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开始动摇了,他决定试探一下。
“你是猪啊。”冰气呼呼地骂鱼。
果然,冰真正在乎的是这笔钱,鱼对冰的信心一下子跌落到谷底。鱼不甘心,决意试探到底:“我爸这笔赔偿金,我打算全部给我妈和小成,我分文不要。”说完,鱼以一种拭目以待的姿态望着冰,望着这个他曾经炽热地爱着、疼着的女人。而今,这个女人已经变了质,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善良的女人了,鱼的心里刀割般地痛着。
“你爱怎么处理,我都没有意见。你这么做是害了小成,你知道不知道?”冰失望地对鱼吼道。
这个鱼,真是太让人失望了。遇到事情慌里慌张的不说,还总是没主见。他难道忘了小成在吸毒吗?小成成天跟一群狐朋狗党混在一起,吃喝玩乐,能有多少钱供他这么耗?做大哥的不知道正确地去引导他、帮助他,让他走上正道,做点正经事情赚钱养活自己,只知道一味地由着他混,这种爱是爱吗?这是比剑还无情的溺爱,迟早要推着他走上绝路的。鱼不蠢,却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可笑的是,鱼竟然怀疑自己,竟然旁敲侧击地指责自己。不要说只是11万块钱,就是100万、1000万放在眼前,自己也不会眨巴一下眼睛。冰真是没想到,在金钱面前,什么都变得这么不堪一击。自认为鱼对自己的信任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坚定,都要真诚,事实证明,自己错了。冰的心滴着血、淌着泪,如刀割般痛苦不堪。
既然这样,还需要说什么?冰冲进曾经跟妮子一起住过的房间,“砰”的一声,狠狠地把鱼关在了外面。
世界上任何事情都有因有果,因果相生,纵是你有百般能耐,也无法抗拒这样一个规律。
冰痛苦而安静地躺在床上,想起了许多事情,几乎把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回想了一遍。
冰记起了自己曾经对鱼许过的一个诺言:你父亲的事情圆满结束的时候,就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候。这个诺言是冰在一个夜晚偷偷地在鱼的耳边许下的,冰差点就忘了,冰以为自己能把它忘记,可是没有,冰又想起来了。
这算是一个心理暗示吗?这大约就是一个心理暗示吧!
冰一直被这个诺言无形地左右着,以至于她一直都没有沉淀下来。冰的心是漂浮着的,如没有根基的浮萍一般。所以,鱼会觉得冰不属于这里,蔷薇会觉得冰不属于这里,连冰自己也觉得不属于这里。所以,蔷薇一次次地问冰会不会嫁给鱼,而冰一次次地没有答案。所以,冰的心一直想着逃。
这一切真是因为这个诺言吗?还是……
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诺言,算什么呢?因为没有别的人知道,所以,你可以不去兑现。可是,冰却时时刻刻地想着兑现这个诺言,为什么?为什么,或许只有冰那颗矛盾而漂泊着的心才知道。
冰,这个疯狂、叛逆的女子,在彻想了一夜之后,终于,又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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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当冰摔门进了曾经跟妮子住过的房间后,鱼也摔门进了另一个房间。两人谁也不理会谁,一夜就过去了。第二天清早,鱼照例早早起来,洗漱一番后,独自上班去了。
到了年底,单位一般都比较忙,忙着做年终总结、盘点以及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等。通常这个时候,鱼总是忙得连喝口水都忘记了,可是今天,鱼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工作,一面想着昨天发生的事,觉得自己冤枉冰有些不应该;一面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五点半钟,总算可以下班了,鱼冲出办公室,骑上车子往家里飞奔而去。
气喘嘘嘘地跑上五楼,还来不及打开门,鱼就迫不及待地喊着:“冰,冰,我回来了。”
鱼想通了,不管自己有没有冤枉冰,至少先向她道个歉,等她气消了再说。
推开门,客厅和厨房都没有冰的影子,鱼又朝房间里叫了两声:“冰,冰,我回来了。”
仍不见有人答应,此时,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鱼抬头一看,才六点。哦,冰他们公司下班的时间是六点,这个时候才正好下班,等回到家至少要到六点半了。鱼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是自己太着急了。
鱼把脱下的大棉袄随手往沙发上一扔,打开电视,开始在电视节目里闲逛起来。鱼拿着遥控器,心不在焉地一个接一个地换着频道,竟找不到什么好看的节目,就连平常最喜欢的体育节目,此刻也变得索然无味。
