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爱不下去了,那么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我们再也不会为了爱一个人被伤害,再也不疼了。苍苍的老者写:一叶兰舟,便恁急桨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村。流浪歌手写:好音乐面前,我们都是孩子,深深爱了,被爱了。我写:那时花开,花开不败。
我贴了一张手绘的海报 ,在那时花开的墙上,右下角画了一朵栀子花,雪白雪白的,硕大硕大的,和我在那时花开四周种的栀子花一样,弥散清香,沁人心脾。
栀子,怒放。
那时花开可以驻留灵魂的彼岸。
服务对象:流浪歌手的情人落魄诗人三流画家纯情少女中小学生工人农民阿爹阿妈阿猫
阿狗等等等等。
收费标准:八人间:20元/人/晚
四人间:35元/人/晚
双人间:50元/人/晚
单人间:80元/人/晚
标准间:100元/人/晚
以上均含清淡早餐一份
住宿规定:
1。请出示有效证件,身份证户口本学生证残疾证。
2。请预付50%房费,余款离店时一次付清。
3。爱护屋内屋外院落设施,花花草草,盆盆罐罐,未名的油画格子的窗帘木制藤椅紫檀香炉9W台灯古怪钟表打口唱片。一切一切,如有破坏,均赔偿原物。
4。服务台设有公用电话,按国家标准收费,请尽量减少通话时间,以便他人使用。
5。每位客人需在店内的黑板上涂抹些东西,内容形式字数不限,依个人心情而定。
6。鉴于本店服务人员数目特殊,故洗衣打扫做饭需亲力亲为,本店负责提供洗衣粉肥皂柴米油盐等一切生活必需品。
7。嗯,以后想到随时补充。
那时花开
我看见我的杰作我的宝贝我的那些花儿在那时花开的墙壁上春暖花开,我微笑我傻笑我狂笑嘴唇笑出心里开出脸上长出一朵纯洁的栀子花,多好多美多圣洁。
第一部分第4节:逃之夭夭(1)
那时花开的第一位客人是对年轻男女;从他们脸上遮盖不住的疲倦与身上的仆仆风尘;还有那惟一的合用的红色行李箱;让我为他们的到来大胆地定出了自认最恰当的性质——私奔。因为私奔对我来说就是私底下迅速地离开,离开,两个人走得远远的,远远的,这样很好。
女人的身材很好,起码让我艳羡,精巧的白玉脖子,高高的颧骨,微微上翘的鼻子,精致的锁骨。我喜欢或者每个男人都应该喜欢这种瘦瘦高挑的女子,像哈莉•;贝瑞,那个来到世界就是为了让男人吃惊得掉下巴的女人。她的性感毋庸置疑。男人们只要站在她的身旁,不是目瞪口呆就是浑身颤抖。她的脸蛋完美无缺,而她的身材又是对研究完美这门艺术的又一贡献。那个女人穿镶满蕾丝花边的粉红色无袖连衣裙,V型领口配上她因喜悦而露出的红晕、妩媚、温柔,像朵含苞欲放的桃花,倾国倾城。
那个男人,那个所谓和她私奔的男人;有很干净的容颜,内心平静泛不起波澜,身上一股清凉,香甜的味道迅速在那时花开蔓延,这比什么人工香料都来得真实,自然,让人感觉很薄荷。他冲我微笑,不卑不亢,谦和平淡,恰到好处,像个未经世事的顽童,纯真。只是当我发现他的身材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时心里的调味瓶子瞬时被打翻,酸甜苦辣一股脑儿地向上翻涌。记起母亲说爱情的标准身高是两人相拥时女人恰好到男人下巴,可以依偎在对方温暖的胸膛,感受温存,捕捉气息。只是两者的本末倒置让我惊诧甚至不知所措,我试图在中间寻找一个平衡点,却发现原来一切只是徒劳。
最吸引我的是他们惟一的行李,那个红色的箱子,和我第一次独自远行时的箱子一模一样,有很精致的密码锁。我曾经因为忘记密码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一个数字尝试,地铁车厢里如此喧哗,明亮,周围风景不曾细细察看就已烟消云散,某些人,某些事,邂逅,上演,离别,而我不过是个卸下全副武装,穿过光,穿过影,游弋在对于奇妙数字组合无限的遐想中,因为那个被密码牢牢锁住的红箱子里有我的全部家当,不过是几本书,纸张泛黄,封面残缺;几张唱片,残忍,破碎,敲击着,撕扯着,如此猛烈,撕心裂肺的旋律是不是,是不是就是我们最后的渔舟唱晚?一张打印下来的照片,一个我曾以为可以用爱交付一切的男人,微笑是在模糊容颜上惟一得以辨认的表情,刻下来的幸福时光如影像般永久驻足,这真是美妙的事情,当物是人非后,他的模糊容颜与清晰声音依然萦绕耳旁,他张开嘴,用嘴角上扬的特定弧度发出那奇怪的音节,霍霍,霍霍……
B001
姓名:昂风 桃夭
性别:男 女
年龄:19 19
身份证号码:370602198308210305 330101198310150416
留言:因为爱情 我才意识到自己活在当下
就好像晴空下 总感觉自己特别清晰
每个地方日出的时间都不一样
但愿醒来一定会有阳光
不管怎样天空至少会有一个太阳
夸父追日
一定是为了想要更加勇敢
后羿射日
一定是因为我又不小心想起了你
深夜,火车。
火车是很老式的绿色车厢,车皮开始无法挽回颓败地脱落。火车发出的声响打破山谷的平静,轮子与黝黑的磨合声让我无比安逸。我看了眼枕在我左肩膀的女人,她睡得那么平静,脸部皮肤白皙里透着粉红,好像请求我跟她言爱。她叫桃夭,我的女人我的天使。她总是问我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桃夭吗?
