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想到那个安家王府的白痴,忽然还想写信给他,问问他……过得好不好……
劝降他。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唉!一边将药罐里的汤水倒进碗里,一边又想起了佑赫交待的任务。靳尘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一大早……就哀声叹气?”
“……”为什么当初那么重的酷刑没能折磨死他呢?!这也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事情之一。
“药要倒出来了……”
“……”
“靳……”
“别叫我!”他像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恶狠狠的瞪著他,“你别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要不是佑赫……佑赫……”
“他要你劝降我,是吧?”
“……你怎么知道?!”一瞬间他的脑子已经往前回忆了好几圈,他不觉得自己有失口说出来。
“呵……”看著眼前人儿一青一白的脸色,滕尔载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他的手里握有北辽大半的兵权,彰佑赫要是会放过这个机会才是有鬼了!
不过也因为这句话,总算让他得到了苏醒以来这人儿唯一正眼相对的机会。
他是不是有点犯贱……
“你……你知道就该识相的投降!”这下用不著再掩饰,靳尘有种豁出去的感觉。
“……”投降?投了之后,他还有活路吗?!不投的话活的机会还比较大。
他才不信以彰佑赫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到时会宽容的放他一条生路。
更何况,他还在他宝贝的人面前把他给上了,顾于男人要命的面子,他也绝不会放过他。
当然这些他才不会跟这只小猫说,说了他也不信。
“你投降吧。”靳尘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快咬碎。凭经验他知道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吃软不吃硬的个性,只好为顾大局压下一时的怒火,佑不是说了吗,要不择手段……
“你投降,我们就……我们就放你回去,和家人团聚。”
“……”
“你说话啊!”他虚假撑起的耐心坚持不到一秒钟,就崩溃在他可恶的沉默中。
“我没有家人。”轻轻的语气,那一瞬间无所谓的淡笑几乎让靳尘的心疼了起来,但下一秒,这男人突然又换上平日嘻皮笑脸的德性,让他忍不住要冲上去抽他。
“你再温柔一点,可能我考虑考虑……”
“……”王八蛋!“你作梦去吧!”
“呵……”滕尔载脸上的笑,随著靳尘怒气冲冲的转身而渐渐的变成了无奈的苦笑。
你可能不知道,我只是想听你……多对我说一些话……就算是这样的话也好……
你当然更不会知道,在牢房里的时候,我也是故意说那些激怒你的话,只是想看你愤怒的样子,让我知道,你当时的注意力全在我身上,脑子里除了我没有其它的东西……
我竟然只有用这种方法让你注意我……
真是……贱到变态的程度!
他不过在他伤口流血的时候,问了一句:疼吗?
可是他却将这句记得很清楚,清楚得每天都不自禁的要想上几遍。
那是之前从来没人跟他说过的话,他要一遍一遍的想他说时的语气和表情……
那时这个脾气大的小东西还对他抱著希望,希望他可以讲和,不要再继续战争。
但是现在……
他从十五岁就被选中加入禁军,十年,他打败了数不清的对手,才成为那批孩子中最后胜出的人,成为北辽十万大军的统帅。
可是他却一直不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直到遇到他……
但那时他还糊涂,直到树林里那一战,出乎意料的结果,眼前是一片血红,耳边全是痛彻心肺的嘶吼,让他忽然有了一丝意识。有些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他几乎就要抓住了。
可是……他始终没有那么幸运,是不是……
他从来不认为那个被人视为魔鬼的彰佑赫会比他更厉害,即使他保持著百战不败的记录,即使北辽的每个将领都对他谈之色变。
然而这次,他却例外的……有些开始嫉妒羡慕起他来……
那种讨厌的男人,竟然还有人愿意为他死……愿意为他让自己上……
哼……他不甘心!!
滕尔载眯了眯眼睛,看著那轮廓分明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你再温柔一些……说不定我真的会投降了……
就算冒著掉脑袋的危险,我也不在乎……
“喝!”咬牙切齿的声音,那人儿已经端著碗站在他面前,恶狠狠的神情像是在逼他饮毒自尽。
被逼得习惯了世故的他,赶紧收拾起情绪,换上平日的面孔:“我受伤了,你能不能……”
“不喝算了。”靳尘瞬时冷了脸,“我拿去喂狗。”
“不!我又……没说不喝。”他停了一下,忍痛伸出手,“给我吧。”
他还是识时务的,知道此刻已是他的极限,再惹下去吃苦的还是自己。
下次一定在这汤里下毒!靳尘生硬的将碗递过去,不料滕尔载没有接碗,却把他的手抓住了。
果然不能给他好脸色看,他才要发怒,就听见他说:“手怎么烫伤了?”
