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世蕃“哦”了一声。静待下文。
戚继光侃侃而谈,“俺答大军虽然是疲惫之师,但毕竟也是十数万之众,而我大明军目前只有五千,就算加上仇大人的守军,在人数上也处于绝对劣势。况且,主帅染疾,危居巢外,俺答手下的众将士很可能做困兽斗,直接对上的话,怕对救人无益。毕竟我们不是要消灭他,而是要以救人为主。再者,塞外局势混乱,俺答虽然可恶,却犹如定海神针,有他在,草原无大乱。就算他时常骚扰我大明边界,终究不成气候,较之塞外纷争不断,给我大明造成忧患要强得多。”
严世蕃不说话,身上虽然还在滴水,但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戚继光见他不反对,就当他是默许,继续道,“这趟救人之行,硬抢显然不会奏效,反而有可能伤了如初,所以下官想出一条计策,那就是把俺答的大军化整为零,咱们以局部优势兵力战而胜之,那时候不仅如初,连那些被抢的百姓也可救出了。”
直到听到这儿,严世蕃才出声道,“是什么计策,说来听听。”
“禀小相爷,下官以为,应该派一支人马,绕过俺答,佯攻他的巢穴。这样一来起到了威慑作用,让他明白,他挥兵围困我大明京师,我大明也可以要断他的退路,让他有家难回。二来此举会逼迫他立即拔营,全速往回赶。不过他抢掠了那么多财物和人口,肯定走不快,所以必会分兵几路,大部先回塞外,余小部人马押着物资及人口殿后。而他们此番进犯,主要为了财物,也就是说,剩下地兵将中又会分出大部先运送这些辎重,只会余少数士兵,依下官判断顶多一千士卒押解看管沦为奴隶的人口,拖在队伍的最后边北行。这时,我们再带兵围剿此部,如初和百姓就都可回归大明了。”
话说完,他地三个好友都暗暗对他挑起拇指,大赞此计甚妙。严世蕃虽然心中也很赞赏,但脸上却依然淡谈地道,“此计可行,却不知你对人员安排有何建议。”
戚继光当然是想亲自去救如初,倒不是为了这番英雄救美之功,而是实在不放心假手他人。不过假如其他人救如初是更好的人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位,在他看来,如初的生命安全就是一切。
而看严世蕃对“如初之死”地态度,他很明白那是什么样的情义,在这种情况吓他说什么都会令人觉得别有用心,只是他对如初的感情也是光明正大的,并不会因为对方位高权重,能影响到他的未来前途就放手
纵观全局,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直言道,“佯攻一方,全凭小严相做主,但是救如初那一路……下官跟踪了俺答大军多日,对他们的情况非常熟悉,是带队的不二人选。”
严世蕃沉吟着。
他何尝不知道戚继光的心思呢?对于一个小小的四品武官居然敢跟他抢女人,他无比愤怒。但此时他和戚继光是一般地心思,万事以如初的安全为首,所有的不满都要压下。而他明白戚继光地建议确实是最合理的,所以虽然他想亲自救出自己地心上人,想尽快见到她,但还是点头道,“好,你带兵去救人,我亲自带兵去佯功俺答的老巢。”
“大人英明。”戚继光咧嘴而笑,顾不得干裂地嘴唇渗出血来,火辣辣的疼。
“可是,倘若你算错了呢?倘若俺答不这样安排,或者他带着如初走呢?你不是说,如初现在专门为他做饭吗?”严世蕃提出异议。
“下官原立军令状。”戚继光绝然道,“俺答凡事喜欢事必躬亲,何况小严相只要想办法令他相信后院起火,他虽然病体未愈,也会即刻赶回。自己的地盘都不稳了,他还敢在众将面前贪图口腹之欲吗?”他誓死救出如初,再不让她担惊受怕,别说军令状,让他现在把头寄存也行。
“那你要多少兵马?”
“一千即可。”戚继光想了想道。数倍兵力于敌,胜之也是不武,但事关如初,他也敢托大,不然给他五百兵马,他就敢直接去偷营。
“不过……下官还需要找小严相索要一些珍贵药材和香料。”他话风又一转,“事发紧急,旁人只怕没有这个能力尽快寻到。”
“自然是可以,但此举意欲何为?”严世蕃满心狐,心头发紧。不是如初受伤或者生病了吧?
戚继光一笑,“为计者用。北元人比大明所强之处就是马匹,而我大骑兵不多,为了避免武力纠缠,下官打算让他们的马匹暂时不能奔跑。不过这里倒有一个难处,是如初发现的,下官倒没有觉察。这次俺答随军带了不少恶犬,一来用于巡逻守营,狗舍就建在马厩旁边,只要有生人靠近,即吠叫不止,比优秀地卫兵还要警惕几分,二来它们作战中凶猛,在战场上能对他人马匹形成威胁。所以若要以最小的损失救人成功,并且要保证人质相对安全,偷营是最好的办法,先里应外合,再大举围歼。但若要偷营,必先解决对方的马匹和恶犬,让北元人上不得马,让他们的恶犬咬不了我们的马,这是缺一不可的。”
“准了。”严世蕃虽然知道戚继光是自己的情敌,却也欣赏他谋划战场的大局观和细腻谨慎的心思,“本相只是好奇,你要怎么做?”
