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照片上的影像相比,现实中的吴小姐没有照片中美得那么让人惊艳,估计是吴小姐长相上镜的缘故。吴小姐面容娇俏;笑容甜美,周身的气质十分自然亲切,很有亲和力;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大家风范。她行为落落大方;便是陈悦容和尔勤、珍萍相见甚欢,一时间没顾得上她,她也没有局促感;只是一如既往地带笑站在一边,是个静得下心的孩子!
陈悦容心下满意;给尔勤使了个眼色。尔勤也知道自家母亲陪着妹妹插科打诨就是为了观察吴小姐的为人,见她笑容真诚,便知吴小姐是入了她的眼了,顿时心下一松。只要母亲满意了,他们的婚事就能有个七八分把握,至于陆振华?谁理他!
尔勤左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清咳了两声,见珍萍得了他的示意退至一边,他右手牵着吴小姐走到陈悦容前面,郑重其事地介绍道:
“心盈,这是我的妈妈,也是我这辈子最敬最亲最爱的人!妈妈,这是我的女朋友,吴心盈,也是我准备携手共度一生的对象!”
陈悦容微微笑着直视吴心盈的双眼,吴心盈听尔勤说她是他“准备携手共度一生的对象”时,分明有些措手不及、激动和羞涩,反应过来后没有丝毫退让回避地回视陈悦容,眼中尽是感动坚定,没有一丝犹豫动摇。不过小女孩毕竟没有多少阅历,城府犹浅,陈悦容很轻易的从她的双眸深处看到了她掩藏得很好的紧张期盼。
“吴小姐!”陈悦容开口,慢慢地说道,压低的声音很是庄严肃穆,给人极大的压迫感,“我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作为她的母亲,我很了解!他年轻、英俊、完美、强大、坚定,学识渊博,风度翩翩,并拥有世间大多男子所没有的专一和深情!那么,作为被他另眼相看、想携手偕老的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
吴心盈并没有急着回答,她知道这是陈悦容在以一个母亲的身份问她,能为她优秀的孩子付出什么!而她,也要郑重地问自己,她能为身边这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做些什么?一秒钟,或者一分钟,或许很短,又或许很长,吴心盈沉声说道: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好!”
陈悦容满意地笑了,若是她脱口而出“所有”“全部”之类的,她才要真的担心呢!人,都是有趋吉避害的本能的,感情的付出也是双方的,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这世间怎么会有人一门心思地喜爱一直伤害自己的人呢?还撞上南墙也不回头!自然是合则聚,不合则散。
陈悦容拉着吴心盈的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了,仔细打量了一番,和蔼地说道:
“吴小姐,你别多心,这也是我一个当母亲的苦心!”
吴心盈的笑容谦恭又带着亲近:
“伯母叫我心盈或者盈盈就可以了,我在家的时候妈妈也是这么叫我的!我不怪伯母的,毕竟伯母这一片慈母心肠,为的都是陆大哥,若我是伯母,我也会这么做的。”
陈悦容笑着说道:
“瞧你那张小嘴,多会说话,跟抹了蜜似的!那我便叫你盈盈好了,你不知道,咱们府里的十二小姐叫心萍,心萍,心盈,这听上也太过相似了些,还是盈盈好,既亲近,寓意也好!”
吴心盈微微歪着头,眉眼弯弯地说道:
“其实我不怎么想叫伯母的,伯母看着这么年轻,和我一同走出去,说是我的姐姐大家都深信不疑的,叫伯母平白无故地就把伯母给叫老啦!伯母的气质也很好哦,我一看就觉得很亲近呢,身段举止优雅大方,和我妈妈一样呢!可惜我妈妈常说我礼仪什么的还没学过关,做不到跟伯母一般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自然流畅,伯母很厉害呢!”
吴小姐说的话很好听,虽然都是些众所周知的奉承话,但衬着她那张认真的小脸,显得尤其真诚恳切,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不急不缓,让人忍不住去相信她说的都是真的!不可否认,陈悦容被她恭维地很愉快,但她嘴上还是谦虚地说道:
“盈盈真爱开玩笑,我都老婆子一个了,还当你姐姐?盈盈才是真正的年轻美貌,我啊,都是烧糊了的卷子了!”
吴心盈笑了笑:
“伯母就别谦虚啦,您这种时间沉淀下来的风姿韵致就是我怎么也学不会的,这都是时间留给您的礼物呢,我若是生搬硬套地挪到我身上来,那就真成了东施效颦了!而且,出门在外的时候,我也常听陆大哥说起伯母呢!”
陈悦容眉一挑,很有兴趣地问道:
“尔勤和你们说我什么了?”
见尔勤对着吴心盈使眼色,陈悦容越发好奇:
“尔勤,你回房去吧,盈盈我就先留下了!盈盈,咱们不理他,若是他敢欺负你,伯母替你捶他。说吧,他都在我背后说我什么坏话了?”
