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沉睡时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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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沉睡时7-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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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没法继续。
他把卓依安置在客厅,独自进厨房预备。
不像是单身贵族的家,因为一切均很整齐有秩序,家俬并不名贵,却十分安适舒服,尤其多各式各样或吊、或站、或在茶几上的灯,把气氛光线配得恰到好处。
向海那面全排是半落地的大幅玻璃,望出去辽阔得令心胸也为之开朗,说不上很美,却是香港少见的景象。
白天此地真像里昂?
“要不要我帮忙?”她叫。
他捧出来两杯茶色饮料,加了冰。
“自制酸梅汤,保证比外面好。”他笑。
她喝一口,味道又好又浓。
“的确好,怎么做的?”
“秘方。”他顽皮眨眼,“中药铺买来材料,煮熟冷冻就成,解暑解渴。”
“想不到你会做这么地道的人国东西。”她说:“你们家人都很西化。”
“其实真正西化的只有家俊,可能因为他在外国读书的关系。”
“喜欢你的房子,尤其灯光,很有格调。”
“一个人闲着没事,只好花心思在家里。”他想一想,“其实我只有极少朋友。”
“你看来却开朗。”
“内心某处,其实我孤癖,有点自卑,却掩饰得很好。”
“完全不像你哦。”
“因为不想别人看穿我,尤其家俊。”
她歪着头凝视他,半晌才说:
“所以你和他并不接近。”
“不知该怎么说,他一直认定我妒忌他,比不上他,从小到现在都这么说,听得多,心里难免受影响。
“他竟这样自以为是!”她意外问。
“也许真的如,此但我们毕竟是兄弟。”
“他说得不对,肯定不对。”她叫起来,“你全不公平。你俩各有优胜处,这是我的看法,我的感觉。”
“谢谢你。”家杰轻拍她,“我去焗鱼。”
“鱼也可以用微波炉焗?”她跟进厨房。
“看我的手艺。”他洗手,然后就开始做起来,先用干净毛巾收干鱼上水分,加盐、加蒜粉、加胡椒,送进微波炉,“两分半钟,翻一面,就可以上桌子。”
“很熟手工人状嘛。”她微笑打趣。
“大学三年级就搬出来住,这些年来就是这样养活自己。”
“应该有一个女朋友。”
“宁缺勿滥。”
“不试试怎知好不好?”
“我有直觉,我相信第一眼。”他说:“日久生情这句话对我不适合。”
“喜欢哪类型的女孩?”她再问。她以自己是“嫂嫂”的身分问这句话。
“以前不知道。”他非常诚恳地说:“现在──只希望她像你。”
她的心忽然剧烈跳动起来,跳得那么急,那么快,令自己都惊讶。
“你开玩笑。”她转身走回客厅,“我替你摆晚餐桌。”
进餐的时候,他们没有再说令大家窘迫的话,很静,很沉默。气氛虽好,虽融洽,却有丝说不出的古怪,仿佛──仿佛有一个细小的“点”似真似幻地在那儿,大家都避得远远地不敢去碰,因为谁也不敢预知“碰”后的结果。
因为──那可能惊天动地,可能是毁灭,可能──
饭后,她再也没有留下的借口,他也没有留客的理由,突然间,两个人都变得客气起来,十分客气。
“我想回家。”她终于提出。
“我送你。”他刻拿车匙。
好像再多停留一分钟就会有什么事发生似的,两人匆匆下楼而去。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什么话,都变得敏感,都变得拘束。他送她到公司的停车场。
“再见。”卓依跳上自己的车。
“明天见。”家杰温暖地说:“明晚我会回家。”
# # #
带着满腔矛盾不安的心回家,卓依站在冷水淋浴下令自己静下来。
愈面对家杰,愈有那种矛盾不安,他仿佛一面镜子,能照清楚她。镜子里她不是原来的她,是戴了一张虚伪面具的女人,那女人虽和她有相同面容,却没有血肉,没有精神,只像一个空壳。
那戴面具的空壳就是现在的她?想嫁给好条件、好模样、好家世的贺家俊的那个女人?
心中剌痛,她实是这样的女人,明明是欺骗,明明是假的,怎能莫名其妙地弄假假成真?她难道一点也不怕后果?那真未婚妻出现或家俊的失忆恢复──
愈想愈怕,忍不住打电话给家珍。
“冷静,冷静。”小家珍在电话中叫,“现在绝对不可爆出真相,会死人的。”
“但是我很不安,最主要的──我和家俊之间根本没有感情。”
终于说出最大的心结:没有感情。
“卓依姐──”小家珍急得口齿不清,“不能这样说,真的会死人。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你对大哥感觉很好,是不是?他是很英俊的男人,很多女人喜欢他。”
卓依叹息,但愿她能喜欢。
“我很怕他,简直不敢见他的面。”她说:“我怕他突然恢复记忆。”
“不会吧?”小家珍不能肯定,“可是事到如今──我们不能退缩,大哥看来很爱你,他一心准备婚事。”
“那是他在失忆中──”
“可不可以告诉家杰,跟他一起商量?”小家珍提出建议。
“不──”卓依吓一大跳,告诉家杰?那么死的人可能是她。不能,万万不能告诉家杰,特别是家杰。
“二哥会谅解,他可能想出好办法。”
“家珍──让我再想一想。”她吸一口气,“这事迟些再决定,好不好?我不想弄糟一切。”
# # #
下班时候,家俊来接卓依。
他看来容光焕发,穿了十有型的GUCCI便装,四周男男女女都在望。
卓依微笑到他身边,他从背后拿出一朵长枝的东京玫瑰,花瓣又厚又大又美的那种。
接花时,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现在回去?”她不敢正视他。
“回去?你说回家?”他笑,“家里没有气氛,我在半岛顶楼订了桌子,烛光晚餐。”
想起约好家杰在家里见面,她不安。
“你没告诉我,我这身衣服──”
“你不必靠衣装,是纯以气质取胜的人。”他说,十分诚恳,“衣服对你不重要。”
“晚餐后回去吗?”
