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就是过客,来了就走。是她要的大多,渴望大多。要多久才能遗忘?贪心引来了上帝的惩罚,所以,心才会痛呵!
第九章
机舱很窄,三排双人座位各占两边,中间有一条小小的过道,卡米拉坐在靠门的第一排。看到她时,琥珀色的眼睛闪过一丝得意的光芒。
她怎么会在这里?押送回香港,亦或得到叶沙的应允向她耀武扬威?有这个必要吗。缪臻顿在舱口,脸色转为苍白,阳光下,呈现出透明的色泽。
“不进来坐吗?飞机就快起飞了。”她笑,以一个完全优胜者的姿态。
缪臻默不作声,选离她最远的另一排的最末一张坐下,缩在角落里、不听,不看,预备进入自己的虚无世界。
然而,卡米拉不愿就这样结束,移过来与她同一排,隔条过道,在另一边的角落。
“你该庆幸,族长的宽容。他从未让欺骗过他的人有好日子过。”
她就为了说这些?美丽、出众的小心眼女子,现在被赶走的人是自己,她还计较什么?缪臻微笑,嘲讽地迎视她。处境是尴尬,但她不愿输。
卡米拉吃了一惊,被她无所畏惧的神情逼回气势,挫败的眼神让人看得分明。“他没有绞死我,你很失望,是不是?”希望她死,这什么还来?有事交待卡米拉?
叶沙步步逼近,卡米拉紧张得将身子挪进里面,像是躲,也像是让出位子让他坐。他会不会坐?缪臻半垂眼睑不去看,不让介意的心思外泄。都被赶出界了,甚至无资格去介意。
意外的是,叶沙一屁股挤人她的空间,熟悉的气味袭来,缪臻的心狂跳不已,来不及抬头,下巴便陷入他的掌握中,张皇的眼对上他的。他的语气中有困惑人的眩目的温柔,轻声问:“准备好了吗?飞机要起飞了。”
“嗯—;—;”
“族长!”卡米拉倏地站起,激动得忘了恭敬,忘了害怕。胜利的喜悦没有在缪臻身上得到膨胀也就罢了,叶沙竟然还滋长那个落败女人的气焰,她反倒是元地自容的那一个。他不是已经作出了选择?在他心里,她仍及不上她。缪臻从叶沙的肩膀看出去,卡米拉正双拳紧拟,忌妒难掩的双眼扫向他们,平日的敬畏与柔顺在此刻不知跑到哪个国度去了,她站着,恐怕连脸也气白了。而叶沙,既如以往,瞬间结成了冰,对她的冷漠既无多一分,也无少一分。爱上这个男人元疑是自虐。她该庆幸,也许叶沙对她是宽容的,以为他给了她难堪,其实与卡米拉相比,却微不足道。
这情况真怪异。赶她走,又让她看戏。
叶沙将她的头塞进怀里,怀抱住她,声音冻结。
“坐到前面去。”
“可我—;—;”卡米拉争辩。
“走!”毫不留情的一个字。
秀颜半遮的美人终于溃败地颤抖,惊惧盘踞心夹退后一步,她清楚该做什么。“对、对不起。”她欠身而退,现在惹怒他是极不明智的,好不容易在叶沙身边争得一席之地,不能功亏一篑叶沙的刚硬冷漠成功地唤醒了卡米拉这位传统的女子的顺从意念,乖乖地移回原位。他那一副嫌恶的表情,是绝对会刺痛一个忠心女子的芳心的。何必呢?既然选择了德拉的权力及地位,要遵从他的喜好的同时也接受卡米拉是他惟一的妻的事实,起码要做到相敬如宾,不知从小长在苏丹,接受男子权力至上的他是否懂得这一点?但看他对中文的理解程度,至少该有所闻。
那么,他的态度只有一个解释。
“谢谢你的待客之道,展现良好的风度,照顾到我的尴尬。”缪臻幽幽的语气中,虚假的谢意中嘲讽十足。的确,欺骗在先,错在她,依叶沙的性子,毁了她也不为过。
如卡米拉所说,他从不善待欺骗他的人。可是,一想到他会与别的女人结婚,就不是滋味。
口十沙将她的变化看在眼中。望穿她的心绪,扯起一边唇角,决定为刚才被她挑起的怒火打个折扣,她现在的表现算是对他的一种慰藉。她的心并非全无挣扎;他没有答话,因为格力亚已登机,格力伯则被玛格堵在舱门口。小丫头嘟着嘴,一脸不高兴。格力伯像在解释什么,然后,似乎妥协了,玛格终于乌云尽散,喜笑颜开。临离别时,还特意伸手向缪臻大大地挥了挥手告别。格力伯再交待两句,玛格直点头,突然袭击地在兄长的脸颊上轻啄一吻,然后偷笑。
分明温柔呈现眼底,宠溺的笑容也未褪散殆尽,仍在转过身的刹那收敛情绪,恢复了平日不苟言笑的僵尸面孔。很难想象一秒前他还个关怀备至的兄长。格力伯关上舱门,等候并以眼神询问,直到叶沙颔首后,才轻扣两下驾驶舱的门板,飞机开始启动。
波动中缪臻有短暂的不适,叶沙体贴地调了杯薄荷饮料,加上两块冰,送到她面前,才接下适才的话题。
“看来两年的英国贵族化教育将你调教得不错,处事不惊的矜持淑女表象下藏着一颗会冷嘲热讽的心。
自始至终贬低我风度的女子,为何会有忽然间的赞扬?
