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灯谜摊前,那里已有不少人在围着猜,几名侍卫不动声色地挤开众人,为康熙他们腾开了地方。
胤禩指着一个灯谜念:“他乡遇故知---(打一中药)。”
康熙笑道:“这个很简单,是‘一见喜’。”
摊主人笑了:“正是,老先生猜得真快!”
“桃花潭水深千尺——(打一成语)。”胤禵边念边想。随后马上说:“猜出来了,是‘无与伦比’”。
康熙很高兴地点点头。随后指着一个谜语对芙蓉说:“你也来猜一个,就这个——‘知心,打一成语’。”
芙蓉最不擅长的就是猜谜,在现代,平时说个脑筋急转弯什么的还凑合,可偏偏猜谜怎么也不行。
正低头思索,旁边的胤禛低声说:“上智下愚。”
“应该是上智下愚,不知对不对?”没办法,只好作弊。
“姑娘猜得很对。几位爷都猜对了。”摊主人撕下迷底,取了三把湘妃竹的白纸扇交给芙蓉。
康熙很高兴,虽然这扇子在他眼里简直就和废品差不多,但却是他们猜对了谜语得来的,多了几分趣味。
在灯市上走走停停,芙蓉还忍不住馋,吃了一碗街边卖的元宵,那几位爷自然是不吃的,只是坐着,边歇脚边等她。
吃完元宵,芙蓉边走边暗乐,要是回到现代跟别人说,“千古一帝”康熙爷和雍正皇帝坐在路边等她吃东西,肯定没人信。这也太神气了吧?
“芙蓉,我得的那把扇子先放你那里,回头你在上面写几个字,或画上几笔然后再给我,记住,必须是你亲笔的,不许你推脱,爷不嫌丑。”胤禵带着几分坏笑地悄悄说。回去的路上,行人少了很多,胤禛也没再拉她的手,胤禵才有机会和她说话。
第二十章
元宵节一过,这年也算是过完了。康熙四十六年(1707)正月二十二日,康熙帝从京师出发,开始第六次南巡。随驾的是太子和十三阿哥。临出发时,芙蓉恰好生病了,康熙亲口关照让李德全陪着太医给芙蓉看了病,太医小心翼翼地诊过脉,对李德全说不妨事,只是伤风。康熙没有让她跟去伺候。芙蓉为此还懊恼了很久。
胤禵最近一有空就常来芙蓉住的小院找她,每次呆的时间也不长,闲聊几句或斗几句嘴,有时还教她下围棋。搞得芙蓉有时真觉得他是自己邻居家弟弟。芙蓉有时想,也许他也只把她当朋友吧。可是有几次,她和胤禵下棋,她不经意的一抬头,竟看到他正痴痴地看着她,可一碰到她探究的目光,那痴痴的目光马上没了,变成满不在乎的样子。真让人琢磨不透。
“芙蓉,我的扇子呢?”今天芙蓉不当值,本想好好休息一下,可这位十四爷又来了,一张嘴就向她要元宵节的扇子,芙蓉以为这么长时间他已经忘了呢!
“十四爷,奴婢听说您已经有四个女儿、两个儿子了,啧啧!怎么您不回家去享受天伦之乐,顺便摆一摆当阿玛的威风。到奴婢这儿来做什么?奴婢要是您,家里一堆娇妻美妾,儿子女儿,多幸福,再不想往外跑的。”芙蓉知道胤禵最怕她跟他提他家里的事,虽不知为什么,但“打蛇要打七寸”,要想把他尽快赶走,只能这样。
“你、你,”果然胤禵红着脸,很尴尬地不知说什么,眉宇间好像还有点恼怒。“爷去哪儿,不用你管,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变着方儿的轰我?”
“十四爷误会了,不过奴婢前两天刚刚听说,您的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好像又快生了吧,哦,大概还要等到七月吧?奴婢还听说,这侧福晋舒舒觉罗氏去年五月才给您生了个女儿,怎么今年就又生了?啧啧,这对身体可不大好,您要多关心关心,做女人不容易呀!”芙蓉看到胤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想,是你自找的,不让我休息。
果然,胤禵“噌”地站起来,两眼冒火,大声说:“爷的老婆生几个孩子,你一个姑娘家打听得那么清楚干什么?这些事儿都是谁告诉你的,回头爷查出来了,非撕了他的嘴不可。”忽然又坏笑了一下,低下头凑近坐着的芙蓉:“你该不是妒嫉了吧?”
芙蓉用凝脂般的手指拂了下额上的头发,不慌不忙地说:“这些还用我打听吗,宫里不就爱说这些事吗,十四爷有本事,把那些人都撕了嘴去。哎,昨天四爷对奴婢说要送奴婢一副上等的围棋子,不过必须要先把棋练好了,您要没什么事,奴婢得去打棋谱了。
留下胤禵在院子里发呆,芙蓉自己进屋了。过了一会,只听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天,胤禵的贴身太监小明子来了,一见芙蓉就唉声叹气:“姑娘,您和爷到底闹什么别扭了?爷昨天回去差点没把房子点了。福晋们劝了两句,爷就连她们一起骂,还说以后没事让福晋们少进宫。这好好的,您怎么惹着他?”
