的尸体弄到祠堂附近,等待我们出发寻找大号,我们前脚一走,牛屠户就进祠堂,杀了肥油,然后把肥油的尸体藏起来,把在现场的疯子带回家里,等着我们上门。
可这个假设的问题是,这一切都是在白天进行的,这个村子毕竟还有那么多村民,牛屠户总不至于如此招摇吧。
要运送尸体,又要不被人发现,有什么方法可以做到这一点呢?
除非这里和他家有一条密道相连。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叫道:“这个祠堂一定有后门。”
书生一拍大腿:“对,牛屠户家就在祠堂正后方,如果有后门可以做的话,这一切就在情理之中了。而且,如果肥油出事的话,他的尸体必定就藏在这祠堂中。”
邱老四冷冷道:“你们想过没有,牛屠户的杀人理由是什么,他为什么要杀死自己的顾客?”
书生一字一顿:“知道《水浒传》里面孙二娘的黑店吗?”
“你是说,牛屠户拿人心做卤味?”我终于说去了心中的疑虑。
“呕——呕——”这一下,书生和小号都跟着丰韵丹狂呕起来,有所区别的是,丰韵丹能吐出东西,而书生和小号只是干呕。
除了我和邱老四,他们都吃过牛屠户的卤猪心。
我们决定先找到肥油的尸体和祠堂的后门,等这两桩事情确定以后,就有足够的理由找牛屠户算账。
推开尘封已久的祠堂正屋大门,扑鼻而来的就是那股特有的霉味。祠堂里面和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黑黝黝,阴森森的。我们在一个满是牌位的祭台前找到两根白蜡烛点着,邱老四和小号各执一根,伴随着烛光下我们投射在墙壁上的隐隐绰绰的阴影,咬牙朝里走去。
“走吧,咱们现在进去,大家靠在一起,千万别分开。”邱老四沉声道。
像走入一个中世纪废弃的古堡,墙壁积着厚厚的灰尘,到处都是恼人的蜘蛛网,一碰上烛火就发出“兹哩”一声,爆发出一条细细的火线。祠堂占地广阔,里面房间也是奇多,三步一门,五步一墙,跟迷宫似的。
我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头,停住脚步,前后看了一下,发现书生居然不在我们的队伍。
“怎么了?胡子。”邱老四见我停脚不走,诧异地问。
“老四,你不觉得少了一个人吗?”
“书生!书生去哪了?”丰韵丹尖叫起来,叫声回荡在这空荡幽暗的祠堂里,显得说不出的诡秘。
“一定是和我们走散了。”小号这时候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
“我们必须找到他,不能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丰韵丹说了一半,忽然收口,她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既然认为这个地方有危险,说不定书生此刻已经遭遇这种危险。
“咱们两成两路,先把书生找到。”邱老四说。
小号脚步不停:“你们三个人找他去,我一个人找那个该死的后门暗道就行了。”
邱老四把手中的蜡烛递给我:“你和丰韵丹一路,小号这小子……我看着他。”
因为丧失兄长,小号整个人都变得偏激执拗,那样子是最容易出事的,我点点头,接过蜡烛,拉了下丰韵丹:“我们走。”
沿着原路往回走比没头没脑地探路要好过一点,自己走过的地方毕竟属于已知的范畴,在心理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
“从前面那个门出去,就是我们从正堂进来时的过道。”我心中相当疑惑,“书生莫非回祠堂院子了?”
“谁知道,那个书生看起来就古古怪怪的,这种人的心思不好捉摸。”丰韵丹一边回应我的话,一边伸手拉开门。门才拉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就朝他扑过来。
“小心!”我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丰韵丹已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声。那个黑影扑倒她之后一动也不动地压在她身上,等到风韵丹看清楚压在自己身上的人后,又是一声尖叫,然后万籁俱静,丰韵丹昏厥过去。
压在她身上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肥油的尸体,他的眼睛圆睁着,胸腔一个血洞,心脏被取走,和大号一模一样的死法。
这地方刚才走过,而且仔仔细细地搜查过,绝对不可能出现这么大的疏忽,也就是说,肥油要么是刚刚被人干掉的,要不就是被别人杀害后移尸到这里。我强忍害怕蹲下来看了一眼肥油的胸口,他的血液还没有干,微微散发着热气。
凶手一定就在这座祠堂里!我明白这一点后浑身都在发抖,这人隐藏在祠堂里,随时都能向我们忽袭杀手。如果人聚集在一起还能依靠集体的力量抵抗这种暗杀,如果分开落单……那就太危险了。
书生,书生一定是完蛋了!
我推开肥油的尸体,摇醒丰韵丹,慌慌张张地拖起她就走:“快,快,我们离开这里!”
