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唷,这是为符合现代而改良的嘛!”我企图支吾过去。男孩始终半信半疑的盯着我。
大概因为异乡的孤独感作祟,在电车里经常性的不期而遇之后,我和那个叫做宇治的男孩,便开始相约假日结伴出游,或是空闲时一起吃饭聊天,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我们便谈起似有若无的恋爱来。
倦鸟还不归巢吗?
阿德在电子邮件里这么催促我。
或许我是该回台北了,然而我却始终找不到任何足以说服我的理由回去。
我正打算和一个我喜欢的女孩求婚,也请祝福我吧。
原本收到阿德邮件时的快乐心情剎时冻结,似乎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阿德已经另外有了喜欢的人了吗?虽然他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但我心里总觉得好寂寞,好像自私的认为,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即将失去了的那种感受。
此时我才恍然大悟,其实我对阿德的感情,从未曾因距离或时间而消散。
爱我的人举起右手(3)
那么祝福你。
我只是简短的留下几个字,担心留下太多只字词组,会让他嗅出我对此事感觉不是滋味的态度。
原以为东京忙碌的生活步调,很快便能让我淡忘掉台北的一切,然而每当深夜回到冷清的宿舍房间,心里不免还是感觉心烦意乱。
“喂,我们去唱歌玩通宵好不好?”就像要驱走不安似的,打工后的三更半夜里,我常打电话给宇治君,逼迫他充当护花使者。然而每次都是我一首接一首拿着麦克风不放,他则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宇治君似乎老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体贴的陪在我身边。
星期四的午餐时间,宇治君突然翘班拎了两个便当跑到学校里来。
屋顶上,我默默无语俯视着辽阔的校区发呆。
“你失恋了吗?”宇治君最后终于隐忍不住问起我来。”最近老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看了真叫人火大。”
“啊?”我摇摇头说:”没有啊。”
既然早就分手了,所以现在这种心情就不算是失恋吧!我暗想。
“你看过校园疯神榜吗?”宇治君莫名其妙突然提起电视节目来。”就是站在屋顶上,将心里想说的话喊出来那个节目。”
“看过啊。”我点点头,露出不解的神色。
“喊出来吧!”宇治君虽然年纪比我小,但照顾起人来可不输给成熟的大人。”把想说的话尽全力喊出来吧!”
“无聊!”我虽嗤之以鼻离开屋顶,不过等宇治君离开后,我随即一个人偷偷溜上来。
“祝……你……幸……福……”我朝着远方呐喊,是遥传给远方的阿德,同时也想说给自己听。
在这么鬼吼鬼叫的同时,附近车流量大的马路上,突然惊传一阵汽车的碰撞声。
“天哪!”我做贼心虚慌忙蹲往护栏下面担心受怕:”不会是我害的吧!”
其实有时想想我干嘛逞强呢,毕竟茫茫人海中能遇到彼此相爱的对象真的很不简单。女人是男人的一块肋骨做的,所以人生在世的目的,不过就是在寻找那份爱情的完整。
那么,我是谁的肋骨呢?
“我该不该回台北把那个男人抢回来,告诉他我才是他的肋骨?”我又开始对着空气中,虚拟中的柳丁男自言自语。
这些日子里,我显然已习惯将柳丁男当成自己的背后灵了。
深夜,我搭乘最后一班电车返回住处,车厢里人数寥寥,大多像植物人一样坐着一动也不动。
我老实不客气的打了个疲劳的呵欠,闭起眼睛正打算假寐片刻时,走道上有名乘客朝我的方向走来,停留在我面前。
是宇治君吗?当我睁开眼睛那一剎那,简直目瞪口呆了!
“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仿佛见鬼似的,我突然尖叫起来,引起车厢里的人一阵侧目。
“怎么不可能,我不是写信告诉你了吗,我来向喜欢的女孩求婚。”阿德望着我,眼底闪烁着捉狭的光芒。
那么,阿德求婚的对象会是我吗?我有点不敢相信,这种美好的结局竟会落在我身上。
“原来那个女孩是……研希子啊?”我的心显得有些慌乱,于是故意栽赃给别人。
“咳。”阿德清清喉咙,但什么都没说,只是突然举起右手来。
“你在学招财猫吗?”我噗哧笑出声来。今天车厢里举右手跟举左手的比数是1:0。
爱我的人举起右手!那是我和他之间的暗号,没想到他至今都还记得。我的心有如八级强震般噗咚噗咚剧烈地跳着,心灵已然陶醉在无比甜蜜的感受里。
“回到阿德身边吧,这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背后灵柳丁男温柔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我绽放出最灿烂的笑靥猛点着头,算是答应他的求婚了。
夜间光源充足的明亮车厢,在黑暗的山区里,像是一长串闪亮的珍珠。我和阿德并肩而坐,正沐浴在这珍珠般幸福的光泽里。
阿德的右手就握在我左掌心里,我将指头交缠着他的手指,紧紧回握着他,这一次终于不再松手了。
电车隆隆以飞快的速度持续往前行进。对面黑色的夜窗,正映照着两张笑容洋溢的脸。
我想,倦鸟是该归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