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妈展示着她的母性,说:“要不然明天连他一块儿认了?”
“妈!”我觉得她认干儿子认得快疯了,说:“你都没见过他,你……”
“怎么啦?他不是你好朋友吗?”
“是,他是我好朋友。可是不管怎么说,你也要循序渐进呀,以后接触多了再认也不迟,哪有一见人家面就要认他做儿子的?”
“也对。”妈笑道:“那就以后再说,对了,他叫什么呀?”
“萧英。”
“噢。”妈点点头,说:“英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将要发生的事,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哥哥!”我默默地叫了一声,尽量的熟悉着这个陌生而又亲切的称呼。
桌上的长颈鹿呆呆地看着我。
元旦一大早,我就被表姐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小表弟,晚上别忘了看直播。”
“什么直播?”
“舞蹈大赛呀,你小子不会给忘了吧?”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我舌头打结地解释道:“我只是不知道电视会直播。”
“当然要直播了,这次比赛可重要了!”表姐高兴地说:“晚上八点,省台,一定要看!否则……”表姐“哼”了一声。
“一定看,一定看,一定看,一定看……”我说:“祝你比赛顺利!成功!!获大奖!!”
“那当然。”表姐信心十足地说:“评委们要是敢不识货,哼!阿呔!”
我听到电话那头于峰大叫了一声。
“失误,失误,失误,失误……”表姐说。
午后,我刚要出门,正好碰到了郑炎。
“你上哪儿去?”他的手里拎满了东西。
“去见王影。”我说:“妈让我带她来过节。”
“王影?她也来?”
“吃惊了?”我笑道:“让你吃惊的事还在后头呢。”
“什么事?”
我神秘地笑了笑。
广场上积满了雪,到处都挂着漂亮的彩幅,上面的言语很俗套,无非是一些“元旦快乐新年好”之类的话语,只有一家商场门口挂的彩幅有些与众不同,上面很喜庆的写着:“剜心剜肺吐血跳楼大甩卖”。
我没敢进去,我怕溅一身血。
我在雪地上走着,听着雪被踩时发出的“沙沙”声,感觉就像漫步在沙滩,只是穿得要多得多而已。
王影来得很准时,看到我到的比她还早,她开心地笑着。
“你的手套呢?”我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
“你说话不算数了吗?”
“当然算数。”我暖着她的手,说:“可你也不能连手套也不带了呀。”
“我……我怕你忘了。”王影轻轻地说:“何况,你的手比手套暖和多了。”
我没有说话,也不想说话,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过了好半天,我才想起了妈吩咐的任务。
“郑炎要做我哥哥了。”我先做着铺垫。
“什么?”王影一脸的不相信,说:“真的假的?”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又将今晚家里的热闹大肆渲染了一番,以勾起她亲临现场的兴趣。王影聚精会神地听着,不时小声地应着,最后问:“他是孤儿,你怎么知道的?”
我觉得没必要跟她说郑炎暗恋她的事,毕竟郑炎自己也说了那只是一场误会。
“男人之间的话题总会多一些嘛。”我搪塞道。
王影点点头,说:“你妈真好。”
我见时机成熟,立刻趁热打铁道:“你不想见见她吗?”
王影不说话。
我见她没有拒绝,忙说:“其实今天我是奉母亲大人之命,接你去过节的。”
“啊?!”王影张大了嘴。
“你不愿意吗?”我说:“我妈早就想见你了。”
“不是不愿意。”王影有些不知所措地说:“我只是有些……有些紧张。”
“没事儿。”我以过来人的身份说:“你的家人我不都见过了吗?”
“那不一样,那……那是碰上的。”
“碰上的我都不怕,专门约你,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谁像你那么厚脸皮。”
“没事儿,你就当是朋友聚会。”我贼笑道:“反正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我紧接着着又补了一句:“再说你又不丑。”
王影不说话,只是脸红得厉害。
“就这么说定了!”我高兴地手舞足蹈。
现在就剩萧英了。
“你在哪儿呢?”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广告公司。”萧英有气无力地说。
“快来吧,我和王影在广场等你。”
“干什么?”
“请你呀。”我笑道:“过节了。”
“请我?”萧英的声音明显提高了很多,说:“去哪里?”
“反正比你待在广告公司强。”我向他学习挂了电话,他向偶像剧学习没有再打回来。
21
在等萧英的时候,我和王影开心地堆起了雪人。胖胖的身子,圆圆的脑袋,王影还拿石头做雪人的眼睛和嘴。
“像什么?”她在雪人鼻子的位置上,插了根长长的枯树枝,问。
“像猪八戒。”我觉得她有些“堆猪点鼻”的意思。
“我看像你。”
“那就不像猪八戒了。”
王影笑嘻嘻地说:“又像猪八戒又像你。”
回家的路上,他俩走得越来越慢,却不是因为礼品重量的拖累。我不停的鼓励着,最后终于将他俩拖到了家门口。
“我还是不去了。”王影快哭出来了,幸好我拉着她的手,一直在防着她临阵脱逃。
“有什么好怕的?”萧英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在哪儿?在哪儿?”
