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各自知道了彼此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给人发觉的一面。但是他们却连对方的生日、血型,这种最基本的基本资料都不知道。
可是,这些都结束了。
澧央会试着去忘记他,也曾忘记这个在南台湾度过的,人生中最混乱、喜怒哀乐最强烈、也尝过最浓烈激情的一个礼拜。
然后,他会再回到台北,继续做他的“程经理”,继续往上爬。按照人生版图的计划,他打算做到五十五岁退休,然后以退休金到世界各国去旅游、品尝美食来度过余生。当他走到人生尽头时,他什么都不要带,只要带着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前往下个人生。
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度张开。澧央微玩双唇,伸出一手,向硕言说:“这段日子谢谢你了,林硕言。我代父亲恭喜你升任主厨,希望以后‘山林小馆’高朋满座、生意兴隆。”
嘴上说着客套而疏远的话话,澧央在心里却说着——
谢谢你,我不会忘记这人生中最宝贵的假期,谢谢你,促使我和父亲重修旧好。谢谢你,让我有机会在这间厨房中,感受到父亲辛勤工作的真实背影。
以及,一夜的爱。
澧央知道,不管硕言爱的人是谁,起码他们共度的那一夜,他们交流过的“爱”是真实的,自己深信不疑。
隔了几秒之后,男人握住了他的手。澧央露出了个真心的微笑,一句“保重”都还没来得及出口,男人使劲一扯,将澧央强行揽入了怀抱里,紧拥。
想不到在分离前,还能再一次感受到男人的拥抱,喜悦悄悄地晕眩了澧央的理智,忘记在场的不只是他们。
心跳乱窜、呼吸紊促,“应该”要推开他的……可是总爱自作主张的身体,不等大脑下令,便环抱住男人。男人的味道渗入了鼻腔里,透过鼻腔传导,眼眶热热地红了。
更教人无法抗拒的是——
“不要卖。”在他的耳边,男人以旁人听不见的音量,喁喁细道:“一直留在这里,在我怀里。”
澧央哽咽,几乎要点头答应他。
“看你们这样,阿桃我也好想哭喔!大家都在一起工作那么久了,实在很不甘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真是说得一点都不错!”阿桃感动地揩着泪水。
这句话将澧央唤醒了。
……那一夜已经结束,人不能一直作梦。就算硕言说的是真心的,就算我们都无法抗拒对方的吸引力,但我们真的在一起又会如何?
以我们的个性,每天都会吵得天翻地覆。
不如,让一切到此为止,至少还留给对方一点想念。
他们两个,总得要有一人先采取行动,终止这个拥抱。于是,澧央强迫自己狠下心,轻轻推开了硕言。“谢谢,你也一样,要多保重。”
男人无奈地凝视着他。
“掰掰。”
你可以以为我无情,硕言。
……但我是真心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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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经过一番可歌可泣(?)的挣扎之后,澧央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要签约把他——教自己又爱又恨的家伙,出让(?)给喜欢对帅哥上下其手的人妖大姊,并狠心(?)地斩断彼此的孽缘,但……
为、为什么那家伙会阴魂不散(?)地站在大门外面?!
深夜的扰人电铃声,将澧央自睡梦中唤醒,想先透过猫眼确认一下按电铃的不是某种专门在黑夜之后出现的东西,却意外地看到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他是几个小时前,自己才挥手道别,心想下次再相见,可能是在“另一个世界”的林硕言。
他来干什么?现在可是深夜的一点钟啊!
澧央绷起脸,硬声道:“有什么要紧事非得在这个时间上门按电铃不可吗?林硕言先生。”
“有样东西,你忘记带走了。”门外的人以沉静的口气回道。
“什么东西有重要到非现在拿给我不可?明天签约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在‘山林小馆’碰头,不是吗?”
“那样东西我没办法在众人面前拿给你。”
“哪样东西?”
“这样东西。”
澧央翻翻白眼,他想要浪费时间,自己可没义务奉陪。“你如果不说那样东西是哪样东西,我就不想要拿那样东西了,我猜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开门的话,就会知道我说的是哪样东西。”
有完没完?澧央一咋舌,知道他不撑到自己开门,是不会放弃的。继上次在电梯里当土地公,霸占着电梯不放后,这回他打算移驾到澧央家门前,担任看门门神的重责大任不成?
