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任何粉黛,穿着白色的圆领背心,外面套着一件中袖的黑色紧身弹性棉料的运动外套,一条紧身牛仔裤服服帖帖地把修长的双腿展露出来,脚上穿着一双球鞋。整个人一眼看过去,只是一个明快休闲的阳光女孩模样。
冰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开始吸引何振天的目光,冰说话时那副冷冰冰却正义凛然的样子,只在一刹那间就征服了何振天。何振天怎么都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娇小玲珑、面色苍白的年轻女孩子,竟然有那么一种盛气凌人的气魄。冰不惊不诈、不卑不亢的表情让何振天迷惑,也让何振天折服。何振天阅读过的女人何其之多,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一个年轻气盛、尖牙利嘴、从容不迫且让人感觉到强悍的像谜一样的女子。
何振天仔细打量冰时,却发现这个外地女子不光有着健康的皮肤,而且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她所反映出来的那种修为,跟她的年龄有着巨大的落差,很难有那么年轻就可以做到如此沉稳干练的。尤其是她的眼睛,虽然隔着厚厚的镜片,仍然有摄魂的魅力。表面上看去,那双眼睛平静似水,却总是若有若无地透着一种深不可测的诱惑。冰很耐看,而且越看越美,就像是提炼了千年以后得来的精华一般,总是让懂得她的人爱不释手。
何振天一个不小心,便掉进了一口不可思议的井,这口井就是冰。第一次的见面,让何振天深深地喜欢上了已经是别人对象的冰。何振天兴奋于认识了冰,痛苦于她早已属于别人。何振天的这种情愫,就算到现在,冰恐怕仍然不知,这更加剧了何振天的痛苦。
许多时候,何振天都有种冲动要向冰表白,或者主动约冰出来喝茶、吃饭、聊天、培养感情,或者直接从那个男人身边强行把冰抢过来。可是,何振天什么都没有做。虽然他渴望冰属于自己,但是冰如果真的离开原来的男人投向自己的怀抱,那她就不再是自己想要的那个女人。
何振天同样是一个矛盾综合体。他玩世不恭,对待女人的态度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他的身边从不缺少女人,也有死心塌地爱过他的女人,只是他从来没有用心去爱过、去感受过。那些女人要么爱他帅气的外表,要么爱他强健的体魄,要么爱他家里老头子那呼风唤雨的权力。他算什么?一个虚壳而已。
何振天背负着一层重重的虚壳,等待一个真正懂得自己的女人来敲碎,而这个女人一直没有出现。何振天骨子里同样充满着英雄的柔情,可是却没有可以倾注的对象。所以,他只好空洞地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女人中,寻找前世的缘分。
冰,给了何振天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冰的那种气质正是他所要的,何振天打心里希望,冰就是那个能够敲碎自己那层沉重虚壳的女人。可是,何振天害怕所看到的都是假象,他害怕一旦看清楚冰以后,会发现冰跟其他女人没有任何区别。
何振天一次又一次地渴望着跟冰做深层次的交流,但是内心的矛盾却一再地阻挡何振天前进的步伐。何振天一再地压抑自己的情感,只在频繁的接触过程中小心翼翼地享受冰带个他的震撼。有时候他感觉自己像个掩耳盗铃的贼一样,不断地假装平淡地打冰的电话,说着跟他和冰毫无瓜葛的事情,心中却为能听到冰的呼吸而窃喜。
跟冰的接触中,何振天感觉到冰其实是个真诚直白、朴实浪漫、纯净自然的人,自己早就对她放弃一切盔甲投降了。可以说何振天从来不曾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关心、如此关注、如此温柔过,而这一切,冰都无动于衷。当何振天温柔地对冰说话,温柔地看冰,而冰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何振天的心里满是酸楚。
缘分这种东西,难道也要分个先来后到?
