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止住他的流血,划破了自己的胸口。他将他抱起来,直贴到他的伤口上,好让他的血流进他的身体。
他感到热热的液体不断的滴在脸上,想伸出手给他擦干净,却怎么也无能为力。
他一点也不适合那个,他漂亮的眼睛都被那些讨厌的液体弄花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哭,看见彰佑赫哭。他哭的很难看,没有掩饰,也没有压抑,就让眼泪这么流下来,直直的落进他的心里。
他的心口很热,烧得疼。他感觉得到他的血流了进来,和自己的混在了一起。他自私的想就这么死了也好,被他疼著,被他用命护著……
可是他舍不得丢下他。他再也不会蠢得去想,失去他之后他还可以找一个人幸福的过完余生。他已为他流了血,现在还为他流了泪,他全都看见了,他还能奢求一个男人给他什么?
够了,他明白他的心意,他知道他离不开他,他也不想死,他还想多陪陪他。
不知是母亲听到了他的乞求,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总之,阴错阳差的,那块一直戴在他颈子上的血玉保住了他,虽然血流了不少,但是因为玉阻挡了凌厉的剑锋而没有伤到原气。反倒是佑赫为了救他,不知轻重的一剑险些送了命。
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二日之后,但是他们不许他见他,每天只是把他单独关在帐篷里,强迫他安心养伤。
他听话的照办了,乖乖的躺著,乖乖的喝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要求。但当他可以下地的时候,他就直接拉开帐篷,去寻他在的地方。
他知道他们怕他受到刺激,才会迫不得已的将他拦在他身外,他也知道他受了多重的伤,才会让他们做到这个地步。
十天了——从他清醒到可以活动已经十天了,佑赫却仍然昏迷在帐中,不见清醒的迹象。
他的身上全是伤痕,漆黑的发凌乱的散在枕上,衬著那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更加的苍白。他想起似乎不久前那日他为了救他挡下刀锋的时候,也是这样安静的躺在他面前,安静的让他心慌,让他以为他再也不会醒来。
他是那么想活下来陪著他,但是如果那要用他的命做为交换代价的话,他却宁愿不要这种机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去死。
他乞求了独孤先生好久才被允许留在了他的身边。条件是他必须先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之后又是一轮难挨的日子,在惶惶不安中等待著他的苏醒,他已经担惊受怕过一次,再也不想尝试第三次了。
幸好后来他醒过来了,虽然神智还不太清楚,但至少有了感觉,可以看看他,可以就著他的手喝进去一些药,可以听得见他唠唠叨叨的低喃。
但是他死也忘不了,独孤先生给他的伤口消毒的时候,痛得神智不清的他蜷缩在他的怀里,颤抖的手紧紧的抓著他的衣衫,揪得他撕心裂肺的疼。他知道这是清醒时的佑赫死也不会做的事情。
他不会在他面前显示出虚弱的样子,他不会让自己软弱的一面让他看到,就算是上一次肩骨都被砍碎的时候,他也没在他面前哼出一句。然而这次,他却说——“胜皓,我疼……”
他知道他一定是疼得受不了,但他却不知道怎样做才可以减轻他的折磨。这时候他就只有握著他的手,用自己的额头抵在他冰冷的颊上,一遍遍的安慰他,欺骗他,说“马上就好”……
他在挣扎间扯乱了衣襟,他看见了他颈子上的鲜红的血玉。被细细的红钱拴著,挣出了衣领,像血滴一样静静的躺在他诱人的锁骨上。
原来在他这里,难怪他后来怎么找也找不到……
佑赫,不是扔了吗?
你不是……在你出征的前一天,把它扔了吗……
他的眼眶迅速的热了起来,他知道独孤药还在一旁,但是眼泪就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死死的握著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将它用力硬扯了下来,在独孤药诧异的目光中,他连他颈上的血玉也解下来,一起抛出了窗外。
母亲的话是真的,这块玉保护了他,挡住了滕尔载的刀锋。
但是它却保护不了他最爱的他,他留著它还有什么用?!
他想起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忍不住晃了晃头。
虽然仍会心痛,但是比不上看到他受罪时心里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
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扔掉了父母留给自己的唯一的遗物。
“我把它扔了,它没用……”
“捡回来。”
“……”他没听错吧?竟然听到他说……
“捡回来,胜皓。”
“不。”
“……”他昏迷了不过才十几天,这个小东西竟然变成这个样子。有谁告诉他他昏迷的时候发生什么事了,他以前从来不敢说个“不”字的……
现在,已经有胆违抗他了吗……
“胜皓……”
“这里还疼不疼,佑佑?”
