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眼看见哈科特尔,惊讶地问:“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刚才偷偷地摸进来,八成是想偷东西,”丁戈用眼睛示意两人缠在一起的手,“被我捉了个正着。”哈科特尔使劲地点点头,嘴里呜呜了几声,忽然一使劲,“挣脱”了丁戈的手,飞快地窜了出去。“偷东西?”杰妮狐疑地看了看丁戈,“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了?”“说?”丁戈惊讶地看着杰妮,“你不是亲口告诉过我他是个哑巴吗?”杰妮一愣,半天才讷讷地问:“他没有用哑语告诉你什么?”“我不懂哑语。”丁戈耸耸肩,“他摸进来不由分说抓起我的一块鱼干就塞进嘴里,如果你懂哑语的话,请帮我翻译一下?”“我也不懂。”杰妮有些愠怒地说,“镇长请大家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四周的地形。”“这个时候?”丁戈惊讶地看着导游小姐,“你们镇长真有雅兴啊!”“丁先生,刚才你中途离席,这是在大家要求下镇长才答应的。”杰妮的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你可以不去。”“那好吧,反正一个人待在这里也没意思。”丁戈拎起外衣钻出帐篷,缓步踱下楼去。“现在人都齐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吧?”是迪安的声音。丁戈这才发现,同车的人已经都换上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全副武装的迪安和司机杜马最惹人注目,两人均手执乌黑锃亮的来复枪,身上交叉挂了两条子弹带,迪安迷彩裤的两侧还各插了一柄匕首。沙尔曼、丹东和唐森也各自拿着一支双筒短猎枪,就连麦茜也握着一支左轮手枪,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医药箱。除了迪安和杜马,几个人都面面相觑,似乎也都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角色。丁戈还注意到,门外还站着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男人。“咱们要去哪里参战吗?”丁戈满头雾水地看着镇长。“刚刚得到消息,镇上又有一个人失踪了。”达斯神色凝重地说,“实在抱歉,本来只是想带大家看看周围环境的。刚才大家都要求跟我们一起进林子,这让我很感动,但无论如何,必要的防护装备还是不可少的。丁先生,你可以用我这支来复枪。”说着把手中的枪递给丁戈。
“谢谢您的好意,镇长先生。”丁戈一边说一边把枪推还给达斯,“但我不需要这东西,”“那好吧,请务必注意安全。”密林的外围是一片灌木区,然后是长满紫苜蓿和白木的浅草区,紧接着便是众多盘根错节的大树,与黄昏时分的苍茫雾霭融在一起。远处有一条水色浑浊的湍急河流,发出汩汩的声响。“如果不是那几天该死的红雨,这里本应该有很多大鳗鲡和赤颈凫。”达斯停下脚步,指了指河那边说,然后自顾迈步走进密林。
林子确实很密,刚走了没几步,本就微弱的天光就彻底被吞噬了。大家纷纷拿出手电筒,但只不过能照亮微不足道的几米远而已。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时不时听到各种动物的叫声,但越向里走便越安静,让人觉得像是有一双邪恶之极的眼睛从苍茫的迷雾中俯瞰着丛林里的一切。
没有人说话,大家一边小心地越过地面上突兀而起的残枝断木,一边绕开树枝上垂下来的黑纱般的腐朽藤蔓。
“我们得沿路做上记号,不然肯定会迷路的。”一个猎人打扮的本地人一边说,一边拿刀子在长满黑绿色苔藓的树皮上刻下明显的标记。
“多此一举。”丁戈不以为然地小声嘟囔着。
“为什么?”走在他前面的麦茜回头问。
“留了记号也未必出得去。以前有人在林子里迷了路,后来发现了脚印,就随着脚印走,你们猜怎么啦?脚印是他自己的,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只不过是在绕圈子而已。还有人说指定一棵大树为路标,就可以走出去。不过事实上,在这个地方,就算把它做成圣诞树也没用。”丁戈的声音很小,像梦呓一般,但在这静谧的树林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人的两条腿是不可能完全同样长的,所以我们迈出的脚步总是会往一个方向偏一点点,积少成多,在没有明确目标和参照物的情况下,我们最终会走一个大圈子回到原点。这种情况在森林、沙漠这样的地方最常出现。”
“这是最基本的常识,请不要侮辱我们的智慧和经验。”杜马冷冰冰地说,“只要我们从一进入森林就开始做路标,至少可以保证大家能沿原路退回去。”
“我只是说一个常识而已。”在麦茜的白眼下,丁戈干笑了一声,然后却用小得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喃喃道:“只怕不是每个人都能踏上这条归路了。”
