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张学校地图,在上面找了下,只见右臂的曲池部位正是门诊部!
门诊部里难道有文章?!还有,那个老太太是不是真的就住在我楼上?还是楼上住着别人?为什么要不时划出这些东西?……一连串的疑问压得我自己喘不过来气,我越想神经绷得越紧,毫无困意了。
就在这时候,我好像听到一阵悉悉簌簌的响动,好像就响在我的门外!但当我再去侧耳细听时,声音却消失掉了。我赶忙下意识地把手电一转,一束光柱打到了卧室门上去,但马上我就反应过来,声音不可能从卧室门外传进来,因为我已经把防盗门锁好了,不可能有人进得来。于是我又灭掉手电筒,光着脚下了床,无声地拉开卧室门,然后一步一停地往防盗门挪过去。
可除了偶尔呼啸的风声,防盗门外什么声音也没有。
我这时想往回走,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两手扒住两边门沿,把眼睛凑到猫眼往外看。从猫眼看出去,外面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到。我又顺着门沿旁边的墙一直摸,摸到房子外面走廊灯的开关,想开灯看看外面,但是随即想了一想,还是把手缩了回来。就这么僵了一两分钟,我确定门外并没有什么东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就在我刚想把眼睛离开猫眼的时候,我发现门外闪了一下——其实那也不是有东西在闪烁,只是突然出现了一丝光亮,又立刻被黑暗盖住了,我这心又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什么玩意儿?!
我凝住精神,大气不喘,眼睛半下也不眨,死死盯住猫眼看,紧接着,猫眼那边又闪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忽然离开猫眼,又瞬间回到原位。我正在浑身冰凉地盯着,这时候那边又连续闪了几下,这几下我总算看得真切,是几簇毛绒绒的东西——那是一只眼睛的睫毛!有只眼睛正在往里看!
我当时吓得差点叫出来,死命咬住自己的手才控制住声带。下边光着的脚早都凉透了,感觉浑身由内而外的冷。我想偷偷退回去,但转念一想,又不敢走开,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生怕被门外的人看出来屋子里的光线有变化,于是我就一直硬撑着眼睛往外看,和那几厘米之外那只眼睛对视。
终于过了一两分钟,猫眼外忽然一阵明亮,豁然开朗——原来是感应灯亮起来了。我急忙转着眼珠子到处搜索,可是居然没发现有人在走动。
我感觉浑身上下快被恐惧撑爆了,一步一步慢慢退了回来,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吓的,满嘴的牙上下不听使唤地打着战。我进了卧室,轻轻锁了门,又轻轻爬上床去,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还是不住地冷。
我那天晚上彻夜未眠,脑子里左思右想很多事,心脏一直在打鼓,根本睡不着。我缩在床角,不时转头看看四周白花花的墙,突然觉得陌生而可怖。抬头一看天花板上那奇怪的人形,更是觉得他随时可以朝我扑下来……
那天一直熬到天大亮,我还是很清醒,太阳升高了以后,我一把抖开窗帘,把阳光放进屋子里来。屋子里亮堂起来,我感觉好了很多。我爬起来穿上衣服,然后洗漱完毕后,拎着包就要直奔门诊部去上班,这时才想起来是周末,这周轮到别的医生值班坐诊。
我想了一下,大涛这周末也不上班,刚好我要找他。于是我出了门。
走出房门的时候,我上下打量了一下防盗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我甚至开始怀疑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有人站在这门口和我用猫眼对看,但是转念间我就把自己否定了——没有人的话,感应灯是不会亮起来的。但是,为什么每次都看不见那个人的身影?
生怕看见那个老太太,我赶紧快步下了楼去。
去上班的一路上,我越想越后悔,心想怎么租到这么个破房子,惹这么多麻烦,于是边想边给房东打了个电话。结果房东老太太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迷迷糊糊接起了电话。
“大娘啊,你好,我是租你房子的小谢。”
“啊小谢你好,什么事?”
“我想知道……咱们楼上住的是谁?是不是那个疯老太太?”
“楼上啊?我还真不太清楚住的是谁……怎么了?”
“怎么楼上有时候突然在半夜凿水泥地怎么回事?”我没跟她说太多,觉得没必要。
“凿水泥地啊?那你上去跟她说说吧,都是老邻居,都挺好说话的,应该没有什么说不了的,你上去找她说说。”
我没说话,心想,我还哪敢上去找她呢。
“这个楼啊,以前是医院家属楼,以前有住几个老中医什么的,现在我不知道还在不在这住了,可能是要磨些中药什么的吧?你找找她说说就行。”她继续说。
“嗯好我知道了,再见啊。”我挂掉电话,懒得再多说,确实没那个必要让她知道太多,反正3000多块钱都交了,也退不了,就凑合住着吧。
如果楼上真的只是精神病人也就好了,但从昨天晚上的一些事来看,应该不是精神病人那么简单。
而且自从下雨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见过那个老太太出来晒太阳,她整天窝在家里干什么?