很好,不止违抗,连打岔转移话题他也学会了……
谁教的他这些?!还是他原本就是这样不驯?
“你捡不捡?”他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切入正题。想跟他混水摸鱼,他还嫩得很!
“佑佑……”
“你不捡,是吧?”他眯起了眼,轻轻吐出一句,然后一把掀开被子,做势就要下地。
“佑佑!你干嘛?!”那张低垂的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小脸,终于有了惊慌的表情,“佑佑你躺下……”
“别挡道!”他不耐烦的伸手推了他一下,可是重伤初愈的身体实在没多少力气,这一下竟然没有推开,
他开始厌恶起自己的虚弱,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佑佑!你别……”著急的小人儿拉住了他的袖子,但是被他一甩甩开了。
“一边去!”
“佑佑!佑佑你干什么?!”
“你不去我去!”
“佑佑!”他不知如何是好,拉也拉不住他,急得泪都快掉下来。
幸好这个时候秦暮进来了。
“佑赫!你干什么?!”没想到一进帐就受到这样的惊吓,秦暮大惊失色的赶了过来,把佑赫一把按回了垫子上,“你给我躺好!!”
胜皓赶紧把手中的被子盖在他身上。因为秦暮的到来,佑赫不再出声,可是却在他凑过来的时候把脸转过去,看也不看他一眼。
“佑佑……”他讨好的轻轻叫了一声,可是仍得不到他半点回应。
他没有办法,无奈之下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只有厚著脸皮靠过去,“佑赫,佑赫我捡回来,我捡回来还行不行?”
“……”
“你要的是这个东西吧,我已经捡回来了。”
随著一道闪光,两块血红色的玉稳稳的躺在了被子上。
他还以为独孤药要他找的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没想到只不过是两块残破的碎玉罢了。他当时还不知道老头子打的什么主意,现在看到眼下的情景,才意识到自己口袋里装的,是多么不寻常的宝贝。
佑赫终于转过了头,把两块残玉慢慢的全握在了手里。
很凉,带著外面冬天的温度,湿湿滑滑的。
旁边的小人儿屏著气小心翼翼的瞥著他的脸色,心思全都放在他身上,竟然一点也不在意他手里的他曾经视为命的遗物。
笨蛋……
我只是不想让你后悔。这可是你爹娘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更何况……它保护了你……
他捻了一会儿,把它们扔给了他,冷冷的命令道:“好好收起来。”
“嗯。”他听话的接了过来。暖暖的玉,一点也不冰手,还带著他的温度。佑赫……是把它焐暖了才给了他。
他忽然觉得想哭,他总是这样,用他的方式细细的护著他,宠著他,虽然他什么也不会说……
就算是……被他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嗯……”看样子,他似乎有点碍眼?秦暮假装咳嗽了一下好引起两个人的注意,告诉他们,他可还在呢。
“佑赫,其实我来,是想跟你说,那个滕尔载……快被靳尘打死了!”
“啊?”提起这个名字时佑赫感到了胜皓似乎抖了一下,他伸出手去握住了他冰凉的小手。
“靳尘疯了一样天天对他严刑拷问,谁也拦不住。那个滕尔载本来就受了伤,我担心他撑不过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可没法向大辽交待。”
“嗯……”他明白秦暮的意思,打仗重在气势强,时间短,如今两国峙力相当,战事再拖的久了兵困将乏,国内空虚,正是犯了战争的大忌。现在成败的关键就在新抓的俘虏身上,如果当真一个不小心把他弄死了,难免反而会激发辽军的士气,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恒远呢?”没道理两个人都眼睁睁的看著靳尘胡闹啊。
“恒远早被靳尘打的鼻青脸肿了。”那时他还威胁说,谁也不许阻止他,谁过来他跟谁急。
“……”看样子是非他去不可了?佑赫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小东西,“把我的大衣拿过来。”
他真的非常开心他会需要他做一些事情,可是不是这样的要求,他还有伤在身啊:“佑赫……”
“去拿。”
“可以不用这么急的。”秦暮赶紧插了进来,看见那双可爱的眼在听到这话之后单纯的眯了起来,“靳尘
打得累了,刚刚回帐休息去了。”
“……”你耍我?!同样眯起来的黑眸却透露著不满的讯息,“那叫他起来之后来找我。”
“好。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没别的事的话我先出去了。”想来佑赫刚清醒没几天,现在想看到的也不是他的脸吧,他就不在这儿煞风景了。
他低下头看了那个因为被依靠而显得受宠若惊的小东西一眼,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还不明白吗,佑赫就是这样,虽然冷漠拒人,有时甚至冷血到残忍,但只要能够进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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