丰韵丹被刚才那一幕吓得傻了,此刻浑浑噩噩地被我架着跑,传过走廊,穿过正厅,我们一下子冲到祠堂院子里,眼前豁然一亮。我丢掉蜡烛,仰头看着太阳,喘气不止。
在阳光的抚慰下,丰韵丹回过神来,默默脱掉沾染了血迹的外衣,扎手般远远地抛开去。
我的目光从天上回到地上,死死地盯着。
“胡子,凶手一定就在祠堂里,咱们得去找些村民来帮忙……你怎么了?”丰韵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大号呢?大号的尸体呢?”我说。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号的尸体就在那棵古榕树下,可此刻不要说尸体,就连原本留在那里的扑克和报纸也不见了,甚至连地上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这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丰韵丹紧紧抱着双手,语不成句,语声里已经带着哭腔:“走吧,胡子,我们……快……”
我的目光从树下移到那口古井上,难不成邱老四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真的有人杀人挖心,真的有人把尸体埋到那口井中?
我心中涌起了一股和害怕决不相干,背道而驰的强烈欲望,我想打开那口井看看,大号的尸体到底在不在里面。虽然此时求证大号的尸体去向已经毫无意义,可我还是想看一看。我们对这个存在于暗处的凶手了解得太少了,我们不清楚他到底是谁?是牛屠户还是传说中的鬼魅凶灵?
仿佛打开这口井就成找到揭开事情真相的钥匙一般,我不由自主拾起一块砖头,朝那口井走了过去。丰韵丹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颤抖不已。
我觉得自己的蛮劲上来了,我这人自小就是这样,虽然外貌威猛,实际上是个软脚蟹,坑蒙拐骗偷抢扒拿我永远是跟在别人后面的角色。但谁要真把我欺负急了,我这热血一冲上脑袋,就能不管天塌地陷豁出去一把。比如我偷那个小姐的皮包就是因为她激怒了我,说我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回是这个杀手把我激怒了,我害怕到头了。如果真是像传说的那样,横竖是个死,不如抛开精神压力,拼死搏一搏。
我三下二下敲开古井盖子上的那把铁锁,拔掉插销,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咬牙,猛地揭开井盖。蓦地,从井里伸出一只苍白的手!
我大吃一惊,连退几步坐在地上。身后的丰韵丹喉咙里发出哑哑的声音,却没有再尖叫,恐惧到了极点,应该是连叫声都被吓回肚子里去了吧。
那只手一动不动地举在那里,我镇定了一下自己,慢慢走过去。
井里的那个人是书生。
我将书生拖出来,死状和肥油大号一样,睁着眼,被挖去了心脏。井不深,没有井水,一米以下就是积泥,书生是被硬塞进去的,所以我一掀井盖书生蜷曲的胳膊才会忽然地弹伸出来。
我把整个事件在脑子里过滤了一下,如果杀人的是牛屠户,如果肯定有一条暗道可以从祠堂通到牛屠户家,那么,也就是我们离开牛屠户家的不久,牛屠户先我们一步来到祠堂,杀了肥油,把肥油的尸体藏起来,把早已被他杀死的大号弄到了祠堂的院子,然后潜伏在祠堂内,乘我们不小心,就着黑暗,牛屠户又杀了书生,把他的尸体弄到这个井里。然后,他算准了我们要回来找书生,就把肥油的尸体摆在我们返回的必经之路。
他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们在种种意外之中陷入迷雾,先让我们吓破胆,对自己的命运失去把握的信心,然后他隐在暗处各个击破。
我一定不能堕入他的圈套,冷静,一定要冷静。
“我们……我们去找人来帮……忙。”丰韵丹嘴唇哆嗦,牙齿格格打战。
“找什么人?那些村民?他们见惯不怪,他们只会认为是他们祖先的亡灵在惩罚我们的入侵。那个传说不是说了么,他们的祖先是被日本侵略者灭绝的,所以他们痛恨一切入侵者。”我的思路越来越清晰。
“那,我们走,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谁带我们偷渡,我可没能力再凑几万块钱。”
“那我们……怎么办?”丰韵丹终于瘫在地上痛哭起来。
我拉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了,绝不能让邱老四出事。”
丰韵丹用袖子擦擦眼泪,神色渐渐从害怕转为坚定:“胡子大哥,我听你的。”
我咬牙道:“我们需要武器,走,先去牛屠户家找几把刀,老子要用他自己的刀解决他。”
屋子里仍是烟雾缭绕,锅里的水还开着,但是牛屠户已经死了。
灶台上放在一颗心,心上扎着一把刀,心还在微微颤动,带着那柄杀猪刀也微微抖动。
牛屠户是个身强力壮的人,可是从现场来看,一点儿挣扎的迹象也没有。
这情形又在我的意料之外,事情越来越离奇,越来越蹊跷,本来我以为牛屠户是凶手,可是现在牛屠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