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岭雪人鬼情系列:女人都不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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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岭雪人鬼情系列:女人都不是天使-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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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为我引路的女子,那么轻盈的身子,那么清淡的笑,是姥姥吗?
她在曲曲折折的长廊间游走,袖子一甩,就是一出戏。
我随着姥姥飘进云府。
偌大的云府寂若无人,是午饭后时间,各房的太太都睡熟了,连苍蝇也不许乱飞乱撞,打扰了太太们的春梦。
如果你有机会在这个时候悄悄地到每个房间转上一转——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我是说
如果你有机会走进太太们的房间,你会看到世界上最刺激香艳的画面——你会看到大太太私招了管家在不该议事的时间躲在床闱间窃窃密议;你会看到三少爷手把手地教新来的丫鬟如何侍寝;你会看到嫁不出去的老姑奶奶扭捏着僵硬的身子向师傅学戏;你会看到寄宿云家的远房护院侄少爷给姨太太烧烟泡的时候烫了手;你会看到蝴蝶懒懒地,被太阳晒得昏头胀脑,飞得摇摇摆摆的;蜻蜓立在荷花苞苞上一径地颤;鱼儿将嘴探出水面无意识地接喋,三太太厚嘟嘟的嘴唇上嘬起一朵恍惚的笑……
也许姥姥并没有看到这么多,但是她窥见的那一点点春机也够大太太恨她一辈子的了。
大太太拿出当家奶奶的款儿来,将姥姥招进正房里,让她穿着八大胡同时的旧衣裳弹琵琶给她听。
姥姥当然清楚这是大太太提醒她要时刻记住自己的出身和地位,只得照做,弹了一曲“张生爬墙”,又弹“陈妙常思凡”,再弹“潘金莲私会西门庆”……直弹得大太太坐不住,拉下脸来说:“得了得了,收起你那些淫词艳曲儿吧,这些个东西,还是留着浪给爷们儿听吧。”
姥姥抿嘴一笑,不卑不亢地答:“奶奶何必太认真呢,男人和女人,婊子和嫖客,还不都是那么回事儿吗?女人爱浪,是因为男人爱看。用什么法儿逗男人开心,不只是婊子会,奶奶也精明着哪。不然,爷怎么三妻四妾地,还是把奶奶放在眼尖儿上呢。”
大太太听得心头火起,却也不便较真儿,只得干笑两声,含含糊糊地说:“你既然知道厉害,就要守规矩,知分寸,我不会薄待 你的。”
姥姥笑得更加温顺:“那是,我自小死了娘,被卖进胭脂胡同,喊领家妈妈叫娘,给口饭吃已经千恩万谢了。奶奶对我好,我能不知道不记得吗?只求奶奶体谅我没进过宅门儿没见过世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别太跟我计较了才是。”
这话表面上是说感谢大太太,暗地里仍是将她和老鸨相比。大太太气得牙痒痒的,又不好自己把话里的意思说穿,眼看占不到上风,只得悻悻地说:“规矩我自会慢慢教你,少说两句就是了。”
但是姥姥并没有少说两句,表面上,她对大太太惟命是从,也似乎并没有同老爷说过什么。然而,就在大太太放了心,认为姥姥不敢告她的状,又一次将大管家在午饭时间私招入床闱的时候,明明在外面公干的姥爷却忽然回来了,说是姥姥犯了心痛病,请他亲自往大太太屋里走一趟取药……
大太太在当天晚上吞了鸦片烟,换了华丽的衣裳,还盘了宫髻,一双小脚歪歪斜斜地扭着,敲开了姥姥的房门。
姥姥已经睡下了,见大太太进来,急着要起,却被大太太带笑按住了。她握着姥姥的手,一下一下地摸着姥姥纤瘦的腕,怜惜地说:“真是漂亮啊,我见犹怜,难怪可以做妓女。”
姥姥脸上变色,冷着声音叫:“太太!”
大太太却仍然笑着,柔声静气地说:“人家说,阴日阴时死的鬼,厉害,许的咒,灵验,你知道我要诅咒你什么吗?我诅咒你,就算从了良,上了岸,也还是妓女。一日为妓,终身为妓。不仅是你,还有你女儿,你孙女儿,曾孙女儿,曾曾孙女儿,你的后代,世世代代都是妓女,永世不得超生!你害死我,你也不会有好报的!我恨你,我会诅咒你,我死后必为厉鬼,饶不了你!”
血从她的眼耳口鼻慢慢渗出来,涌出来,喷出来,喷在姥姥的脸上,颈上,身上。
姥姥这才知道大太太吞了鸦片,大喊大叫起来,身子却被定住了一样,动也动不得,任那汩汩的血水将她湮没,诅咒。
大太太伏在姥姥的身上痛苦地挣扎着,五官渐渐扭曲,浑身抽搐,却仍在咬牙切齿地诅咒:“我做鬼,也饶不了你,饶不了你,我诅咒你,诅咒你……”

胜利使我如此痛悔D(1)