想不明白厂环愧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尔虞我诈惯了的精明商人,理解力不同凡响。
“笑话!我学医,对社会关系学科并不精通。在英国,学校只教治病原理,即便是你所谓的处变不惊的态度也是本性而已。如果你硬要歪曲我的谢意,我无话可说。”抿口薄荷酒,清凉的味道仍压制不住越冒越旺的无名火。她是怎么了?处变不惊还不够道行,但心里有波动却不外泄是她善长的。为什么现在有要与他吵上一架的冲动?咬了下唇,缪臻硬是翻起了旧账。“我看不惯的是,你轻易掌控人命运的手段。凭什么所有人该以你为中心打转?公平?全是一句空话。”“哦?你指什么“他竟没发火,心平气和地盯视她。
“一对以你为天,可以撇开亲情的孪生子;一个疯狂爱你到可忍受你的冷言淡语的痴情女子;还有……所有与你相关,为你卖命的人。”
叶沙终于拧了一下眉,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
“我从不强迫谁为我卖命。不否认格力亚兄弟从出生就有听命于我的命运,但我从未束缚过他们。若有一天他们选择别的道路,有了更好的前程,我决计不会绑住他们,甚至会帮他们一把。至于目前的关系。只是极普通的上下级关系,私底下,我们是朋友,说到亲情这一项—;—;据我所知,两兄弟相当孝顺双亲。尤其对玛格,“宠爱?一转身之间改变表情,收发自如得让人不免怀疑前一刻的笑容是真是假。”这是她不能理解的,一个人的情绪真能在一秒之内变得南辕北辙吗?
“错!这是训练有素的表现,他们是出色之极的帮手。在生死边缘打滚的人必须拥有的双重性格是你无法想象的。温情与理性必须完全分开,只有这样,才能令自己永远立于不败的巅峰。”
他的三弟叶之便是此中的校伎者。否则,不会二年来保持世界排名前五位的杀手头衔不褪色。平日整天嘻嘻哈哈,一旦接到任务,开始行动时,理智得酷死人,也因此,直到今天,他从未失过手。
看她听得有丝呆滞模样,叶沙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以唇印上她的唇所沾过的边缘,轻嗯一口,亲密元间的仿似亲吻。缪臻一下子红脸。
“如果你所说的痴情女子是卡米拉,那么,我不予发表意见。”
“为什么?”缪臻紧迫地追问,有点失态。
“你会明白,她尚无资格称上痴情。”
“你根本不懂爱。”她在心底叹息,卡米拉会幸福吗?
“也许广叶沙用透视的眼凝望她,不解释。其他的不重要,他知道要掠夺的是什么。她—;—;逃不掉的。轻轻抚住她的脸颊,戏谑地道,“你不会在吃醋吧?”“没有广她差点跳起来。他怎么可以看透她?怒瞪一眼,脸却不争气地更红。叶沙大笑着饮下杯中物,瞄到她的行李箱。
“你不带走我送你的东西?”满柜的衣物,还有首饰,起码要两大箱子才装得下。可她的行李仍是初来时的小小一箱。
“不需要。”缪臻答得傲气。
听听他的口气,这算是施舍吗?她才不稀罕。到了绝地,她就必须为将来打算。脱离父女关系,要再回英国继续学业就等于自立,断了一切经济来源,未来的日子可以预见是辛苦的,势必半打工半读书。没有办法,既然已口出狂言,就得为后果负责。但至少,她是自由的。
本就不请打扮装饰之类门道的她,不为学杂费担心的同时,也不会用经费花在采购衣物的事上。在她的概念中,衣服只要够穿,式样得体大方就行。她从不自诩为名门望族,更不需与谁争奇斗艳,多余的流动资金宁可买些医学方面的著作来巩固知识。
任何花哨虚荣都不适合她。以前的她不适合,以后的她更不需要奢华的东西来点缀。更何况,那些是叶沙买来送她的,带在身边,会抽痛地浮现似曾有过的恋情—;—;他们之间应该算有过爱吧。所以,她更有不要的理由。
但,她仍是自私地保留了一点点。手不禁抚上颈项,贵重的“沙漠之星”是叶沙的传家之宝,理应在迟出局时退还给叶沙,让他交付给生命中的真正的“另一半”卡米拉。什么呀!他的另一半是谁与她何于?可是—;—;他会察觉到疏漏,要求她摘下还给他吗?毕竟,这条链子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偷偷抬眼迎上他的脸,想一觑他的神情,不料又被这个正着。他正闲适地托着下巴,支撑在扶手上,侧着脑袋,骛猛的黑眼睛从未离开过她的一举一动。
他吸一口气,回应她的傲气。
“说的也是。”确实不需要。他—;—;叶沙的财产遍布全世界,在总公司与分公司的设立地也同时配备别墅等固定资产,以供他巡察业务时作为栖身之地。结婚以后,不可能一辈子居住苏丹,她必定随他游走于每一处,那么衣物及首饰这类必需品也该是每处配备的。况且时装是随潮流衰退极快的,层出不穷的新花样也时时翻新。他果真问得傻。难怪她会刺他。
看,是了吧!漫不经心的回答更让她彻底了悟当前现状。常常惊惧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