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记(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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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记(短篇小说集)-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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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求真感慨万千。

“她在本公司工作已有一年,之前?我不知道她做过什么,那要到人事部去查她的履历。”

求真到人事部去查档案。

“卜小姐,这本是公司的秘密文件,不过,我看也无隐瞒必要,她说她曾任售货员。”

低级职员流动性甚强,公司等人用,不大追究履历的真实性。

求真去问过,林红红所说的诗敏服装公司,根本没有用过她。

看过照片,经理说:“我从没见过这个人。”

求真只得找到林家去。

林家住在政府建筑署划为危楼那种老房子里,一条黝黑木楼梯踏上去吱咯吱咕响。

偏偏在这种房内特别多孩子与老人。

求真按门铃。

房主极之小心“找准?你是林家的什么人?”

求真隐藏身分,“我是红红的同事,来探访伯母。”

半晌门打开了,求真连忙闪身入内。

求真又捏造一个理由,‘我欠你姐姐的钱,特地来归还。”

屋内住着好几伙人家,少年把求真带到一间房前。

“妈,姐姐的同事。”

一个五十多岁妇人缓缓抬起头来,井没有大多的哀伤,只是厌倦地挥手,“走,走,我不想说话。”

这环境已说明一切。

求真自原路出去。

那男孩子拉住她:“喂,你说你欠我姐姐钱。”

求真自手袋中取出张千元钞票,‘你要回答几个问题。”

“问吧。”

求真看着他,“你可爱你姐姐?”

少年轰然笑出来“这是什么话?”

求真忽然生气了,“回答我!”

少年搔搔头皮,瞄一瞄千元大钞,“她早已搬出去住,我极少看见她。”

求真只得把那张钞票给他。

她到林红红本人寓所去按铃。

求真知道屋内有人,林红红收入她租不起整幢房子。

果然一个少女来开门.“又是警察问话?”很不耐烦。

“不,我是红红的同事。”

门很快打开,“我还以为你们都看不见她。”

“看不见?”

那少女叹口气。“红红抱怨,说整间公司的人当她透明,只有在影印文件或打字时找她,既不对她笑又不同她打招呼,把文件扔在她面前算数。”

求真没想到林红红感性如此丰富,为之恻然。

求真抬起头来打量红红的同伴。

说也奇怪,一个人做什么职业是看得出来的,求真不用问,也知道该名少女捞的是偏门。

那少女见求真审视地,便笑,“是,我在宇宙夜总会做事,你猜得不错。”

求真低下头,“关于红红的事,我很难过。”这并不是假话。

“你来得及时,我今晚就要搬走,我不怕她回来找我,我们一向很谈得来,是我男朋友怕。”

求真说:“我想着看她的房间。’

“请便。”

那是一间很细小很朴素的房间,看看衣橱要挂着几件下价时装,被褥尚未收拾好,主人像是随时会回来舒服地睡一觉,化妆台上放着几管口红,两本小说。

求真叹息一声。

那少女靠在门框上对求真说:“她负责打理寓所,我少收一点租。”

求真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除非不正常,谁会没有男朋友?”

“可以把他的名字告诉我吗?”

“姓陈叫卫东,在大通洋行办公。”

“谢谢你。”

少女忽然说:“你不是她的同事,你是一个新闻记者。”

“好厉害的眼睛。”

那少女得意洋洋的笑了。

求真说:“你好像不为红红悲伤。”

“我,我有什么资格可怜同情他人,我的下场说不定比她更惨。”

“你不觉得生命宝贵?”

“那还得看是谁的生命。”少女坐下,望着天花板,“许多生命,贱过垃圾。”

求真不敢问下去。

“你不觉得我伤心?昨天我一夜不寐,等她回来。”

求真只得说:“谢谢你帮忙。”

少女一边送客一边说“她没有写日记的习惯。”

年纪那么轻,有什么可记,有什么可写。

她生命的来去,都似一阵轻风。

求真心情沉重,她找上小郭侦探社喝杯咖啡。

小郭先生问她:“查到什么?”

求真摇摇头,“很普通的身世,极平凡的一个女孩,她的生活不见得会比其他成千上万的少女更加沉闷枯燥乏味,可是其他人活下来了,结婚生子诸如此类,她却没有。”

“你说她母亲不爱她。”

“居于一些很奇怪的理由,家母也不爱我,但是却不影响我求学求上进。’

求真摊摊手,“我们又何尚有知己,人生本来寂寞。”

小郭又说;“她工作没有满足感。”

求真摇摇头,“更不是结束生命的理由,大可以转工。”

“是什么导致你追查这段新闻?”

求真抬起头,想了很久,说;“是她脸上那种平和的感觉,生真的全无可恋?”

“别想大多,当心着魔。”

“明天,我会去找她的男朋友陈卫东。”

“卜小姐,方便的话,请把过程告诉我。”

求真点点头。

第二天她一早找上大通洋行去。

陈卫东只是一个经纪。

他穿着廉价西装与皮鞋,但是因为年轻,倒是一副精神相。

他笑问:“你是哪一位?”

