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低着脑袋,小声的说:“老爷,我是看小姐爱少爷爱得那么痛苦,所以才帮小姐出了这个下策。”
潘勇怒发冲冠的说:“你也知道是下策啊?要是因此弄巧成拙坏了我的计划,你负得起责任吗?我警告你,在少爷面前就当作什么事情也不知道,清楚吗?如果你露出半个字,别说你,就连你的儿子也要一起滚出潘家。”
管家面带惧怕,连忙点头回答:“是,老爷。我明白。不过——就让少爷这么占了小姐的便宜不成?”
“这件事不用你插手。我自有分寸。他只能是我潘家的人。”潘勇吩咐道:“派个人去欧洲跟随保护小姐,另外再找个人跟着少爷去大陆,有任何情况如实向我报告。你先下去吧。”他挥手示意让管家退下。他点起一支古巴雪茄,深思的望着窗外深秋的美丽景色。
他虽然对管家自作主张的行为很气愤,但不得不承认管家给他创造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了解耿严的个性。他性情刚烈、叛逆、越是逼迫他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他就越会激烈的反抗排斥。他决定这次不露半点声色,装作什么事也不知道,让耿严心感歉疚,自觉自愿的娶他的女儿为妻,成为他潘勇的女婿。他之所以会费尽心机的培养耿严,就是盼望着有一天耿严能够成为他真正的儿子,成为“潘氏”的合法继承人。
突然传来了一阵有力的敲门身。他吸了口雪茄,缓慢的吐出烟雾,说:“进来。”
耿严推门进来,走到潘勇的书桌前,说:“我是来向干爹告别的。”
“坐下啊!这么快就要走啊?还想多让你陪我几天呢。不过,年轻人应以事业为重。你这么能干。干爹相信你,有一天会远超过我。”潘勇慈爱的笑道。
干爹的心情很好,没有什么不愉快的情绪。看来他还不知道昨晚,他和潘凡发生的事情。
耿严谦虚的说:“和干爹相比我还差得很远,要学的也很多。”
看到耿严包着厚厚纱布的左手,潘勇对干儿子的关爱溢于言表,惊慌的问:“你的手怎么啦?怎么弄伤的呀?还痛不痛啊?”
“不小心擦伤的,没事。”耿严无所谓的说。
“以后你就要一个人生活了,凡事都要小心谨慎。你这样,怎么能让干爹放心呀?”
耿严心里一阵暖流趟过,干爹如此的关爱他,可他却做了让他老人家伤心的事。不用干爹骂他,他已经将自己痛骂千百万遍了。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放心。”他看着潘勇手中的烟,嘱咐道:“干爹您也要多注意身体,别抽太多的烟。”
潘勇笑着说:“别总劝我,你自己少抽些就行啦。”
耿严不好意思的轻笑,他自己也是个典型的烟民。
潘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长盒子,打开后放在耿严面前,说:“这支钢笔跟了我三十几年了。这是我当年做成第一笔大生意后,我父亲犒劳我的礼物。今天,我把他转送给你。”
“不,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接受。”
“拿着。干爹送你的东西,你敢不要?是不是,不买我这个老头的面子呀?我把它送给你,是想让你事业有成,将来有一天超越我,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可不要让干爹失望呀?”
潘勇的一番话简直快让耿严愧疚而死。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话:“谢谢,干爹。”
他差一点儿就要把事实说出来,他不忍心欺骗干爹。可是,他没有勇气对干爹承认自己的过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敢做敢当的男人,如今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胆怯渺小。他辜负了干爹对他的厚爱。从未有过的羞愧和自责如洪水般的向他猛烈地袭来,几乎要将他吞噬掉。
北京 某陵园
一身黑衣的耿严将手中的白色百合花恭恭敬敬的放到一座墓碑前,向母亲深深的三鞠躬。照片中的女人相貌甜美,温柔似水。碑身上刻着几个苍劲有力的金字:慈母叶婉萍。落款是:儿耿严。
母亲去世那年,他十二岁。当时具体的情况,他已经忘记了。但他清楚地记得母亲的病是可以治愈的,是他父亲挪用了母亲看病的钱去赌博,结果输掉了好不容易向亲戚朋友借来的钱。没有了钱,母亲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失去了年轻的生命。他永远不会忘记,是谁害死了妈妈。
他蹲下身子,眼中闪烁着泪花,宽大的手轻轻抚摸着碑身。“妈,原谅儿子这十几年都没有来看望您。这是您的‘新家’。您喜欢吗?这里四面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鲜花,清晨还能听到悦耳的鸟鸣。这些年委屈您了。现在,您再也不会受到风吹雨打了。现在的‘房子’很坚固,也很漂亮。”
他站在母亲的墓前思绪万千,脑海里不断涌出和妈妈在一起时的温馨时光,以及爸爸痛打他们母子的画面。久久后,他幽幽的说:“妈,我一切都好。您不必为我担心。以后我会经常来看望您和您谈心的。我还有事要处理,该回去了。妈,再见。”他起身再次向母亲深鞠躬后,才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去。
他刚刚离开,一个戴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出现在墓碑前。那人拿出一部小巧的数码相机,对着墓碑猛拍个不停。他收起相机,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异常后,疾步下了山。
耿严回到北京有三天了。这三天里,他几乎天天驾车外出,想尽快熟悉周围环境。自从初中三年级离家出走后,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十一年来,北京的发展变化巨大。他几乎认不出,这就是他成长的故乡。
他在离健身中心不远的住宅区买了一套面积不大的二居室公寓。他不喜欢住在太大的房子里。他觉得住在小房子里,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卧室的布置基本上和他在潘家的卧室风格一致,仍旧是以黑白两色为基调,简约而不失高雅。唯一有变化的是床头柜上没有摆着马兰花,而是在墙壁上悬挂了一幅马兰花开的油画。画中的马兰花栩栩如生,叶片青绿柔韧,蓝紫色的花朵娇嫩淡雅,充满了无限的生命力。
电话响起。正在忙于工作的耿严,放下手里的资料,拿起电话。
电话的另一端率先说道:“喂,是我。阿严。”
耿严惊喜的说:“干爹!您最近身体好吗?我这些天很忙,所以没来得及给您打电话,向您问好。”
“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是件好事情。我这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 潘勇关心的问:“你呢?一个人生活还习惯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呀?”