走出输血室,我看到秦晋呆呆地坐在长椅上,头深深地埋着,肩部有不易察觉的微微抖动。半晌,我才明白过来,他在哭。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在俱乐部里是肯定留不住了。高生不会报警的,他惹不起那些混混儿。做生意的人,只求和气生财,如果我和秦晋继续留在梅州,难保那些人不来继续闹事。所以,高生解决后患的办法,必然是辞掉我们俩其中的一个。刚才,秦晋不肯回答高生的问题,就等于默认了是他在闹事,给了高生一个炒他的理由,从而也就保住了我。
夕颜宁可背着内奸的罪名也不肯让服务员们跟着乾仔闹事,是因为知道她们没有能力保护自己,她们失业不起。秦晋今晚这样做,也是同样的心理。对他而言,被炒,只是一份工作;对我,却是生计。当着高夫人的面,如果高生炒了我,过后就再也不能收留我,那么,明天我便不知该出现在哪个街头哪家旅馆,继续寻找下一个户头。而躲过今天,即使过后公狗再纠缠,即使我仍不能在俱乐部里唱歌,至少百花楼还是可以回去的。是为了这样地替我着想,秦晋才默默地承担了所有的过错与责罚。
他和夕颜,真是很像,都是太好的好人,可是,我却把他们同时伤害了,还伤得那么深。现在,秦晋和夕颜,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而这很可能,会是他们相聚的最后一晚。我能为他们两个人做点什么?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急救手术整整做了两个小时,接断裂的神经和血管。
夕颜躺在手术床上被推出来。
秦晋急扑过去,叫着她的名字,可是夕颜沉沉地睡着,毫无回应。医生摘下口罩,吁出一口气说,幸亏送医及时,刀子再割进去一点,她的整只右掌就会废掉。
秦晋猛地转过头去。我则忍不住哭出声来。
到了病房,秦晋托起夕颜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泪滴落在她的脸上。
如果兵马俑也会复活,会流泪,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
很久以后我明白,秦晋那晚的痛哭,不仅仅是因为痛惜夕颜为他挡刀受伤而难过,更是因为明知自己即将给她带来更重的伤害而忏悔。
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为了救自己而受伤,不但不能为她做什么,反而还要在这伤口上再撒一把盐。他的心里,会是怎么样的痛?
永远无法知道在那一晚,那一刻,夕颜和秦晋,谁的伤痛更深,更重,更无奈?
高生在收工后和阿坚一起来医院探望,夕颜仍在沉睡,阿坚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痴痴地盯着夕颜惨白的脸,那神情,仿佛恨不得代她受过。高生找到院长说了些好好救治不要省钱的废话,然后拉我到一旁歉意地说已经吩咐小妹在员工宿舍替我收拾了房间,又在我手里塞进一卷钞票。
我扭过头,简短地说:“这几天我住在医院里,陪Shelly。”
“也好。”他沉吟,“反正她在梅州也呆不了几天了。”
我知道这个“她”指的是高太,但是我关心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去留。“你打算怎么对秦晋?”
“Wenny,你是个聪明人,既然这样问,应该是已经猜到我的做法。”高生看着我,“不要试图替我做任何决定。我最多答应付足他这个月薪酬,一分也不少他的。”
“你只会给钱……你能给的,也只是钱。”
“给钱的老板已经够大方的了,Wenny,别对我做不切实际的要求。”
他话里有话,而我已经不想同他再兜圈子。他是我老板,不论在床上还是在俱乐部,他都是我老板,付给我钱,收买我的青春和歌声。
从没有任何一个时候比现在更使我厌恶他,也更厌恶我自己。
高生转过身,问秦晋和阿坚:“我还要回去料理一些事,你们要不要跟车一起回去?”
“一起走吧。”秦晋率先站起来。
我惊讶:“你不等夕颜醒来?”
“拜托你。”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再看夕颜一眼,拿起外套转身走出门去。
阿坚有些不情愿,但想一想,实在没理由留下,便也走了。
我明白秦晋是在替夕颜的名誉着想,怕陪夜会给她招来流言蜚语。可是,我也同样明白夕颜绝对不会在乎的,这很可能是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他为什么这么顾忌感情以外的事情呢?秦晋,秦晋,你可以替对你并不友好的我去打架,又替刚刚利用伤害过你的我顶雷,可是,你为什么没有胆量替你心爱的人顶住流言蜚语,不计任何后果,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陪在她的身旁?
躺在病床上的夕颜如此苍白而无助,我看着她,感到衷心痛惜。
秦晋的走使我明白,他不可能为夕颜留在梅州的,即使夕颜为他挡了这一刀,他仍然决定放弃她,离开她。他,终究不是一个勇敢的情人。然而夕颜,如果夕颜醒来后知道秦晋明天要走,她受得了吗?
轻轻地抚摸着她缠满纱布的右手,我的泪一滴滴落在纱布上,夕颜,夕颜,大错已经铸成,秦晋就要走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能为你做些什么呀?
今天晚上,我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流泪,先是在V8里倚在秦晋的胸前痛哭,接着是在DJ房门口对着秦晋的背影忏悔,此刻,却是在替夕颜对秦晋的背弃失望。
从来没有一个人一件事,可以像夕颜这样打动我,她扑上前徒手握住公狗劈向秦晋的刀子的那一幕,电影定格般烙印在我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重演反复,让我对自己整个的人生都动摇起来。
即使真像姥姥所说的,世上人,都是妓女与嫖客,但是至少也会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夕颜。在她握刀的一刻,她不是人,是爱的神!

我终于看到了夕颜的眼泪A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不食五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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