“不,我约了几个好朋友喝酒,想把你介绍给他们。”他兴致勃勃。
她不能拒绝,是不是?作为未婚妻,她应该认识他的朋友,融进他的生活圈子,可是──她只想到回家。
她也不能对他直言约了家杰,这说不过去,可是──可是──
汽车朝海底隧道驶去,她满怀心事沉默不语──其实也没话可说,她与家俊之间实在太陌生了,她完全不知他背后的一切。
奇怪的是:他怎么完全不怀疑?不问?
“昏迷的这些日子,我自己固然失去很多,时间啦、客户啦、生意啦,更令我不安的是亏待了你,要你终日陪我,为我担心,但放心,从现在开始,我发誓辈子补偿你。”
“不必──补偿。”她益发不安,“那些事我──应该做的。”
“世上没有绝对应该的事。”他拍拍她的手,“当我昏迷时,你没有离开我已由衷感激,因为谁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再次醒来。”
“不不不──”她好窘,不知该说什么。
“今天说完这些话以后我不会再说。”他说:“因为以后我们是夫妻,再也不分彼此。”
她手臂上的汗毛全部偷偷竖立起来,她觉得──荒谬又肉麻,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走上来,而且心甘情愿。
吸一口气,卓依以微笑敷衍。
“昏迷之后很多以前的事记不起来。”家俊又说:“以前──我不记得对你说过没有,我以前的女朋友的事?”
她胡乱点点头,觉得不妥,又摇头。
“我并不需要知道你以前的事。”她说:“最重要的是目前和将来。”
“说得好。”他又拍她的手,“重要的是目前和将来。我是个诚实坦白的人,家杰知道,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我不想隐瞒任何事。”
“不不不不不。”她一连说出五个不字,反应强烈得前所未有,“你不必说,我不想知道。”
她怕的是述说往事令他想起更多从前,而察觉她是个假未婚妻。
他望着她一阵,眼光真诚坦朗。
“我绝对尊重你的意愿。”他伸出食指、中指作发誓状,“你不想知道,以后我再也不提。”
终于到了半岛酒店,酒店外交下车,他牵着她的手走进去,门僮对他们微笑招呼,亲切地称呼他“贺律师”。他在这儿是熟客,她的忧虑加深一层。
“以前我爱到二楼嘉麟楼吃中菜,那儿的水准不错。”他解释说:“我约客户都约在那儿,所以熟悉此地。”
一路上都有半职员跟他打招呼,他也好像很享受这种气势,她却万般不自在,她只是个平凡的女人,一向都是。
“以后他们都认识你。”他愉快地说,“你将是贺律师太太,我的习惯是逢言年我都坐在那儿派利是,所有人都派。如果没空来,也会交给经理一笔钱,由他分派。”
“每个客人都这么做?”她问,很意外。
“不。一少部分在大酒店或名餐厅有江湖地位的人。”他颇自得。
“江湖地位?”她想到黑社会。
“譬如说来这儿就算不订位也能有桌子,就算客满也替你加张桌子之类。”他解释。
她笑起来。这种江湖地位只不过用钱买来的而已。
到了顶楼,经理果然把他们安置到最好的桌上。家俊随手塞给那人两张百元红钞。那人弯腰含笑而退。
谁说这种江湖地位不是钱作怪?人愈来愈现实得可怕。
家俊以一种豪客的方式点菜点酒,什么都要最贵的,一面点,还一面介绍着,哪年份的红酒最靓、最珍贵,喝红酒的各种好处。
“出来交际,红酒是身分的象征。”他说:“这方面的知识不能不懂,我会慢慢教你。”
她想说这些全无兴趣,又怕扫他兴。她不能忘记,她将是他的妻子。
她吃了非常难下咽的一餐。
“你的朋友──”
“我们走吧。”他了厚厚的打赏,挽着她离开,“我们有个私人的会所在半山,很清静,很好,绝对没有闲杂人等。”
她有被带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会所──用来做什么?”她问。
“吃饭啦、聚会啦、消闲啦,我们有最好的大厨,能做极好的菜,那儿的咖啡也好,比许多大酒店都好。”他说。
“私人的?”
“绝对私人。我们几个朋友自己出钱买的房子,请的职员。有时我也在那儿招待朋友,爸和妈都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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