走了大约两个小时,树木渐渐稀疏了一些。又转了几个弯,前面淡淡的雾气中,忽然隐隐出现一个城堡的轮廓。“就是这座城堡吗?”丁戈问。“我没来过,但我想应该是的。”达斯小声回答,仿佛是怕惊动了什么。众人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向城堡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似乎还没有接近城堡的迹象。如果不是有人一路做了标记,大家真的要怀疑是不是像丁戈刚才说的那样在围着城堡打转了。“怎么还没到?”唐森忍不住问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杜马。“早着呢。”杜马头也不回地说。话音刚落,一声惨叫蓦地响起。十几支手电筒立刻向发出声音的队伍末尾照去。是沙尔曼,抱着自己的右手,身体痛苦地在草坪上来回滚动,嘴里发出凄厉的叫声。“出了什么事?快按住他!”麦茜一边放下医药箱,一边呼喊。“蜘……蜘蛛……”沙尔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杜马一眼瞥见一只长着很多条腿的黑色虫子正向草丛里窜去。他几步撵上去,倒转手中的来复枪,用枪托狠狠向地上砸去。“住手,那不是蜘蛛!”丁戈忽然喊起来。与此同时,杜马也惨嚎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那怪虫已无比灵敏地躲过枪托,闪电一般沿着杜马的身体爬到他的脸上,八条腿张开,将他整张面孔罩住。两个当地猎人不约而同地拔出刀要冲上去,却见丁戈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迅速掷出,随着一声闷响,杜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你干什么?”达斯愤怒地吼道。“他没救了。”丁戈一边淡淡地说着,一边径自走向沙尔曼。众人小心地围上去,只见杜马的头已被石头打烂。在他脸上,怪虫的尸体却是被石头穿过而破了一个洞,可见它的身体有多坚韧。麦茜忽然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接着便开始呕吐,原来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怪虫的两条腿已经深深地插进了杜马的眼窝。“除了右手,”丁戈蹲在沙尔曼身边问,“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被它咬过?”“没……”银行家咬着牙回答。“知道了。”丁戈拔出他裤子上的匕首,反腕一刀割下了他的右手。“有毒?”达斯看着流淌着黑血的断手问。“跟它比起来,眼镜王蛇就是小儿科。”“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它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灭绝了才对。”丁戈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按在沙尔曼的伤口附近,随着一阵淡淡的金黄色光芒,伤口迅速止住了血。然后,他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对刚刚停止呕吐的麦茜说:“给他包扎吧!”经过这场惊心动魄的突发事故,众人怀着更沉重的心情重新上路。沙尔曼固执地拒绝了镇长要人制作担架抬他的好意,于是迪安从包里摸出一支注射器,熟练地将一管颜色怪异的液体注入沙尔曼的静脉。几分钟之后,虽然沙尔曼脸色依然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但精神已经好了很多。他悄悄走到丁戈身旁,感激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丁戈看了他一眼,附在他耳边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们的来头。别管我是谁,帮助你们的,就是朋友。”迪安迟疑了一会儿,终于在丁戈耳边说:“现在我是不会对你做什么了,但你要小心提防着点儿他们几个。”丁戈微微一笑说:“多谢你的好意。上帝既然造出世间万物,还会害怕一个小亚当吗?”
沙尔曼惊愕地看了丁戈一眼,却没再说话。大家又沉默着走了大半个钟头,虽然没有再遇到攻击人的动物,然而路边的植物却愈来愈稀奇,如果这时队伍中有植物学家的话,恐怕不管隐藏着多少凶险,他都宁愿独自留下来了。
穿过这片奇异植物,前面出现了一小片空地。杰妮停下脚步,建议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
“如果是因为我的话,大可不必。”沙尔曼说。“你壮得像头龙,再走上一整天也没问题。只不过走了这么久,大家都饿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吃点儿东西。最好睡上几个小时,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杰妮冷冷地说。几个当地人在四周捡了些干树枝,熟练地点起两堆篝火,然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肉和干粮,架在火上烤起来。大家自动分成两组,当地人一组,镇长和车上的人一组。“我知道法国古代有句谚语,叫‘看见山,跑三天’,可这古堡看上去并不高大,为什么我们走了这么久还没到?”丹东问达斯。“因为我们走的并不是直线。”丁戈接过话头,“你们没有发现,我们一直是沿着‘之’字形在前进吗?”“这倒没有注意。”迪安解开沙尔曼断手上的绷带,仔细检查着伤口,“那我们不如开条路出来,直线前进好了。”“如果你能变成一条龙的话,也不是不可能。”杰妮揶揄地说。迪安不再说话,紧紧抿起嘴,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绷带,熟练地把沙尔曼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显然,他的手法比麦茜高明得多。“这座古堡有主人吗?”一路上都少言寡语的唐森忽然问。“这个不太清楚。”达斯摇摇头说,“至少我在这个镇这么多年,还从来没听说过谁进去过。”“不如我们来当它的主人好了。”丹东接口道。“嘿,你这话不怕被这城堡的主人听见?”迪安头也不抬地反问。“他肯定听得见。”丁戈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