尔勤翻了个白眼,在陈悦容的催促下,跟陈悦容行了礼便告退了。
吴心盈清脆地笑了两声,说道:
“伯母,陆大哥怎么会说您的坏话呢?陆大哥满口都是称赞您的话呢!说您不仅人长得美,声音好听,连学识也是一等一的好,他小时候就是您给他开的蒙,后面若有功课不会做,问您,您也准知道!若不是原先的科举考试女子之身不能参加,不然您准能考个古今中外第一个女状元!他还说您目光长远,很有大局观,连大多男子也是自愧不如的,说我只要学会您一二分,这辈子也不用愁了。”
陈悦容摇摇头,笑着说道:
“别尽听尔勤那孩子混说,我哪里就有那么厉害了?若真如他说的那般厉害,我怎么就在这儿默默无名这么久?尔勤在家信中才是把你夸得天花乱坠呢,真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原以为他是在夸大,哪知今儿个见了盈盈,才知道,这世间还真有这么个遗世独立的人儿!”
“好了,妈妈,盈盈!”珍萍嘟了嘟嘴,不满地说道,“你们就别再你夸我、我夸你的夸来夸去了,照你们这样下去,夸到晚上也停不了呢!”
陈悦容斜了她一眼:“你自个儿不好,难不成还不许我喜爱别人?”复又转头对吴心盈说道,“别理她,她那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吴心盈忙说道:
“伯母对珍姐姐要求好高啊!其实珍姐姐很厉害的,比我厉害多了。瞧珍姐姐那礼仪规范,能当样板,我可做不来!而且以前我在国外的时候,很多时候都是珍姐姐提醒我教导我的呢,这样伯母还能从中之处不足之处来,珍姐姐不好,我自然更不好了!可见伯母夸我的话都不是真的,只是说着让我开心呢!”
对于父母而言,哪怕嘴上说别人家的孩子多么优秀多么好,自家孩子多么调皮不懂事,那是在谦虚呢!孩子自然还是自家的好!所以听了吴心盈这看似埋怨的话,陈悦容觉得吴心盈处事圆滑,一进一退拿捏得分毫不差,好笑地说道:
“哎哟,盈盈,你可别被你珍姐姐给糊弄了过去!她哪是无理取闹啊,她那是在炫耀她身上那件新衣裳呢。从一进屋,她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眼巴巴的,就等着我夸她呢!我是谁?我是你亲娘,我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眼珠子一转,我就能猜到你脑子里打的什么主意!”
珍萍面上飞上一抹绯红,拉着陈悦容的手,不依不饶地摇晃着,拖长声音撒娇道:
“妈妈――”
陈悦容忙跟她投降:
“好了好了,小祖宗,放开我吧!”
珍萍放开陈悦容的胳膊,走到屋中央,两手牵着裙摆,惦着脚尖转了两圈,裙角飞扬,衬着少女明艳俏丽的笑容,让人觉得岁月静好。
“妈妈,好看吗?”
珍萍的洋裙是桃红色的,裙摆比吴心盈的短些,只到小腿处,尾端是精致华丽的镂空花边,衣领做成了荷叶边的样子,不比吴心盈上窄下广的蝴蝶袖,她的连衣裙是灯笼袖,配着裙子也是蓬松松的,袖子贴着手臂,只在手背出露出几分蕾丝花边来,尽显其俏皮可爱。
陈悦容细细打量了一番,赞道:
“很好看!”
珍萍忙说道:
“妈妈也觉得好看是不是?其实我和盈盈也给妈妈带了好几条洋裙回来哦!一开始怕妈妈不喜欢,都不敢拿出来,现在既然妈妈都说好看,那妈妈肯定也愿意穿的,对不对?”
一边说,一边大声吩咐道:
“青青,把我那个枣红色箱子里纸包袋装的裙子都拿过来,小心点,不要弄皱了弄脏了啊!”
原先伺候着三个孩子的丫头嬷嬷们,尔勤他们走之后陈悦容并没有把她们放出去,而是都给留了下来,她也不差她们那几张嘴吃的饭,换了别人,万一孩子们回家的时候伺候得不称心怎么办?那些丫头嬷嬷在司令府吃香的喝辣的,放她们出去她们自己都不愿意,外面世道那么乱,她们如何维生?在四夫人手底下干活,又轻松又钱多,简直就是天堂!
☆、33 洋人登门
自外历练回来;尔勤做事愈发圆滑周到了。以前,他看见和他们**交好的七夫人还能恭恭敬敬有个笑脸;碰到没多少交情、就只有个面子情的人,他就不冷不热着;若是遇上的是相看两生厌的;那就精彩了,他神情温和一本正经地毒舌着,骂人不带脏字;几乎能把人损得没脸见人、自己去撞墙!
这次;他倒是知道要给自己装装面子。他和珍萍从外面带了一大箱子的钢笔、墨水、精装的笔记本,还有几匣子的各色胸针和手串戒子耳坠,还有些零零碎碎的手表、针织镂空纱手套、围巾等小玩意儿;因为礼品费能报销,这俩孩子还真没省着买。
府里除开陆振华、大夫人和七夫人;其他姨太太们和少爷小姐们的礼物都是一样的,姨太太们都是四对胸针、四串手串、四对戒子和四对耳坠,外加一套外国的化妆品,少爷小姐们的礼品是一支金制钢笔、两瓶墨水、四本笔记本,少爷每人多加一块手表,小姐则是添上两条围巾。
尔勤带给陆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