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杂乱无章的工地上呆了一整天的苏麻被工地上的污浊弄得几乎要窒息。现在回到虽说是租赁的房屋,但室内清雅洁净的空气或多或少使她有些沉醉其中的感觉。与工地相比她的这个简朴的家给她带来畅快舒坦。
苏麻速度地脱掉外衣又速度地烧好一壶水,她先将它灌入暖水瓶而后又接续烧了一壶水。她现在抛却了那个煤气罐而改用电器设备,所以电水壶、电炒勺、电饭锅成了她这个家里丰满的电器设备。她将一壶沸水倒入一只很大的红色浴盆内,她又向里面置入部分冷水和六神花露水,取来搓澡巾和一条手巾。她将澡盆放到室内一个避风的地方然后拉上窗帘。布置完这些琐碎事宜,苏麻脱掉身体上的所有衣物,苏麻漂亮的形体立刻呈现在空间。杨柳细腰加之乳房的丰满弹性以及娇美的面容都使苏麻活脱脱地成为雕塑家笔下的一尊精美雕塑。
她轻巧敏捷地进入浴盆。她租赁的这个房子内没有洗浴间亦没有什么淋浴器,很狭窄的洗手间只能容纳一个人转身。她又嫌浴池不干净什么样的病菌都会留存其间,无奈她只好出此下策中的上策,既卫生又节约,两全其美。
她洗完澡后又简单地吃了点炒饭,她便来到写字台旁坐定整理着一部分待改的稿件。正待她精力投入忘我境地的时候,有人在敲门。她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六点钟,是谁这么晚敲她的门呢?施子航吗?除了他再无人知晓她的住处。他正待遐思间,一个声音干哑的女人说话了,她告诉苏麻她是这里的居委会主任说她给苏麻带来了苏麻的亲属,要苏麻相信她这个居委会主任,她说她还有事要里面的苏麻快些开门。苏麻从速关闭了台灯让自己置入黑暗中。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蓦然回首处(9)
苏麻想自己在这座城市里是没有亲眷的,莫非居委会主任弄错了人?再者她对自称是居委会主任的干哑嗓音的女人也未可辨识真假,在这里住了这么久都没见着什么居委会主任。想到此她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但仔细一想她又折转回内室,她不能打开里边的门再打开门灯透过一个灰尘四溢磨损不堪的防盗门的门镜去窥视门外的人,那样的话她就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苏麻这样想着便倏然躺倒在床榻上,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谛听着门外的动静,她要以不变应万便。
不久,她听到窸窸窣窣下楼梯的脚步声,她飕地一下从床上跃起再次返至门边。她听到自称居委会主任的人对什么人说着大概是家中无人的话语。待那声音渐次消失脚步声依然消失的时候,苏麻重返内室拧亮台灯依旧修改起稿件来。
大约十一时左右她渐渐觉出有些困意朦胧便推开书稿将外衣脱掉躺倒在床榻上并且伸出手臂将台灯关闭。
室内缺少了儿子罗罗,她感到一丝孤独感油然而升。她更加觉出自己要下罗罗这个孩子的行动是伟大的、正确的、势在必行的。她在无尚欣慰里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晨她很早从床榻上起来,她先是来到阳台上借着打碎的那块玻璃窗上的漏洞呼吸起新鲜空气来。紧接着她又蹦跳了几下这才返至厨间为自己熬了米粥。
她接换那个更夫老头的时间是六点三十分左右,所以时针刚好六点钟时她便吃完了早餐。
北方春日的六时已天气放亮,天气没有风浪,所以苏麻的头上没有包裹着纱巾。因为离工区较近,因此苏麻六点十五分才走出家门 。
苏麻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所以她没有发现楼门左侧一排私体饭店门前停放着的一排车,其中的一辆车悄然跟在她后面。
还不到六点三十分苏麻便替换下那个更夫老头。更夫老头见她提前接替他很是为之兴奋,他与苏麻点清了货源就骑上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消失在晨雾里。这时跟踪苏麻的那辆豪华轿车从工区外围的一个巷弄闪出,这个巷弄恰对着工区的大门,所以工区里面的任何活动都会被置身于巷内之人看个一清二楚。
待那更夫老头离开后,那辆豪华型小轿车很快闪现在工区工地的大门前。从豪华小轿车内下来一个戴墨镜的中等身材的男子。他向苏麻谨慎地走去。但他一迈进工地的院区就有些欲终止步履的想方,他在一堆生满了铁锈的钢筋上面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又折转回头重新选择一处稍微平坦的线路向正在工区工地的深层苏麻所在的方向走去。一堆乱七八糟的铁丝挡在他面前他又不得不停止住脚步,他深深地皱着眉头,他又有了折回原路的想法,可是他的前前后后不是堆放着物品就是脏物连片,他进退两难就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他那样一副绅士派头地向前走着,脚底稍没留神便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显些跌倒。他低头一看那绊他的东西竟是一只铁锤,他嘴里嘀咕着,他并且被这个工地的破烂不堪景致弄得冷汗直冒,他想他下辈子也不能再来这里,这个垃圾成堆、砖头瓦块成堆、木器、铁器成堆的地方又使他险些犯下很久没有犯过的呕吐顽疾。