半是放弃与男人做这种无意义的耐力兢赛,也不想在半夜三更与人隔门对骂,澧央退让一步地将门上的锁链解开,开启大门。
捧着他自己口中所说的“那样东西”来到程家时,硕言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能使那脑袋顽固、爱钻死巷的家伙回心转意的筹码。假使这一招也没效,那硕言便会催眠自己,相信那一夜自己其实是作了个梦——他抱在怀中的程澧央在梦醒之后,也跟着消失了。
拗到澧央愿意开门之后,硕言立即将一脚卡在门与澧央之间,怕澧央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就将门关上。
“你说的东西在哪里?”冷着脸,些微发火的澧央,以他那双媚起来比女人还媚,嗔起来比虎霸母还恰北北的黑白分明眼珠,瞪着他问。
硕言举起手中的“东西”,当作回答。
有点困惑的眼,打量着。“那锅子里面装什么?”
就是在等他的这一问,硕言咧嘴说:“‘我的爱’。”
“神经!我不要,你拿回去!”他竟想也不想地嗤鼻回答。
果不其然,接下来澧央想要动手将门关上,这时硕言就很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靠着位置卡得巧妙,让澧央如果想要关上门,势必得先将硕言的脚丫子夹断——仗着他不可能下此毒手,硕言打赢了第一役。
“放点法国Echire奶油到油锅中,质地绵密的油会瞬间溶解在平底锅中,放几片大蒜下去煎,取其味。在蒜片焦黄前一定要移出,否则奶油会多了股苦涩味。接着就是把密布着细致油花儿的厚片牛舌,铺到平底锅中,快速翻动地将牛舌的表面炙熟,留住内层肉汁与软嫩口感。然后再放进高汤慢火细——”
澧央生气的表情露出了贪吃的欲望,他咽了口口水,切断他的话说:“你、你讲这个干么?”
“告诉你我是怎么样地烹调出‘我的爱’,带来给你品尝啊!”硕言像是拿根红萝卜故意在马鼻前晃啊晃的驯马师,捧着密闭炖锅在他鼻子前晃了晃,戏弄着抗拒不了美食诱惑的“恋人”。“闻到了没?味道很棒吧?”
抿了抿唇,澧央两眼紧盯着那炖锅,动也不动,嘴巴还是很硬地说:“我、我打赌那里面的东西又老又硬,根本不值得我吃。你、你快拿走!”
“我还没提到,用来炖牛舌的是老爹秘传给我的大骨白汤。不需要我多做说明,老爹的汤有多美味吧?”
他知道这个贪吃的美人心里,已经准确地回忆起牛大骨的骨髓精华溶在一锅里,骨胶引出口感滑顺如玉脂,髓质丰富多层次的味道了。
“你、你拿这种东西来,我、我也不会上当的!我知道,你一定是为了要我改变心意才来的吧?”
“如果你意志坚定,还怕会被‘我的爱’所动摇吗?或是说,你根本就是“夭鬼假细离”,故意将我拒在门外,想确认我是不是真的爱你?呵呵,你要的手段还真是可爱啊!”
“我听你在放屁!”
“放屁吗?你敢说,当丽娜的手放在我屁股上,你两眼冒火的原因不是吃醋?还有,你之所以对我在老爹面前全盘否认我们俩有关系的这件事感到生气,是因为难过、觉得被我背叛,更是因为你希望我不顾一切地说我爱你吧?”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我眼睛就算有冒火,那也可能是因为我吃多了螃蟹,火气大!而你在我爸面前否认到底,我干么生气?我还觉得自己被救了一命呢!”
“若没生气,你事后态度急遽改变的理由是什么?你若是一直对我很冷淡,我也就认了。可是你跑来安慰我、跳进海里救我,甚至不惜卖掉‘山林小馆’来帮我,这都是你一时兴起不成?”
摇摇头,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硕言坚定地望着他。“我不认为你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澧央,所以你会变得这么冷淡,急着拉远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反省过了,一定是我的错,因此我特地来找你和解的。我不要我们之间,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
澧央撇开视线,望着旁边,就是不看他。
“我将自己的心意都放在这锅红酒炖牛舌里了。所以,我希望你只尝一口也好。如果你吃了,什么都感受不到,我就接受我们的‘结束’,同意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之间的吸引力是错觉,你把它归咎于肾上腺素亢奋也OK。你愿意尝一口吗?”
澧央眨了眨眼。“即使我尝了,我的心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不。我对你的‘绝对味蕾’有信心,你一定会感受到我想传递给你的心意。”
“只要我吃一口,你就肯回去?”
硕言得意地微笑。“我认为你不会赶我走的。”
澧央板起脸。“谁说的?我就赶给你看!你或许对自己很有自信,但是我程澧央是说到做到,绝不打折的男人!”
“人生难免有意外。”
瞪他一眼,澧央咬唇考虑了起来。
硕言故意施加压力地说:“再不快点,等炖牛舌冷掉了,就会白白糟蹋掉我花三个小时熬煮它的心意喔!”
“进来吧。”
澧央从门前让开身子,允许他跨门而入。
硕言志在必得地于内心握了握拳头。他一定会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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