“因为我只有晚上才能潜入敌军大营,而且必须一次成功,所以我需要能立竿见影地药物。”戚继光认真地道,“而且这些药的效果只能是暂时的,毕竟马匹和獒犬还可以带回朝,归我大明所用。所以嘛……我地朋友李成粱以前在铁岭卫时经常打猎的,我听他说过有一种以稀有药材和香料秘制的迷药,只要让动物闻到,它们就会浑身无力,狗儿还能暂时散失嗅觉。此药无色无味,对人也无害,是有些猎户们猎杀大型野兽时用的。我只要有了这样东西,就会在北元大营换岗时潜入,放倒恶犬和马匹,先偷偷带出如初,然后再攻营。黑人,你可还记得这秘药怎么配制?”
李成粱当然记得,于是各人都去积极准备。
戚继光把救人行动在心中详细演习了几遍,然后大吃大喝一顿,又结结实实睡了个好觉,至于怎么引诱俺答上当,怎么制作迷药就留给严世蕃和黑人他们操心去吧。他必须养精蓄锐,因为营救如初地事不容有一丝闪失。
时间转眼就过,在离开如初两天半后,戚继光得到消息。俺答中计,所有的安排都不出他所料,当天下午他就带着一千人马偷偷接近了俺答大军拖在最后的队伍,也就是奴隶营,骗过了对方斥候的眼睛,只等天黑就行动。
第七回 Give you some color see see
另一边,如初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她这才发现不是害怕,而是根本没有。而俺答带病连夜开拔,是听说大同城的兵马偷袭其后方。如初知道是戚继光的手段,心里很兴奋,但那些蒙古兵们却迁怒于汉人,态度恶劣了很多,就算如初现在是“御厨”的身份,之前还巴结过他们好多美食,也照样挨了几顿打,不过程度轻些罢了。
为了逃跑顺利,她空有武功却只能忍耐,挨揍都不能还手,心里这个恨呀,暗中决定获救后一定要给这些欺压良善的混蛋们一点颜色看看。
好不容易挨到快午夜,她窝在帐篷里,紧张得浑身发抖,简直没出息到家了。正一边摸索藏在口袋中的小石子,一边暗数:他会来,他不会;他会来,他不会来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声音熟悉极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扑向门口,才看到人影闪进,就一把紧紧抱住,“我很怕你不来了。”她伏在那温暖的胸膛上低喃,眼框湿润了。
他令堂的,没想到她居然这样脆弱。以前没有指望倒还坚强,后来出现了可依靠的人,有了逃出去的希望,就突然软弱和恐惧起来,生怕到头来终究是一场空。为此,她强烈的思念起那个要救她的人来。
“这一生,我都不会丢下你不管。”戚继光努力压抑要亲吻如初的冲动,只抱了抱她,轻声道,“准备好了吗?我这就带你走。”
如初扬着脸,郑重点头,昏暗中只见戚继光的眼神坚定沉着,感觉他的手温暖有力,不禁心悸。这还是一年前那个叛逆的不良少年吗?为什么他成长得如此之快,已经有了一个男人可以让人依赖和倚仗的一切素质?
“怎么走?”她问。
“我们不偷偷摸摸地走,而是光明正大的走。”戚继光以温柔地声音平息如初的紧张感,“我自己悄悄潜入还好,两个人行动就容易被发现了,万一倒霉,我们被围住,虽然也能杀出重围,但会很难。所以……”他沉吟了一下,似乎是估计时间,“照我和黑人他们的约定,约摸还有半盏茶不到的时候,他们就会杀进来。到时候号角一响,我们就往外冲,来个里应外合,杀得俺答军大败。你放心,小獒犬和马匹我已经料理妥当,我们只要潜到马厩那边就行,我留了一匹最棒地马没下手。”
“其他被掳来的人也可以逃吗?”如初有点激动。
“不能保证全部安然逃脱。但也算能如你所愿。”戚继光忍不住伸手碰碰如初地头发。感觉她身上有一股诱人地甜香之气。总是吸引着他地注意力。
“为什么留一匹马?我也会骑马呀。”如初有点不明白。
黑暗中。戚继光一笑。“我怕你我被敌人冲散。”这绝对是实话。但他也有借机和如初亲近之意。为了掩饰这份私心。他连忙把怀中地东西递给如初道。“为了冲出去时方便。你把这套军服换上。是干净地。我刚才潜入一个无人之帐中偷地。不是从鞑子身上剥下来地。”他怎么能让别地男人贴近如初地皮肤。哪怕只是衣服。
如初这才借着些许微光。注意到戚继光穿地是北元军服。而递给她地那套。还残留着他地体温。“你要背转身去。我才好换衣服呀。”
“这么黑。我又看不见。”戚继光调笑一句。但还是转过身去。
如初怕他使坏,突然回头偷看,于是快手快脚的换衣服,藤甲也不要了。不过因为帐篷里黑,古代衣服又不太好穿,所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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