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你说了!没劲!”她挂了电话。
我也如释重负。
其实,她的成绩进步,我是知道的,因为老王常常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起她:“这个朝烟还是听你的,小元,你和她谈过一次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旷课了。这不,几次考试都稳居前五名!”
我忙说:“这都是您这个班主任的功劳哇!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心里直讨厌他怎么也变得有些八卦了。也许老王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自己心里有鬼吧!
说实话,我还是很关注朝烟的。她是穷人家的孩子,又这么漂亮,如果没有读出好前程来,未来是很危险的。
高三是关键时期,我不能惹朝烟生气,半点气都不能生。所以常常委曲求全,让她蛮横几次。读书苦哇,总得给个机会她发泄吧!那次不愉快的电话交谈之后,我又找个机会在食堂里和她共进了一次午餐,并且讲了几个笑话,把她逗得哈哈笑,“最佳拍档”事件带来的阴影也就消散了。
后来的朝烟变得大方了,有时候还要在电话里问一声:“石榴青最近怎么样啊?”
“不知道!”我假装生气道。
“哼,一点良心都没有!你要好好关心她啊!”
晕,彻底晕!
她就是这种人,脸皮厚,有时在食堂看见我了,尤其是和同班女生看见我,就大喊一声:“元老师好!”吓我一跳!
我只好装模作样地说:“哦,是你们哪,最近还好吧?”
她就笑,死死地盯着我笑。
就是这样,高三竟顺顺利利地过来了。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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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真情表白
1.6月8日之夜
6月8日下午,家长们到学校里来搬子女的行李和书本,学校里到处是车子:高级小汽车,出租车,农用车,摩托车,自行车。当然也有极少数人是用肩膀挑,用手提,我就看见一个又黑又瘦的男人挑着两只鼓鼓囊囊的编织袋,他的儿子,一个戴着眼镜的又高又瘦的男孩子,甩着手走在后面。
他妈的,我骂道,这就是我们学校培养的人才?
我正在生气,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朝烟提着两只大包过来了。
我想起了去年暑假的教训,站起来,满脸笑容地想去帮她,却被她冷冷地拒绝了。
“朝烟,朝烟,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不用说,是她母亲的声音。。
“哎,来了!”朝烟加快了步子。
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朝烟,原来怕她的娘!
她们母女上了一辆出租车。朝烟一直没有回头看我。
天色渐渐暗了,学校大门前也开始安静了,各种车辆掀起的尘土早就落了地。
路灯已经亮起来了,我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世界。我这才发现,我在这里已经坐了两个小时。现在,我到哪儿去?我问自己。平常心里总是装着学生,装着高考,而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成了一个没有香客的破庙里的和尚。
找三狗去,我对自己说,喝几瓶啤酒,把今天打发过去。明天?明天再说吧!
我总算明白了刚刚退休的老人的心理。
不知不觉,我到了实验中学门口,正要进去,手机突然响了。我一惊:是她,还是她,又或许都不是?
我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才像打开宝匣那样打开手机——都不是,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谁呀?”我懒洋洋地问。
那边“咯咯”笑了起来。
是朝烟!
“嗯,是元老师吗?”
几分钟之前的不快,在百分之一秒里飞到了九霄云外。
“是我啊,你在哪里?”
“在机械厂门口电话亭——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等我呢,死脑子!”
“你等着,我马上就到!”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在眼前,我不抓住,就永远没有了机会。我拦了一辆出租车,飞快地向机械厂驶去。在车上,我不停地催司机:“快点快点!”司机头也不回地说:“小伙子,什么事这么急呀?是找媳妇啊?”
到了机械厂门口,却没有朝烟的影子。
正疑惑时,我听见一个声音:“干什么?像贼一样!”
是她,躲在我背后呢!
我转头看见她,她又“咯咯”地笑:“你这个傻瓜,我会站在门口吗?”
说完,她挽了我的手,问:“到哪儿去?”
我急忙挣脱她的手: “这样不好吧?”
“怕个屁!”哟,她也说脏话了。
我笑道: “你不怕你妈吗?”
“哎哟,我们快走。”她一惊,又挽起我的手赶紧往前走。
我一边走一边笑。
“笑什么?”她侧过脸问。
“笑你外强中干。”
“哼!”她揪了我一下,疼得我直咧嘴。
我们走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她仰着头问:“咱们去哪里?”
“你说呢?”
“你以前常去哪里呀?”她居心叵测地说。
“我哪里也没去过。”我才不上当呢。
“哼!骗人!我们去湖滨广场吧!”
我们手挽手向湖滨广场走去。我很纳闷,两年了,我们连手都没有碰过,现在挽起来,却一点也不别扭,一点也不难堪,难道,我们在彼此梦里,已经挽了无数回了?
“你难道不怕别人看见?”我低声说。
“怕什么?”她似乎很奇怪。
“我是你的老师啊!”