我的嘴唇摩挲在她的耳边,我念诗给她: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一部分第4节:逃之夭夭(2)
如同耳语。
我喜欢看她惊诧甚至失落的表情,这样我就可以把吻落在她紧皱的眉,脸颊透出的粉红,白玉脖子,精致的锁骨。
硬座车厢彻夜明亮喧闹,和火车擒住轨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桃夭依然安详地枕着我的肩膀,只是我很内疚,那不是一个女人所希望拥有的肩膀,我的身体单薄得令人难以置信,魁梧的身材,宽厚的肩膀,温暖的胸膛都不属于我。桃夭与我唇齿相亲的时候总是放低身子,让我们之间有恰到好处的平衡,然后再闭眼迎接我的唇。我总是很兴奋很内疚地伸入舌头,激烈的纠缠不过是我惟一的救赎。我不知道是否在我们做爱的时候,她会和我一样难过,她总是表现得很好很热烈,引领我进入她的身体,期待我用一个男人的血气方刚爱抚,占有,引领她,她的身材很完美,瘦瘦却不单薄,我面对这完美的胴体经常不知所措,不忍伤害,尽管相爱。
对面的妇女倒了一杯开水,冒着热气,即使在这残酷的夏日也清晰可见。
我问她要了一次性杯子,由于离开的仓促,我们除了几件日常换洗的衣服几乎没有带任何生活用品。
我用嘴把水温降到了适合的温度,摇醒了桃夭,然后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了几片白色的药片,纯洁。
夭夭,该吃药了,我喜欢叫她夭夭,在我心中,她是纯洁天使与妖精的化身,她靠在我肩膀,依偎我胸膛,凝视我左脸时,她是天使,最纯洁的,有两对小翅膀的。她犯病的时候真像是十足的妖精,我们接吻的时候就是和妖精嘴对嘴,做爱的时候,她会用妖精的手指深深陷入我的皮肤,我体会得到她内心的疼痛,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们太过相爱,太过,她甚至为我抛弃了一切,父母,朋友,学业,一切一切围绕她让她不孤独的人或事。她的病是我心中最大的伤痕,我不知道是否可以照顾好她,我只是自私地和她私奔私底下离开,我们的前途就像奔驰的火车一样对前方的终点充满未知,只是一味固执地行驶,一路往西。
桃夭揉了揉眼睛,很顺从地服下了药片,然后稍稍坐直,用手挽住我的手臂,抿了抿头发,咬了咬嘴唇,她从包里拿出了两块水果糖,一块分给了对面妇女的孩子,一块留给了自己,她美丽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她脸对着我说昂风,糖好甜,好甜,你想尝尝吗?
然后我继续和妖精嘴对嘴,她嘴里的味道是青苹果味,隐约中我看见对面男孩和母亲的微笑,那男孩与我童年时竟出奇地相似。
桃夭很快又枕着我的肩膀睡着了,她的头颅很轻很轻,不给我增加任何负担,因为夏天的缘故她把头发轻巧地盘起,像朵花蕾。
桃夭靠着我,我靠着窗户,黑夜里仅有几点灯光,橙色的,隐约可见,低矮的平房,无垠的田野,挺拔的白杨树,无奈矗立的电线杆子,大江大河,山川湖泊,支离破碎的影像在我心中渐渐沉淀,我想自己会记住一些东西,这节老式的旧车厢,这些黑黝黝的群山,这些斑驳墙壁上的业务电话,那个酷似我的男孩,那些一次性纸杯和雪白雪白的药片,还有我的妖精我的天使我的桃夭,我们的私奔发生在这个桀骜不驯的似水流年。
我去了吸烟区,不吸烟,也没有人吸烟,我只是蹲在地上,伴随着火车的颠簸无规律地晃动。
周围没有往来的人们,现在是凌晨三点,天漆黑一片,如同我的心,一种被撕裂的感觉迅速蔓延,我开始怀疑和桃夭私奔是不是一种错误,她时常会发病,虽然有我在身边会得到很好的抑制,但那一刻我比谁都要痛苦,我骂自己无用,懦弱,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