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并未接这一话题，一时感慨地继续用朗诵的语调，“一晃数十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这里当年那种百舸争游的繁忙景象，让现今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的现代景观所取代了。”
小刘依然顺着自己的思路，开口道：“你呀，消极悲观情绪太重。也难为了你，参加工作后多次改行，不用说当官儿，连个技术职称也没挂上一个。近几年单位又不行了，某些领导也不是正经东西，让你憋气窝火。不过‘塞翁失马，今未足悲’，虽然你是文革时期的大学生，可也是属于名牌大学，又是中文糸的，总归功底扎实。如今下岗经商也好，为人打工也罢，都是只顾眼前利益。我认为你还应当有所追求，要积极入世。”
老张说：“我不和他们计较，凡事要向前看还不好哇，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才算积极入世？”
小刘慢慢地开导对方：“你看我吧，在家并不是专守着个电视，或上网看看小说，或短时间的翻翻文学书籍什么的。如今你还是有空闲时间的，应该多读读文学作品，看看人家是怎么写的。这人那，要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是不是按照小说的模式，根据自己的坎坷经历，以此来谋篇布局，推敲取舍，再少量虚构，然后联缀成篇。我从小就是个充满幻想的女孩儿，后来常看一些文学作品，有兴致时也根据自己的见闻构思一、二个故事情节，当时往往还自我欣赏一番，但一落笔就不是那么一会儿事了。我觉得你还是满有希望的——要不然‘空悲切，白了少年头’，难道你就甘心？”
老张说，“至于写小说我还没想过，但看书读报的习惯仍没改变。前几年在单位，时常发现市级机关的文件上有错别字或用词不当的现象。我当时想可能有些人所学知识尚不能运用自如，到了工作一忙起来，就草草成章，尔后也不再仔细看看；能不出差错吗？那么还有一种情况，看来现如今只注重录用专业人材，可他们的文字功底稍差些；工作中就力不从心。我闲来无事之时，也引发些许感慨。”
小刘顺势给他鼓劲儿，“这方面你是内行，肯定发现些问题。所以说你不能把在大学里所学的专业都丢光了，今后应当在新的领域里闯荡一番。”
“我为干会计学电脑，下一步要写点东西什么的，还会派上大用场？”
“你打字练得怎么样了？”
“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应急，练习用全拼法，后来将它和五笔字形作比较，同一个字它往往要多敲一两下，又重码多，就改成了练五笔。先上来只是按一、二级简码练，书上提示的五笔的规律也顾不过来。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练习，才发现五笔就是将字的笔画按五组划分，示别码也是这样划分的。在这方面，我就走了不少弯路。自己练，应该不失时机地向别人请教，可是别人的经验，不一定全适合自己。例如我问过他们，说记住一、二级简码打字就可以应付了。可是我年纪大了，二级简码不容易记。离开金山词霸，自己单独练，练得多了打得多了，看到个字，自然就知道用哪几个键。”
“现在你一分钟能打多少个字？”
“刚进到两位数，不过财务上绝大部分用数码，这个速度也凑合了。”
“今后你要写点文章，这个速度可不行，下一步你还得练盲打。”
“你说这，倒提醒了我，不练到盲打速度就上不去。我今后业余时间要想爬爬格子，还真得好好练练。”
“什么爬格子，你这是老习惯说法，过时了，现在应当说码字。”
老张可另有见解：“你说到码字，我就想起了赌博玩麻将，我听到后心里就不舒服，可能就是跟不上时代了。”
小刘不想在这事上多费口舌，就说：“不管范围大小，准确程度，还是就事论事吧。我只是拿你写小说和以往工作经历作比，但愿你‘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本来小刘爱好文学，可要想自己写作呢，还能力达不到。现如今又同老张欲结良缘，就想着把自己的美好理想转嫁到对方身上。再说，她本人是心甘情愿地与老张处对象，可有时不免要顾及周围的舆论。她知道老张文字功底扎实，涉猎范围又广，别人若从旁激他一下，或许今后能在文学领域里有所建树。若此，他本人荣耀，为自己脸上也增光。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所以方才她便说了一大套。
老张有这知根知底的情侣在不断鼓励，又用上了点激将法，他长期处于苦闷压抑的心态顷刻间已被化解，久违多年的远大抱负重回心田，遂向小刘表态，句句掷地有声：“承蒙你的抬举，我现在就下大决心，再用上点苦功，争取今后拿出点成绩来。”小刘巴不得他说这话，忙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老张侧转身与小刘正面相对，默视良久，然后伸开双臂，对方也配合默契，两人毫无顾及地拥抱在了一起。