“你美死了。你现在不是我的老师,我也不是你的学生,我是你的前学生。”她得意洋洋地说。
到了湖滨广场,我确信她是作了侦察才选择到这里来的。这里与其说是湖滨广场,不如说是恋人广场:草坪上,长椅上,花坛上,台阶上,到处是人,准确地说,是成双成对的男女,或窃窃私语,或相拥相偎。
我感到自己信息太闭塞了,原来湖滨公园早已成了幽会的最佳场所。
既然有利地形已被先来的人占领了,我们只得去开拓新的“殖民地”,反正在离灯光太近的地方,也不适合我们这对一天前还是师生关系的男女来进行深入的交流。我们向湖边走去。朝烟一边走,一边朝那些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男女们指指点点,甚是羡慕。也不能怪她,路灯下,那些人的动作太有诱惑力了。
到了湖边,光线黯淡下来,我们找块草地坐了下来,望着湖面发呆。偶尔有调皮的鱼儿跃出水面,打破这里的宁静。身后是繁华的城市和富庶的生活,但我觉得它们离我们很远很远,似乎是另一个世界。我们静静地坐着,几乎能感到彼此的心跳,那是比平常快得多的心跳。
突然,她转过头,看着我。在微光下,她的眼睛如晶莹的露珠,睫毛是多情的春草,全然不是那个咄咄逼人的朝烟。
“抱我!”她低声说。
我有点犹豫,毕竟昨天我还以教师的身份辅导她如何写高考作文。
“抱我!”声音大了。
“你不后悔?”
“废话!抱我啊,你这个混蛋!”
我侧过身去,轻轻抱住了她圆润而富有弹性的肩。
“我要你永远抱着我。”她轻轻说。
“只要你愿意,我会这样的。”
“我愿意。”
我们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抱着。
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星光灿烂。
过了好半天,她说:“站一会儿吧!”
我以为她坐得不舒服,就陪她站起来了。
她又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我,小腹不停地撞向我;我把她抱住了,不让她战栗,但我仍然感到她的身体在颤动,这是青春的悸动。
“你知道吗?”她对着我的耳朵轻声说,“我总是梦见你抱着我,就像这样,抱得很紧很紧,让我喘不过气来。”
“是吗?”我抚着她的头发。
“我常常在下自习的时候,望着你家的灯光发呆,有好几次,我真想去敲你的门。你知道吗?”
“这个?我真没有想到。”' 。。'
“可恶!为什么没有想到?”她轻轻捶了一下我的胸脯。
“不敢哪!”我幸福地说。
“你这个人,专门说假话。我才不信呢!”她又捶了一下。
我没有回答她,因为我还在想,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不知这是一个新的开始,还是一种结束。我希望这是我人生中正确的一步。我轻轻推开她:“咱们回去吧,你妈妈该着急了。”
她也慢慢地松开手,叹了一口气:“唉,是该回去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刚说完,她又伸手说:“抱,抱!”
我又抱住了她。
“我真不想回去。我希望就这样抱一夜,不分开。”她喃喃地说。
我何尝不想啊,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的身份还比较尴尬,我们不能不顾忌我们所生活的环境呀!
“回去吧!明天还要估分数呢——你考得不错吧?”
“一类大学没有问题。我的感觉,就像对你的感觉——好极了!”
我主动地加了劲,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用这么大劲干什么?”她又拍了一下我的胸脯。
“太高兴了。”我说。
我不知不觉地松开了手,她却不肯了,又拥了过来。
我不得不说:“今天太晚了,你必须回去了。明天到学校,我们还可以见面啊!”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2.石榴青明白了一点点
第二天上午,我在四班指导学生估分。走到石榴青身边时,我有些惭愧,似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转念一想,我并没有对不起她,我又不是她的什么人。干脆过了今天,把自己的事和她摊牌得了,免得老是折磨自己。
我低头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情绪很低落。我的心一紧,不好,她肯定发挥得不好。
“估了多少分?”我笑着问。
她抬头看着我,眼睛湿湿的。不用说,一定是没有考好。
“没有估。”她低声说。
“没有估,怎么知道考得不好?”我还是笑。
同桌也说:“是啊,还没有估,怎么知道自己考得不好呢?”
“我自己有一种预感,考得不好。数学没有答完。”她垂头丧气地说。
我心里也紧张起来,数学没有考好,的确难考高分。但对于她家来说,分数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不管多少,估一下嘛!”
她停了半晌,才低声说:“我估了,不好意思说——才520分。”
我又紧张起来,这个分数上重点很勉强;即使上了,也是比较差的——我是以去年的分数线为参照的。不管怎么说, 560分以上,才能把握主动权。
可我不能让她更伤心哪,就笑着说:“今年题目偏难,这个分数说不定算高的。”
“怎么可能?全班没有几个人的分数低于560分。”
我也不知说什么才好。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