“……”
“弄汤弄的?”
“不关你的事!”一瞬间他看著他的眼睛,竟然说不出反抗他的话。
他害怕自己的失态,狠狠的甩开他的手,看著他不稳用受伤的手臂赶紧撑住身体,手里的汤药也泼撒了出来。
他也顾不上想什么,转身竟然做了自己从来不屑做的事情--逃跑。
边境虽然战事紧张,城里却仍是一番平和的景象。
有恃以往的经历,彰佑赫亲自的出征,几乎就等于是安全的保障。
不过,似乎晋家除外--
“啊!啊!啊!”
“……”晋夫人一口气呛在了喉咙,旁边的小丫寰又拍又揉的折腾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死孩子!这么会儿叫了好几次了!真是吓死人了!”
“夫人,少爷这会儿正高兴著呢。”
“嗯?什么事啊?”秦家的那个小子出征以来,这死心眼的孩子就没一天笑过,一天到晚板著个脸跟个什么似的,魂都让那个混小子勾跑了!
“瞎,还不是秦少爷来信了啊!”
“嗯?”一个白眼瞪过去,听这死丫头的口气似乎也向著那个混小子。
“哎呀,奴婢知错了呀!”心思剔透的女孩儿赶紧秀气的轻拍了一下脸,“不过这话说回来,那秦家的小子也算是有点良心,不枉少爷这么多天一直惦记著他。”
“这倒是。”
“啊!啊……”
“哎哟,快告诉那小祖宗,快别这么叫了,真是闹心的慌!人家听见还以为咱家里出了什么事呢。”
“是,夫人,奴婢这就去。”
等到小丫头来到后院,晋淮安正抱著信纸一脸泪花。
“少爷。”
“呃,小桃?快……快快来看,秦暮来信了,来信了!他写信给我了!”
“这文少爷还一直想著您呐。”小桃把个信纸展开,上面整整齐齐的写了两个字:
可好?
“……”她平时伺候著夫人,也算是灵牙利齿会说话的了,可此刻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这秦暮也忒不像话了,枉废少爷一片心意,好不容易写了封信,竟然只有两个字!
偏偏这少爷还这么高兴,眼巴巴的等著她回话,她怎么忍心泼冷水啊。
“呃……秦少爷此刻出征,怕是忙得都没空睡觉,还能抽空给少爷写信,可见少爷在他心中的地位也非同一般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小桃!”漂亮的黑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晋淮安小心翼翼的拿回了信纸,“我立刻回给他!”
“……”其实小桃心里想的是,跟著彰将军出去,那小子大概什么都不用做……
不过总算蒙混过关……
幸好这少爷单纯好骗。
“少爷,小桃帮你砚墨吧。”
“好。”
亲爱的暮:
“会不会太亲密了?有点奇怪……”
撕了,重来吧。
亲爱的秦暮:
“小桃,你看我这字成吗?”
“成成成,少爷写的就是好看!”
“……怎么我觉得有点……”
“怎么会呢?!”
“算了我重新来吧。”
“……”小桃眼睁睁的看著晋淮安抽出新的纸张,低下头认认真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文少爷,真该让你看看少爷现在的样子,少爷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一个人。
亲爱的秦暮:
我收到你的信了!
我就知道我没白等!
你好不好?
我是指吃的好不好?能饱吗?
你要多吃一点啊!
京城前两天下雪了,很冷。我听说你那里更冷。你一定要多穿点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盖暖一点儿。实在不行要不,我叫人送被子给你去吧。
你要是实在熬不过,就求那个彰将军让你提前回来,反正他是你的好朋友,不会不帮你的。
还有还有,遇见危险的话能跑就跑,千万不要硬拼啊!
性命重要!
性命重要……
“……”他简直说不出什么好了。
在第三遍看完了信之后,秦暮把它小心的折起来,压到包裹的最底层放好。
之后觉得不妥又拿了出来,四处看看简陋的帐篷,最后还是决定把它就夹在台子上的书页里,好时不时方便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看。
打不过就逃跑……佑赫听了会气得吐血。
他文家大概也会因临阵脱逃的叛国罪行满门抄斩……
到时候他还怎么去见他?
他想笑他的幼稚,却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塞满了不知明的东西,怎么也笑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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