鱼不停地扭头看墙上的石英钟,觉得时间突然间走得好慢,一秒一秒地、慢腾腾地走过去,留下一声声的脆响,如钝器撞击地面一般重重地撞击在鱼的心里,让他徒然生出一些莫名的紧张。
半个小时如同过了半年,让鱼熬得两眼发酸才好不容易熬了过去。鱼第一次感觉到光阴是如此恐怖,可以让人坐如针毡、心绪不宁、两眼发直,可以让人傻乎乎、混沌沌、痴痴呆呆,不知所然。
都六点半了,冰怎么还不回来?鱼开始有些烦躁,他尽量地压制着这种烦躁。鱼对自己解释道,大约冰也在加班加点地忙碌吧。春泥公司的高尔夫预案,冰跟鱼说过好几回,估摸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晚些回来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快到年底了,有哪个单位不想在年前做完所有事情,好过个盆满钵满、无忧无虑的年啊。
鱼一会儿从沙发上站起来,心事重重地走到窗前朝楼底下看看;一会儿又回到沙发上坐下,心不在焉地拿着遥控器胡乱地换着电视频道。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已经七点整,天色早已黑透,冰仍然没有回来。
鱼的肚子不争气地叫唤开了,想象着平日里冰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以及在冰手下幻化出来的一道道精美可口的菜,此刻,鱼更是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冰。
看来等冰回来弄饭是不行了,还是先煮好饭,等冰回来再炒菜吧。鱼走到厨房里,量了两杯米放进已经洗好的电饭煲内,用冰冷的清水淘了淘,煮上了。
打开冰箱,里面塞得满满的,有青椒、萝卜、包菜、蒜苗、扁豆、西红柿……都是鱼特别爱吃的蔬菜;冷冻室内有几块分成大小合适的用保鲜袋装好的瘦猪肉、一条剖好后用保鲜膜包好的鲫鱼;冰箱门上的鸡蛋盒里,放着满满一盒子的鸡蛋。这些,都是冰每次下班回家的时候,拐到菜市场买回来的。
在冰来之前,冰箱里多数时候除了一些啤酒外,很难找到其它的东西。鱼看着这些菜,甜蜜的幸福感油然而生。习惯了由冰安排每日的晚餐,看着琳琅满目的菜,鱼却不知道该弄什么好,于是摇摇头,重新关上冰箱门。
自从冰来了以后,鱼就没上过几次厨房。平时都是冰做饭,冰嫌鱼做的不好吃。鱼也觉得自己做饭没天分,工作又忙,加上带点懒筋,自然而然地就吃现成的了。
冰做菜讲究搭配,红红绿绿的,光色彩就够引诱人的食欲了,火候和咸淡又掌握得恰到好处,所做的菜是色香味俱全。一开始鱼还吃不惯冰做的口味,到后来则是欲罢不能。
有人说聪明的女人先抓住男人的胃,再抓住男人的心。抓住了男人的胃,就抓住了男人的心。虽然没有什么逻辑,鱼却觉得很有道理。
有冰在的日子真好!鱼感叹。
饭煮上了,鱼重新回到客厅。此刻是《新闻联播》时间,鱼暂且忘却了等冰的烦恼,认真地看起了新闻。
一直到邢质斌与罗京的声音完全沉下,广告在天气预报前浮出“脸面”,鱼才回到现实中来。七点半了,冰仍然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鱼又不自觉地烦躁起来,心底徒然萌生出一种恨恨的感觉。鱼知道,这种恨不是恨,只是对冰的思念和牵挂,对冰的爱和在乎。冰的反常,或者只是鱼对冰突然间的渴望,让鱼心神不安。
鱼走到电话机前,嘴里抱怨着“不回来也不会打个电话”,手却已快速地提起了话筒。熟悉的号码随着悦耳的按键声从听筒里传入耳朵,接着是一阵长时间的等待静音。鱼在心里祈祷:快快接通吧。可是,长久的静音之后,鱼听到的是移动公司的电脑提示音:您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搞什么嘛?鱼气呼呼地把话筒挂上,可又不甘心地再次提起话筒。按了重拨键,又是一阵等待,等待之后听到的仍是电脑提示音:您拨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如此反复操作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的。鱼气馁了,放下话筒,心绪烦乱地靠在沙发上,思想漫无边际地散了开去。
冰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似乎有半年了吧?这半年里发生了好多事:父亲离去了,打了一场官司,母亲得到了一笔赔偿,弟弟开始接触毒品……都是烦心的事,而这些事,多半都是冰在打理。冰是恩人,是自己的恩人!可是,当冰为了自己忙碌着、忍受着、承担着不该由她承担的责任时,自己却躲在一旁颓废、麻木,找着借口逃避着本该是自己的责任和义务,逃避着为人处世必须面对的苦痛。为了自己,冰承受了太多,而自己却从未体谅过她的心情。
自从有了冰,什么时候再穿过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什么时候再吃过冷冰冰的剩饭?什么时候再动手料理过家务?什么时候再去菜市场买过东西?什么时候朋友来访再需要像以前一样自带熟食……
回到家,就有可口的饭菜、干净的衣服、整洁舒适的环境、各色营养水果、滚烫的开水冲泡的香茶……
这些还不够,以前这里不叫“家”,最多算是一个可以挡风遮雨的栖身之所。有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