“喂,你又是在想什么呢?”冰拿起桌上的笔,轻轻地在桌面敲了敲。
何振天回过神来,抬眼看着冰,两人不禁默契地哑然失笑。
借着优美的旋律,何振天邀请冰跳舞。冰很喜欢看别人跳舞,自己却最不喜欢跳舞。而且冰只会走慢四,这还是在大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扫“舞盲”,冰逼不得已才学会的。
冰尴尬地看着何振天说:“我不会啊。”
“不要紧,我带你。”何振天的语气柔得可以捏出水来。
冰正犹豫着,何振天却一把拉起冰跑到边上稍稍空出的一个场地去了。何振天的左手轻轻地握起冰纤细的右手,他的右手却已环在冰的腰上。冰的腰在一瞬间颤栗了一下,左手却不自觉地搭上了何振天的肩头,两人随着音乐的节奏慢慢地转动起来。
看过去何振天高出冰一个头,低下头就可以吻住冰的额头,正是浪漫动画里最完美的比例。
冰羞涩地低着头,却仍然感觉到何振天那火辣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此时的空气像是凝滞了一般,气氛在昏暗而迷离的灯光下开始变得暧昧起来。
何振天环住冰的腰的手充满了力量,如鱼得水地指引着冰移动的方向。冰想尽量离何振天的身体远一些,却被他拉得更近,几乎要跟他的身体靠在一起。两个靠近的身体,相互传递着热量,彼此激烈跳动的心在空中碰撞出一束无形却有质的火花,彼此的呼吸因为粗重而带着湿漉漉的质感,两人的眼神早已飘渺,如同失去了方向的风筝。
音乐停止了,何振天依依不舍地松开了冰紧张得微微出汗的小手,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座位上。
冰的脸红得如朝霞一般灿烂,何振天也激动得满脸散发出兴奋的光芒。冰冻的心扉就要在今晚激烈的心跳声中融化,误会已久的隔阂也要在今晚缠绵如水的气氛中彻底消除。
何振天开始对冰像熟识已久的老朋友或者刚刚交往的恋人一样轻松而愉快地说话,无所不言,只求能让冰更加清楚地了解自己。冰则像个温柔的小女人,一直微笑着看着何振天,就像崇拜地看着自己的男人一样。冰不多说话,只是乖巧地听着。从何振天的口中,冰了解到了许多关于他的事情。
“从警察学校毕业后,我也梦想过要做一名人民的好警察,但是加入市警队后,有些事情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警队里几乎把我照顾得像是排挤我,任何大的行动、危险的行动,都不让我参加,只是让我坐在办公室里整理一些文件。那段时间,我真是郁闷死了。”何振天无奈地说着他的往事。
“后来,市里发生了一起入室枪击杀人案,案犯逃逸。我强烈要求市队让我参加那次的追捕行动,市队同意了。我真他妈的不争气,在追捕案犯的时候竟然受伤了。那个王八蛋一枪就打中了我的腰,在这,现在还有一个疤呢。”何振天气急败坏地指了指腰说。
“市里给我记了功,我却觉得无脸见人。一个警察学校毕业的科班生,竟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唉……”何振天原来也是个心气很高的人。
“出了这事,我老娘急了,要死要活的,就是不肯让我继续待在警队。老头子倒无所谓,他还是蛮尊重我的选择的。不过无论如何也拗不过我老娘,于是大权一挥,把我调进了市交警大队。我老娘还是不放心,于是,我就到了事故处理中心那个安全的港湾去了。”何振天苦笑着。说起父母,估计年轻人永远也不懂得他们那份操心吧。
“你父亲是不是政法委的何书记?”冰插了一句。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何振天有些惊讶。
冰又怎么会猜不出来?何振天跟他父亲长得太像,不光外表像,神态更像。那次跟几个人大代表吃饭,何书记尽管没有说多少话,但是因为他酷似何振天,所以引起了冰有意的关注。联系何振天刚才说的话,一点也不难猜出来他们的关系。
“一起吃过一次饭而已。”冰淡淡地一笑。
“啊?原来你们早就见过了呀。”何振天先是一惊,尔后竟然痴痴地傻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长的很像。”冰看着何振天孩子似的表情,温柔地说道。
“嘿嘿,很多人都这么说。我想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比我帅,不然我老娘不会看上他的。”何振天摸了摸头发,憨憨地笑着说。
“那你母亲一定是个倾城的大美人咯?”冰好奇地问何振天。
“我妈是蛮漂亮的,不过最让人倾心的还是她的才华。我妈是省作家协会的。”
原来这样!
那是什么样的一个结合啊?男的帅,女的美。男的有驰骋的权力,女的有骄人的才华。用“郎才女貌”或者“女才郎貌”来形容,都还嫌不够,是“天作之合”吧。
此时的何振天放下了所有的包袱,他对冰畅所欲言,说他的往事,说他的家庭,说他的梦想,说他的爱恨情仇。冰也一样。
冰总算明白何振天在工作中表现出的麻木,纯粹只是因为对那份工作本身缺少热情。冰谅解何振天,因为冰也是这种人。面对自己极度厌恶的事情,想必世人都是这种态度吧。
心中的疙瘩已经解开,交谈便不再那么空洞。两人说说笑笑,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过去了。已是凌晨时分,天籁村的客人陆续走了许多,却仍不见鱼的影子,也不见他打个电话过来。
冰看了看表,准备结帐走人。没来得及招手,那美女服务员手中捧着一束艳丽的鲜花已款款地走了过来。
“小姐,这是一位先生嘱咐送给您的。”服务员的声音够甜美,却还是把冰吓得一愣。
“是不是你弄错了?”冰诧异地问道。
“您是艾冰小姐吗?”服务员问道。
“嗯。”冰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艾冰小姐。”服务员再一次肯定地说道。
冰疑惑地看了看何振天,见他摇头,心中的疑团便迅速地蔓延开来。应该不是鱼,除了第一次在火车站见面时,鱼送过一束花给冰,之后就再也没有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