“我很好,干爹。您放心,我不是小孩子,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我的眼里,你和凡凡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一天看不到你们,我就想你们。”
“干爹。凡凡……她最近还好吗?”自从那天早上他和潘凡大吵一架后,他就来北京了。不知道现在凡凡的情况怎么样啦?
潘勇叹气,气呼呼的说:“那孩子从小被我宠坏了,娇纵任性,做事从不替别人着想,想怎样就怎样。你走的那天,她一个人去了欧洲。说是要散散心,想清楚一些事情。还说让我放心,不必为她担心。你说说,一个女孩子独自去欧洲玩,我能放心吗?她要是回来,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耿严听到潘凡一个人去了欧洲很为她担心。毕竟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他不安的问:“她没有说为什么要去欧洲吗?”
“她就留下一张纸条,什么也没有说,留言上也没有提到你。你和凡凡之间是不是有矛盾了?否则,她怎么会不送你,反而自己先坐飞机飞走了呢?”
“我……”他和潘凡之间发生的事情,对干爹实在难以启齿。
潘勇笑了笑说:“怎么?被干爹猜中啦。我已经派人去找她了,等她回来。你们就握手言和,谁也不许在生气啦!看来这次你们闹得很凶。凡凡还从没有过,离家出走的记录,这可是第一次。你们为什么吵架呀?”
强烈的罪恶感向耿严袭来,他讨厌逃避现实,更加讨厌说谎,可是他却隐瞒着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他辜负了干爹对他的栽培、对他的关怀、对他的恩情。他几乎要把事情的经过对潘勇如实的说出。
耿严犹豫的说:“我……”关键时刻他退缩了,他还没有足够的思想准备面对干爹的斥责。他觉得自己不会做出侵犯潘凡的事情,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潘勇笑呵呵的说:“行了。你不想说,干爹不勉强你。不过,你不说。我也猜得出,肯定都是凡凡做了错事惹你生气了。等她回来,我替你好好的骂骂她。好啦,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不说了。你去忙吧。”
“再见,干爹。”
收线后,耿严被自责搞乱了心绪。他嘲笑自己的软弱胆小,居然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还算什么男人?他觉得自己可耻得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见不得光。一股强大的负疚感将他淹没,害得他喘不过气。他必须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否则会窒息而死。他起身套上黑色皮衣,出了家门。
“兰花茶楼”是位于市中心的一间有名的茶艺馆。茶楼古色古香的仿古建筑,楼内的装修及陈设则是以明代的风格为主,四周墙壁上均挂有书法字画,文雅且不失风尚。
张子瑢在这家茶楼工作有三年了。她现在是茶楼经理,也是一名茶艺师。她喜欢茶叶的清香,喜欢这份清雅的工作,喜欢与世无争的安静生活。茶楼里总是飘荡着茶的清香,给人种安逸的感觉。茶楼的老板和老板娘,只是偶尔过来走动走动。他们对做管理工作不感兴趣,于是把茶楼交给了张子瑢和他们的一个亲戚打理。
“喂,子瑢。你的那个风度翩翩的男朋友,今天怎么还没来接你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扯着嗓子问道。茶楼已经打烊了,所以她们才会毫无顾及的聊天。
身着淡紫色改良式旗袍的张子瑢走到那个女人身边说:“心雅,你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只是一般的朋友。”
“真的吗?我看他对你又温柔又体贴,根本就超出了对一般朋友的关心范围。”
“就是。他眼睛里只有你,从没有拿正眼瞧过我们。你还敢说他不是你的男朋友?”小虹也加入到了讨论的行列。
心雅说:“如果他真的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