他像一个盲者那样小心翼翼地轻迈着步履又像一个芭蕾舞演员前仰后合地迈着歪斜的步子。
没完没了的障碍物使他一次次想打退堂鼓,但心中一想到即要见到苏麻就有一种说不清的动力将他的身体向前推进着。
历经险阻,他终于带着汗虚来到前方一块空场地,但在空场地不远处却又停放着许多物品,远远望去,那些物品整洁层次地堆放着。他心里当即断定它们才是真材实料。
距一堆真材实料不远处有一排简易的工棚,在工棚的左侧是一片被挖掘的地基。他看见苏麻正躬着身体一根一根地清点着水泥袋数。他清楚了苏麻是在这里做事,他看着苏麻的一些表象举止断定苏麻是个工地看管工。他的眉头禁不住皱了皱。苏麻直立起腰身的时候,他闪身躲在一堆木材旁侧,他静观了一下苏麻离他而去的时日有无浸染岁月的印痕。当他看到苏麻非但没有改变昔日的亮丽而且还增加了一层妩媚,只是衣着土气了一些,可那算什么,那些浮在的事物是可以随意更改的。他这次找到苏麻要重新塑造一个新的苏麻、一个欧洲式的苏麻。
第三部分第十二章蓦然回首处(10)
当他看到苏麻的容颜一如从前那般漂亮可人,他简直有些心花怒放。于是脑海间才又有了重塑苏麻的愿望和决心。
他躲在木材后身目光里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他因为这种激动就下意识地举起了双臂。但就在他举起双臂以示激动心情的瞬间,他无意中碰落了一根边缘木材。咣当一声闷响惊动了正在其它几个地方清点货物的苏麻。苏麻听到这一声闷响当即亮开喉音大喝一声“谁”。
这个躲在木材背后的男人才亮相于苏麻面前。
四目相视,那男人仍呈着激情的目光,苏麻却像见了魔鬼一般向后倒退着。苏麻的脑子里即刻闪现昨日晚间的那场敲门声。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再次遭遇上苏麻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到的男人——朴高。
苏麻是不清楚他是怎么找到这来的,但昨日晚上敲门的主使者肯定是他确定无疑。他怕她听出是他到来不给他开门,竟挖空心思找来个女人替他敲门,他可真是机关算尽。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苏麻很快恢复了惊异的神色。她瞥视一眼前后左右,这个时候工地空无一人,除了她和他僵持在目力所极的地方之外再就是只有地面上跳跃着寻觅食物的麻雀。那些送货民工要待中午时才能赶来。苏麻想得给自己找个非常恰到好处的方式暂时摆脱掉眼前的朴高。她怕朴高动起硬来将她强拉硬拽地弄走,自己无论如何是抵卸不了一个男人的力量的。倘使她被朴高此时拽走,那么人家工地辞掉她不说,她干了一些日子的工钱亦不能发给她。她玩忽职守丢弃人家的工地人家若不上诉她就已经算她便宜了。
想到此,她向朴高靠近了些,朴高以为她是在向自己妥协就愉悦地伸出一只手来。苏麻没有与他相握,而是充分地盯向他那张一如从前般严肃的只是略微胖了些的脸。朴高又以为苏麻在向自己动情。他快速拥住苏麻被苏麻用力甩开。苏麻很快甩出“施工重地闲人免入”这样的话以此告诫他他必须从速离开这里,她向朴高撒谎说待会儿工人们醒来他就会被扭送到工长面前进行一番盘问,苏麻假装向空无一人的工棚瞥视一眼,朴高脸上浮现出识破苏麻谎言与苏麻对他这个大律师小儿科应对方式的一缕嘲笑。于是朴高将计就计地对苏麻说那就趁着他们没起床赶紧离开这里。他说着就前去牵拉苏麻的手。苏麻再次甩开朴高的手,朴高依然呈出微笑状地对苏麻说他们都有了可爱的儿子就不要再弄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苏麻听了他这样的话觉出既好笑又蹊跷,他是从什么地方打探到她有了儿子的呢?难道是施子航出卖了她不成?她这样的想法一闪现脑海中就给她否绝了。不可能,决不可能。施子航若想出卖她一年以前不就出卖了吗何必等到今日。但施子航那一次来她家时那种怪怪的样子又不能不使她感到施子航的可疑。就算是施子航出卖了她的住址,可是朴高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呢?她来此处工作施子航是不知道的啊?
苏麻在向自己发出一连串的疑问后马上有了新的计策,她态度转为温和她让朴高先离去晚上四点三十分左右他再来此处接她,她告诉他说他们是有必要好好谈一谈。
苏麻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来令朴高快些离去,二来她也真想从朴高口中探出他是如何找到她的。然后再向他摊牌告诉他她生下的那个男孩是她和那个罗良医生一场欢爱的产物。届时朴高这样虚荣的面子比生命还重要万分的男人会义愤填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