求真答:“我是红红的表姐。”

陈卫东马上气馁,“请到会客室来。”

并不掩上门,他立刻内求真说;‘我们分手已有好几个月,她绝非因我自杀。”

求美质问:“因何分手?”

陈卫乐坦坦白白,老老实地说:“因为没有前途!”

求真一怔。

陈卫东苦笑,“没有能力,如何组织家庭?”

“结婚丰俭由人。”

“是,但婚后生活,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钱?”

“开销可以分担,慢慢才生孩子。”

“现在我可以不眠不休为公司拼命,婚后可能吗?我是家中独子,家母是寡妇,我需要负担她的生活,婚后一定难为左右祖。”

求真噤声。

陈卫乐说下去:“奋斗就靠这十年八年的力气了,我没有资格分心,走了两年,红红见没有进展要求分手。”

求真叹口气。

各人有各人的难处,没有人是坏人,找不到罪报祸首,可恨。

半晌求真抬起头,“你爱不爱她?”

陈卫乐忽然之间泪盈于睫,“爱?”他哽咽地说;“天天为口奔波,只望接多几单生意─一我不知什么叫做爱,硬说有能力娶她,等于害了她,她年轻貌美,说不定另有奇逢,只是谁都没想到她会下此策。”

不关他事。

他是一个正直的好青年。

陈卫东抬起头说:“昨夜我梦见她回来。”

“她说什么?”

“穿着夏天薄薄衣裳,跟平时一样,笑问我这个月生意好不好。”陈卫东眼泪泪汨汨而下。

求真站起来离开大通洋行那小小的会客室。

在电梯大堂里,发觉迎面而来的陌生人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

求真下意识摸一摸面孔,抹了一手眼泪,原来她哭了有一些时候了。

她忽忽上小郭侦探社去。

一进门,不管三七廿一,坐在沙发上,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只觉有人递纸巾及热茶给她。

哭完了来宾抬起头道谢,发觉对面坐着一个温婉标致的女郎,笑容如一抹金光般和煦。

她开口道:“我叫琦琦。我是小郭的合伙人。”

求真低声道:“打扰你了。”

琦琦答:“不妨不妨。”

求真问:“你不问我为什么大哭?’

琦琦温柔地说:“人不伤心不流泪,自然是为着悲伤。”

求真一听这样的知己话,忍不住握住琦琦的手。

“哭过舒服得多吧?”

求真颔首。

“你请坐一会吧,小郭很快就来。”

琦琦退出去。

果然,小郭不到十分钟就返来,看看来宾,不由得微笑,他说:“做你们那一行,注入太多感情,是要吃苦的。”

求真轻轻答:“我感触甚深,世上很少有幸福的人吧。”

小郭坐下来,“你认为自己幸福吗?’

求真不知怎么回答。

小郭代她回答:“你有自由,你有健康。你还拥有青春,我怎么看你,你都是一个幸福的人,问题是,你怎么看自己?”

“林红红也有自由健康有青春。”

“她的思想钻入歧途。”

“你肯定?”

“当然,”小郭坚持地答:“既来之则安之,一定要努力走完这条人生路。”

“小郭先生,你真积极。”

小郭又微笑,“世人是积极的多,否则世界如何建设起来。”

“小郭先生,红红如果有你这样的好朋友,她或许会改变主意。”

小郭摇摇头,“卜小姐,什么都靠自己,朋友不能廿四小时陪住你。’

求真不出声,小郭讲得对。做人靠自己。

“事情还有内情。”

求真抬起头来,“愿闻其详。”

“红红有一个新男朋友,她手中的一张附属信用卡,由该人签发,你可以去查一查。”

“是他害死她?”

小郭笑笑,“卜小姐,警方宣布林红红死因无可疑。”

“有,她死于谋杀,许许多多无形的凶手合力谋杀她。”冲动地喊出来之后,求真才觉得口气实在太文艺腔,有点不好意思。

小郭待她冷静下来,才说:“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小郭递上姓名地址。

“好,我去找他。”

小郭又想起来,“对了,卜小姐,如果有无形凶手与你作对,你又如何应付?”

求真冷笑一声“我会同他们周旋到底。”

小郭点点头“对,千万不要服输,我们要做斗士。”

这次,求真找到嘉兴银行去。

小郭叫她找敬英安这个人,他是贷款部主管。

求真满以为那是一个面肉横生,淫贱的中年人,动辄狞笑,欺侮少女。

但是不,敬某斯文有礼,见到卜求真的时候,神情还略略不安。

求真心里喊:为什么没有坏人,为什么?如果有坏人的话,还可以打他一拳,骂他一顿,将唾沫吐到他脸上去。

此刻,求真冷冷着他一眼,只能说:“我为林红红而来,我是她表姐。”

敬荣立刻吃一惊,退后一步。

“敬先生,你是有妇之夫,赠送附属信用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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