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声响从远处传来,不断接近。“我们最好赶快离开。”甘真道。我不耐烦地揪住妖怪的脖子:“日他***,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开口老子剥了你的兽皮做皮祅!”
妖怪喉头咆哮一声,脸上地花纹射出耀眼的光亮,全身分泌出一层滑腻的油脂。轻轻一挣,从我爪尖滑脱,向河中跃去。
河面上,虽然藤蔓交错横生,只留下狭小的空隙。但妖怪庞大的躯体像个气囊,一缩一挤,灵活地从枝隙穿过。我灵机一动,探出龙蝶紫爪,在妖怪头顶即将没入水中的时候,一小团鲜艳的迷雾罩住了他。
“跟上!”我率先跳河。甘真也抓住龙眼鸡跟来,清冽的河水立刻溢过我们的头顶。
河面不宽,但水很深,水色明澈,可以清晰看见前方十多丈远的妖怪。中了我地迷雾,他就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地摆动尾鳍向前游。完全不知道我们尾随其后。
茂密绵长的水草在周围飘拂,五颜六色的鱼群像一片云倏地卷来,又倏地退去。河两壁,密布一个个黑咕隆咚的泥穴,大小不等。穴里不时探出一双双诡异的眼珠,眨巴着。像一盏盏闪烁不定的灯。
“昔日中了龙蝶爪迷雾地人,至少会神智恍惚三个时辰。”甘柠真游到我身侧。道:“你想让他带你去那些土著的藏身地?土著妖怪多半桀骜不逊,不会轻易相信我们,应付不好,反而两面受敌。”
“只有冒险试一试了,希望他还能记得回家的路。”我苦笑:“你我也许能勉强对付一个伤势未愈的夜流冰,但加上驻守血戮林的妖怪,哪有胜算?现在拖延时间对我们不利,等到夜流冰的手下陆续赶到,包围了血戮林。我们将彻底完蛋。所以就算得不到土著地支持,我也要把水搅浑,搞出一场动乱。”仰头望向河面,如果所料不差,梦潭正在监测我们的一举一动。
龙眼鸡嘴里喷出一串水泡,怪叫道:“你故意把追兵引向土著地老窝,让双方火并!你好趁乱逃跑!”
我嘿嘿一笑,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妖怪。他一会儿拍手傻笑,一会儿大肆咆哮,暴躁地用倒生利刺的背撞向河床。我想起昨夜龙眼鸡中迷雾的丑态。不觉好笑。
水流转缓,河道在前方拐弯。一群怪鱼斜刺里冲出,阔头尖嘴,全身透明,两排白森森的獠牙翻出厚唇。它们绕开了土著妖怪,凶猛地向我们涌来。
血水四溅,我左掌连劈几十记脉经刀,把正面扑来的怪鱼斩碎。右手运转胎化长生妖术,以粒子洞急速吸取鱼群的精气。四面水波动荡,水草、贝壳、爬虫、鱼虾都在仓惶挣扎,生气源源不断涌入体内。
一会儿功夫,河面上浮起了密密麻麻的鱼尸,血水被迅速冲淡。甘真在水中划出一条灵动的曲线,离我远远地,不敢靠近。我不禁吞了口唾沫,她湿透的雪白道袍变得半透明,紧贴山峦般起伏的曼妙胴体,修长浑圆的美腿摆动间,大腿外侧晶莹的肌肤隐约可见。
水流时快时慢,前方出现越来越多的支流河,纵横交错,曲折环绕,形成眼花缭乱的河道网,而河面完全被茂密的水生植物遮盖。要不是跟着妖怪,我们早就迷失了。甘真低叹道:“难怪土著妖怪能够幸存下来,只要躲进这种迷宫式的地方,外人连他们的影子也摸不到。”
龙眼鸡不服气地叫嚷:“当年魔主是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因为这些土著还有利用价值。所以我们驻扎血戮林,采取围而不杀地战略
我暗忖,魔主留下这些土著,多半指望收服他们,为他征战北境吧。
在一个河汊密集口,土著妖怪停下,神色茫然地四处打转。
日他***,这家伙似乎迷糊得忘记路了!我们也只好停在原地等待。土著妖怪磨蹭了半天,摸到左侧一条支流与主河地交汇处,在那个位置的河底长满了羊角状的枣红色水藻。妖怪一头钻进藻丛,只留下大屁股在外面晃悠。
甘柠真绽出莲心眼,紧紧盯着妖怪,不紧不慢地道:“藻丛里有一块磨盘大的墨青色卵石。”
“他把卵石搬开了。”
“石下是一个黑洞。”
我迫不及待地道:“原来河底还藏有暗洞!那里一定通向他们的老巢!”耳挠腮,东张西望。
我微微一愣,这家伙搞什么鬼?片刻后。耳听“咯吱”一记细微的轻响,在距离我们斜右方三丈左右的河壁表面,露出一个幽深的泥穴,妖怪欢呼一声,立刻游了进去,不见踪影。我们赶紧跟进洞穴,身后咯吱一声,穴口自动封闭了。
我恍然大悟,这一条才是真正的暗道,妖怪搬动藻丛里地卵石。发动了机关,隐藏在河壁的泥穴才会露出。至于卵石下的黑洞,多半是蒙骗外人的假暗道。日他***,这些土著也够狡诈的。
泥穴内,黑魆魆的一片,时不时冒出一串串浑浊的泡沫。妖怪就在前方不远处,窄小的穴道内。他雄壮的身体像是个软面团,被揉成了一长条,贴着四壁耸动前行。
穴壁上下,攀爬着一只只肥硕地水,足有几尺长,背上的金线条纹幽幽闪动。有几只水跳到我们身上。嘴蠕动着,露出里面血红色的吸盘。
龙眼鸡面色煞白。手忙脚乱地拍打全身:“是寄生!千万不能被它们吸血,否则寄生的虫卵会种入体内,一点点吞噬我们的精血。”
我轻啸一声,运转璇玑秘道术,四周的水流形成一圈圈包围我们的漩涡,将寄生纷纷震开。随着深入泥穴,各种邪毒怪异地虫豸越来越多,有的像一枚长着虾头的标枪,骤然从污泥里射出;有的宛如一群水蚊子。振动着翅膀,针尖嘴喷出腥臭的血丝;有的细如毛发,一个劲地朝我们地鼻孔、耳孔里钻。因为还要看顾龙眼鸡,加上泥穴阴暗曲折,一时间弄得我们手忙脚乱。
“奇怪,这些毒虫怎么不咬他?”远望土著妖怪的背影,我疑惑不解。
龙眼鸡红鼻子一翘:“难得你虚心求教,我就勉强指点一二。土著妖怪身上会分泌出一种特殊地气味,雨林的兽虫闻到这种味道,就会躲开。喂。我已经指导完毕,你可以鞠躬说谢谢了。”
来不及和他斗嘴。前面豁然泛起绿光,狭长的穴道到了头。一团墨绿色的触须在尽头张牙舞爪般飘动,妖怪毫无凶险地穿过了触须,轮到我们时,触须发出“咝咝”的尖啸,向我们闪电般卷来,须头喷出一偻偻碧雾。
龙眼鸡变色道:“像是食人植物!”