快到大涛宿舍的时候,我打了一个电话,把大涛叫了下来。我拉着他坐在花坛沿上,然后把包里的学校地图拿出来摊在上面。
“你看看这个!”我说。
“什么?”
“咱们学校的地图,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什么!”
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标准的人体结构,一目了然了。
大涛的手指在纸上缓缓划动,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最后他抬眼看了看我,说:“是你发现的?”
我点点头,接着把近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
“你的意思是说……你住的楼就是‘风池’,门诊部就是‘曲池’?”他听完后问我。
“是……你要不要到我那房子去看看那个图?”我说。
大涛点点头:“好,走!”
我俩边说边站了起来。我一路对着手里的地图,又兴奋又紧张地跟他讲各个道路与人体的经脉关系,他看得眼睛都直了,顾不上说一句话。
终于走到我家门口,他站定在原地左右仔细看了看,才说了一句:“这里……曲池……差不多……差不多。”
然后我俩转身上楼。进了屋子合上门后,我俩仰脸看那天花板上的人体图。
“这就是昨天晚上我跟着声音画的,你看看。”我说。
大涛抬起头,看一眼手里的地图,再看一眼天花板上的画。
“你肯定你画的东西没错吗?”他问。
“肯定没错,我跟着声音画的,连跟了好几遍,不会有错。”我说。
“那不对。”
“什么不对?”
“你说哪个地方是门诊部?”他指着天花板问我。
“就是‘曲池’那个点。”
“右臂的那个?”
“对啊,右边不就是东边吗,咱们门诊部不是在学校东边吗?”
“不对吧……你想,楼上的人划的,和你在天花板上划的这个,其实刚好是左右相反的。”他把一只手来回反转比划了一下,“你懂我的意思不?”
“哦……”我这时候才明白,大涛说的有道理——我们在天花板上看到的是右臂,而楼上的人,在划的时候,实际是当作左臂的。
“所以,这个‘曲池’不应该是右臂‘曲池’,而应该在左臂‘曲池’,也就是说,那个地方,应该是在学校西侧,而不是东侧。”他边说边拿地图过来看。
我也赶忙凑过去看,往地图左侧看过去。只见左侧靠一座小山似的黄土坡,整个“左臂”的肘下部分,实际都是学校待开发的区域,只有几栋荒废的建筑,区域中连路都很少,我记得我几乎从来没去过那边活动。
“那咱们……怎么办?去那边看看么?”我说。
“看你了。你觉得呢?”
“那就……去看看吧。”
正准备走呢,忽然外面这雨就下起来了,紧跟着风也吹了起来,吹得那雨丝像一大把银针一样朝四面八方胡乱撒着。
没办法,只好先等雨停再说。结果那雨下得挺长,到了中午还没有停的意思,我们俩就先去食堂吃了饭,接着又找了间就近的教室坐了,边看书边等这雨停下来。终于等到四五点钟的时候,这雨才明显小了。这期间我已经是坐立不安,早等得不耐烦,赶紧拉起大涛走了出去。
外面雨虽然已经基本停了,但还是雾蒙蒙的一片都是水气,空气中泛着潮味,闻起来略有些腥,我感觉像是被人含在了嘴里。我们两个边走边看地图,同时打量着四周,不时判断下方向和位置。
门诊部在学校东侧,位于地图上右臂肘部的位置。我俩认准了方向,先顺路往北直上去,一路走过五里、少海等上臂的几处穴位,然后转向左行,接连又走过三对肩井、肩外俞、肩中俞穴,横跨肩部,这就到了左臂,接着又转而向南行,由左肩位置向左臂肘部走去。每走一段距离,我俩就说个穴位出来对应着,但是渐渐的,我们发现路开始模糊了——我的意思是说,路逐渐乱了,甚至有的干脆就没了,就像是错乱或断开的经脉。
我俩继续走着,渐渐嘴里不再说得出什么穴位。校园很大,我发现我来这边很少,甚至可以说从没有来过,脚下的路和四周的景物渐渐让我觉得难以辨认。学校的西侧门因为靠山而建,所以平时一直锁着,鲜有人至。西侧门直接面对的一排小山,我隔着一层灰蒙蒙的雾气,已经依稀看到了,但学校西侧其余的地方什么样子,我却几乎一概不知。太阳被雾气笼罩住,阳光全部收敛在黑云里,天色在渐渐变暗。我一看表,已经五六点了。
“咱们这是到哪了?”大涛突然停住脚步左顾右盼。
我站住,回头往来路看了看,又左右观察了一下,心里却也拿不准了。
“刚才咱们说到哪了?”他问我。
“到……五里穴了吧?”我说。
“哦对,是五里。”他说,“也不知道咱们算的对不对,如果真是过了五里,那曲池也就快到了。”
“那咱们慢点走吧,边走边看着,别错过什么东西了。”我说。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