“我惹他,我敢吗?拿自己的女人撒气算什么英雄,让他来骂我好了。”芙蓉更生气。
“对了,爷说昨天让你气糊涂了,忘了扇子的事,让我今天给他拿过去。”原来胤禵还是没忘了。
芙蓉没办法,只好把扇子拿出来,说:“跟你们爷说,是他说的不嫌丑,等看见了可不许笑话,他要是敢笑,以后再别想从我这里得着什么。”
芙蓉早已在扇子的一面认认真真地写好了一句诗,是李白《将进酒》中的一句:“人生得意须尽欢”,而扇子另一面仍是空白。
芙蓉的小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本来可以种一些花草,但她却没种,因为觉得成日里当值伺候皇上,回来还要伺候这些花草,太累,只随便在院子里放了几盆花。此外就是桂花树下一张圆石桌,两三把椅子。
“你这院子里应该种些花,怎么这么懒。”胤禛似乎管她管地上了瘾。也隔三差五地来,还要挑毛病。今儿是院子没扫干净,后儿又说屋里的东西乱。其实芙蓉也很爱干净,自认为已收拾得很好了,可这位四爷好像有“洁癖”似的,总能挑出毛病来。
“明儿个让人来给你种些花草吧,也不用你来侍弄,自有人管。”也不问她的意思,四爷坐在院子里自顾自地决定了。“这眼看就到四月了,正是时候。”
芙蓉想:你们这几位阿哥都这么闲?都跑来管我这个小女官干什么?康熙四十六年,虽离一废太子还有一年,但这朝堂上下早已暗潮汹涌,不同党派之争日趋激烈,只是还没放到明面儿上罢了。这四爷应该是大忙人呀?这些日子,八爷九爷有时也会过来,八爷会跟她下棋,而九爷常盯着芙蓉脚底下的那盆花出神。
皇上不在,芙蓉等于是放大假,日子清闲得都有些无聊了。
四爷果然是坐言起行,没用几天,真的有几个太监过来在芙蓉的小院里种上了各种花草,芙蓉也懒得问都种得是什么花,反正也不用她照顾这些花,只等着赏花就是了。
“四爷,您看看您派来的人,把我的院子都种满了。您要真想赏花,去御花园不就得了。”芙蓉很随意地对来做客的胤禛抱怨。
“越来越没规矩,怎么跟爷说话呢?也就是你有这个胆子,你到我府里看看,凭你是主子奴才,都得给我恭恭敬敬的。”虽然语气严肃,但胤禛的眼神却透露出温柔。
“四爷,全北京城谁不知您府上的规矩严厉得都赶上紫禁城了,听说您府上的奴才见了您就像见了……”芙蓉可不敢再往下说了。
“见了什么?你不会是想说‘瘟神’吧?怎么不说出来了,你也有不敢的时候?”胤禛寒着脸,看着她。
芙蓉俏皮地伸伸舌头,也不答话,端起茶壶给他倒了杯茶。
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胤禛来她这里时,从没和十四阿哥他们碰到过。她想,大概他们早有默契了,能避就避。
第二十一章
日子过得真快,听说皇上快回来了,大概就在五月底吧,芙蓉无奈地想,舒服的日子不多了。
“芙蓉,皇上就要回宫了,我有些话想在皇上回来前跟你说清楚。因为皇上回来呆不了几天,又要去塞外了。”今天胤禵似乎格外紧张。
芙蓉几乎猜得到他想说什么,可她真是不知该怎么对他讲。芙蓉始终觉得自己从哪来终究要回哪去,与其这样,不如不和任何人产生感情,这样回去了也无牵无挂。也许,当她认定自己只是过客,要置身世外时,就把自己的心门关紧了。她不知这心门应不应该,能不能打开。
“十四爷,您还是别说了,您想说什么,奴婢也能猜出一二来。可是有些话还是不说明了好,说明了,也许有天你会后悔。”
“不,今天说什么我也要说出来,这样下去,会把我憋闷死的。芙蓉,我、我,你也应该明白的,我心里是真的,是真的,喜欢你。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眼里,心里,就只是你了。你叫我怎么办,我不能眼看着四哥,十三哥他们把你抢走,没有你,我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分别!”胤禵俊秀的脸涨得通红,平时便捷的口才也没了,说话几乎语无伦次。
胤禵看到芙蓉低着头,雪白的脖子上垂着几缕秀发,俏生生地站在他对面,那一缕幽香使他心中一紧,他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喃喃地说:“芙蓉,你在乎我有几个孩子,在乎我对哪个福晋好,这说明你喜欢我,不是吗?连八哥都说你是嘴硬心软的人,我知道你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芙蓉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胤禵的两支胳膊坚硬地如岩石一样,牢牢地圈着她,她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衣服里健壮如铁的肌肉。芙蓉想,就让他抱一会儿吧,这样充溢着爱和激情的拥抱,她有多久没有感受到了。很久了,久得让她几乎忘怀了。
耳边,胤禵的倾诉还在继续:“芙蓉,既便是你现在还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让我爱你就行了。算我求你了,不是要你现在答应我什么,只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知道我的真心,此生此世,永远!”
“哎!”幽幽地叹了口气,芙蓉终于从胤禵的怀抱中出来了。“胤禵,你的话我听明白了,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了,我不能给你什么话,因为连我自己也很迷茫,不知所措。你知道吗?有时我甚至不知自己究竟是谁,又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