老张和小刘一天来都没有分开，到了晚上对方也留在了他的商店里。从当初春光乍泄，到现在一览无余；从原先是开玩笑的伙伴，到如今成心相印的恋人；从曾经那心无旁骛的过去，到眼下尽享仙果的现实，是多么强烈的对比呀。老张想起过去遭受的那些苦难和挫折、白眼和冷遇，竟换来了如此美妙的艳福，纵然折寿也小事一桩了。他面对这维纳斯女神一般的身躯，轻轻地、轻轻地伏下了身子。
这一夜，老张想了很多，他为拥有小刘这样的伴侣而兴奋，又为自己重温文学之梦而激动，再为自己的坎坷经历而叹息。他想起白天小刘针对自己的经历加以评判，虽然不留情面，倒也一语中的。没当上官儿不说，干了大半辈子财务，连个职称也没弄上，一想起来着实让他懊恼。按说这事也怪自己耿直。当初首次评定会计师职称时，自己专业工作年限就已达线，主要给各单位的名额有限，结果给挡在了门槛儿之外。过了一年，上面又说晋职称要重在考试。结果这试题提前一两天就透露了出来，或消息灵通的或热衷于走门路的，考场上是一味地抄。自己早没注意到这些，也耻于投机取巧，再次被挡在了门外。几年之内，年年考试，年年抄，考不出真成绩，有了职称的人，也证明不了实际水平，自己干脆不介入了。到了最后一次，市财政局根据上面精神下发文件，要照顾多年从事会计工作的老同志，对这一情况当时自己一概不知。论说单位应当给他报上，可是凑巧这段时间小李轮换干上会计，自己屈尊当了出纳，主管局的人在电话中向女科长传达了文件精神，这一位呢当耳旁风给吹过去算了。后来自己又参加了两次严格的中级职称考试，可教材一年一换，又同时几门课程一齐考，平时忙于工作，学习时间太少，这关口又过不了了。此后就不复再考。时过境迁，到了公司发不出工资之后，又想联系个一般的单位，人家见自己没有职称，由于不了解情况，也不愿意聘用。唉，实在是我不善于跟风潮、随大流的缘故。如今想来，咱这芸芸众生，最安全的办法还是随大流的好。不过幸亏在最因难的时刻遇到了会计师事务所的女主任，才一步步地混得像个人样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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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妻子情人及前妻
这人啊步子顺了，日子就过得快。春节将近，老张与小刘办理了结婚手续。在此之前，小刘和殷波经法院判离，涛涛由她抚养。两人结婚，并没大加声张。举行仪式那天，摆了七、八桌酒宴，招待前来贺喜的男女双方的亲朋好友。曾经与老张共事多年的女科长来了，这几年她为买衣服到过老张的商店，当年内两人也见过面，所以早就准备着来。她现在见到两位新人，就说郎才女貌啦，性格互补啦，尽是些喜庆开心的话。老张呢就夸她身体好，小刘也要插上几句恭维话。这时，迎宾的人凑近老张说了句什么，然后他便将女科长领到了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女宾席上。
举行过简短的婚礼，酒宴就开始了。女科长这桌上，除了她的同事就是老张的同学，她年龄为上，又当过小官儿，说话自然随便些，“看人家老张多有福气呀，找了个年轻漂亮的媳妇，又能干工资又高。其实啊，我在职时，他两个就挺投脾气的，小刘还经常到我们科去逗逗老张。当时我连想都不敢想几年后他们会结合到一块。”
老张曾谎称借给他钱的老韩也来了。他和老同学围坐一桌，都是实在客，酒都喝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老张的底细，酒后还要显示自己有两刷子，也可能是为了活跃气氛吧，一时关了话匣子，自顾自的翻白眼儿。不一会儿，就向同桌的人宣布：“大家听好了，等到新郞新娘来敬酒时，我说上一小段儿数来宝，给大家助助兴。到时候各位可捧场啊。”别人让老韩先透露透露，不过他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后来真按他的主张办的，把老张和小刘给逗乐了，在座的人都说好，现抄录於下：“五年前，人下岗，同学助亲戚帮，老张商店开了张；T恤衫，惹祸端，老张急，小李怨，美女救了英雄难；关口过，是非多，婚姻、工作双稳定，另起炉灶操旧业；大家伙儿，来助兴，小刘喜，老张乐，新人喜结美良缘，地久天长万万年。”
老张和小刘前后忙碌了几天，也都遂人心愿。
说到这里有必要向大家交待一下。在此之前小刘和殷波离婚时，将住着的一套楼房经房产公司卖出，所得钱款两人平分，她把存款全部提出来，父母又给垫上了几万，老张也把商店存货全部变卖，拿出一少半归还给关系比较疏远的亲朋，剩下一大部分也拿了出来，两人商量着购了一套70型的新楼房，添置了家俱，随大流地进行了一下装修。原先小刘早就买了电脑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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