甘柠真绽出雪莲,莲瓣紧紧包裹住我们,一口气冲了过去。只听到莲瓣外“啪嗒啪嗒”轻响不绝,等我们穿过触须,已经进入了另一条涌动的暗流。
水流的速度极快,飞也似地向前冲。水中游动着无数发光的碧色生物,球形的、梭形地、长筒形的千姿百态,光怪陆离。它们悠闲自得地舞动着长长的触须,从我们身侧游过。水也是深碧色的,上下左右被弧形的洞壁完全封闭,像是一条隐秘的地下河脉。
“古怪,这条河好古怪。”龙眼鸡耸动着长鼻子,深深嗅了一会。又游到河面上,鼻尖磨蹭了几下顶壁,一脸愕然:“是树皮!”又潜入河底,鼻子顶了顶河床,怪叫道:“也是树皮!难道我们是在一棵大树的树干里?”
“胡说八道,树干里怎么可能会有一条河!”淡淡的树木清香,还是不敢置信。浮上水面,我摸了摸顶壁,粗糙的褐色表皮上密生一道道经络褶皱,用力一刮,还有些许木屑嵌在指甲缝里。
“哇靠,真是树皮!”我失声叫道,再摸上四壁,同样也是树皮!我们是从河中的泥穴来到这里地,如果真的进入了树干,那么这棵树也是生长在河下地。莫非泥穴尽头的那团触须,其实是这棵树的根须?
猜疑间,河脉忽然变阔,陆续有支流涌入,聚成更宽的大河,再不断和新来的河流汇合,最终河面宽阔无比,水流迅疾,波涛汹涌激越,响起闷雷般的涛声。我感觉我们就像从一根细小的树茎里,逐渐深入比较粗壮的树枝,最后进入大树的主干。
第八册第一章(下)能骗就骗
来越急,“轰”的一声,整条河犹如怒龙昂首,腾空随着奔腾的水浪冲了出去,前方豁然一片刺眼的光亮。
四周绿荫浓密,下方是一汪深碧色的湖。湖中横陈着一棵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的巨树,巍峨的树干如同远古苍莽山峰,一大半隐没在湖水中,只露出连接树冠的一小部分褐色背脊。树冠散发出奇特的莹莹光辉,向上逐渐攀升近百里,犹如遮天穹顶,把上空密密实实地封住。干、冠连接处,有一个硕大无朋的树洞,不断喷出粗壮的碧色水柱,我们刚才就是从树洞里冲出来的。
那个土著妖怪正向湖对岸的一片密林游去。
我以一个曼妙的魅舞姿势,在半空一折,稳稳落在树脊上。对岸的密林,都是龙鳞霜皮的粗壮老树,树上搭着简陋的木巢、草棚。一个个上身赤裸,下体只围一圈稀稀拉拉草叶的妖怪彼此搂抱,在树上疯狂交合,喘息和呻吟声不断。
甘柠真啐了一口,娇羞地转过脸去。龙眼鸡和我却看呆了,青天白日,这样群交的大场面还是第一次见识。最稀奇的,是一个妖怪胯下居然竖起三个小弟弟,斜躺在树杈间,三个头生螺旋双角、虎身狼尾的女妖同时跨坐在他身上,激烈耸动。
“看来土著妖怪们还活得挺滋润。”我新奇地东张西望,这里显然就是土著幸存者的老窝了。
妖怪们发现了我们,纷纷咆哮着跳下树,向我们扑来。土著妖怪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脸上长满色彩斑斓的天然花纹,而且长相怪异,个个都是四不象的杂交后代。
水花四溅,望着冲入湖中、不断接近的土著妖怪。我突然张开双臂,摆出一副喜极欲泣的神色,激动呐喊:“被魔主压迫地苦难兄弟啊,血戮林的真正主人啊,我终于找到你们了!”术,凄厉高亢,有几个妖怪当场被震晕,剩下的茫然看着我,不知所措。
那名长着三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