我指了指家门。
“不是问你家在哪儿。”萧英吸了一口冷气,说:“我是想问哪儿有厕所。”
我没有理他,只是冲上去敲了敲门,他俩想逃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立刻一左一右地跑到我身边站好,脸上堆满了有些傻的笑容。
门开了,妈一声热情的“小影,英子”,居然立刻让他俩溶入了快乐的气氛中。
“云伯母。”他俩喊着。
我这个有功之臣被凉在了一边,傻傻地看着妈眉开眼笑一左一右地将他俩领了进去。我真想大喊一声:“这些人都是我约的!”
整个下午,王影除了去我的卧室看了看她的长颈鹿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陪着妈待在厨房里。她俩的欢声笑语不时的传来,我偶尔会伸头去看一眼,有些渴盼加入她们,但立刻就被她俩轰了出来。
萧英和爸在下着棋,同时谈论着“本·;拉登有可能藏在哪里”这样的话题。我插不进话,也不想插进话,我怕插进话也是在闹笑话。
在郑炎的伴奏下,爷爷畅快淋漓地过着戏瘾,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在郑炎的指挥下,给爷爷大声地叫着好。
时钟走得特别慢,我心急如焚地等待着,终于熬到了开饭时间,我看着被蒙在鼓里的郑炎,心里忍不住一阵好笑。不止我在笑,我看到所有人都在笑,只是郑炎的笑容比较诚恳,妈的笑容最为诡谲。
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是什么样,自我感觉一定会胜妈一筹。
“你以后常来下棋噢。”饭桌上,爸笑着对旁边的萧英说。
“一定,我一定常来。”
我觉得只要拉登还在逃,他一定会常来。
“小影,你也是!没事就来转转,不用管阳子在不在。”妈亲切地说:“有空教教伯母怎么做长颈鹿。”
“好的,云伯母。”王影甜甜地说。
妈似乎决定将悬念留到最后,任我冲她挤眉弄眼到面部痉挛,她却还是无动于衷。
八点的时候,我将电视调到了省台,舞蹈大赛准时开始。主持人按着出场顺序介绍着参选队,我看到于峰最后一个代表着蓼州市歌舞团上台亮相。
“你表姐她们是最后一个吗?”妈问。
“嗯,太幸运了!”我真觉得表姐她们能获奖了。
“不知是谁抽的签,手气太好了。”爸赞道:“下次足球抽签,应该派他去,说不定还能抽出去一次呢。”
“足球也要抽签吗?”我奇怪地问。
“当然,想参加世界杯,提前要先抽签比预选赛的。”爸掐指算着说:“最好能避开韩国、日本、伊朗、沙特、科威特、乌兹别克斯坦……”爸说了一大堆国家的名字,听得我头晕。
“这样就能参加世界杯了吗?”我想如果把全国中五百万的人都聚到一块儿,天天练手气,用牛奶洗手,用燕窝漱口,也未必就抽不到这样的好签。
“也许吧。”爸还是不敢给个确定的答案。
我想既然如此,也就不必劳师动众了,要死就死在故土吧,何必费那么大的劲跑到世界人民面前去死呢?
觥筹交错间,我看到妈跟爷爷、爸爸小声嘀咕了几句,三个人的脸上显出了默契的笑容。我知道时机到了,向王影和萧英使了个眼色,我们三个兴奋地盯着郑炎。
“怎么啦?”郑炎看着我们,表情十分尴尬,他擦了擦脸,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们三个止不住地笑,却不说话。
“今天晚上,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爸站了起来,说:“那就是我们家要多一个儿子了。”
郑炎的脸色突然变得通红,他似乎已经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事了。
“炎子,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你也受了不少苦,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这儿就是你的家。你以后就和阳子一样,是我们家的人了!”爸挨桌指着,笑道:“这就是你的爷爷、妈妈、弟弟和我,爸爸。”
郑炎也站了起来,双手吃力地撑着桌沿。
“我……我……”
“别我我的了。”妈含泪笑道:“孩子,从现在开始,你也有家了。”
“有家了?”郑炎喃喃地重复着。
我觉得眼眶很热,转头看了看王影,她正在默默地擦着眼泪。我从桌下握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不仅是在给她支持,其实也是在寻求着她的支持。
“来。”爸举起酒杯说:“大家一起喝一杯,为庆祝我们云家多了一个儿子!”
所有人都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郑炎手不停地颤抖着,杯中的酒洒了一大半。
“谢谢,可……可……”
我拍拍他的肩,说:“什么话都别说了,来,先干了。”
郑炎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说:“对不起,我……我不能答应。”
“什么?”我听清了,却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愿意。”郑炎放下酒杯,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我不能……”
“你不能什么?”妈问。
郑炎喘了几口气,说:“我不能当你们家的儿子,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