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轻功一露,众人均皆变色,花再锦却不胆怯,身子一纵便飞了出去,手中长剑脱鞘,急如闪电般刺向巴千夜。他深知巴千夜吃过“冰眼”,现今也许连“火眼”的功力都据为己有,自己恐怕不是他的对手,只好先下手为强,或者占了先机,还有一线生机。
巴千夜没料到他说来就来,踩着折扇往后一退,双手拢在袖中,再出手时已然多了两柄金光闪闪的短刀,“叮”一声架住了他的长剑。
霞光初生,两人在水面上展开搏斗,一个身形凝重,内力充沛,一个身影飘忽剑法凌厉,看的岸上众人目眩神迷。一炷香功夫过去,虽然大多数人仍旧是狗看星星没有端倪,几个高手却都看出花再锦已呈颓势,渐渐架不住巴千夜骇人的内力。
华山派两位掌门对视一眼,自忖离花再锦都差着老远,更不用说巴千夜了,相顾摇头,柯真人之前跟巴千夜动过手,身上的伤还没好透,自然也爱莫能助,最多混战时派弟子们去出把力,单打独斗却是不行了。
唯有一笑楼和卅杀手真正紧张,眼看花再锦不敌,有人长啸一声,五六个矫健的身影倏然从码头蹿出,向战团中二人扑去。
八宝山庄诸人一见,立刻分出几个高手前去劫阵,双方一对一展开角逐。
正在此时,一边太子的便装侍卫也悄悄动手,几十个高手换了水靠,潜入水中接近宝船,开始凿船,不一时有摇橹的水鬼发现了,发一声喊,从船桨口里伸出一排连弩,往水中射去。
混战展开,水面之上顿时人声鼎沸,破空之声不时传来,夹杂着受伤者的惨呼,十分震撼。
纵然如此,岸上诸高手的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战团中央的两个身影,花再锦早先便显得力不从心,处于下风,众人都以为他坚持不了多久便要退开,没想到他居然一直勉力支撑,绝不退缩,即使中了巴千夜好几掌,肩头也被划了一刀,却一直与巴千夜誓死缠斗。
一炷香的时候很快过去,加入战团的人越来越多,受伤者也越来越多,水面上都被人血染成了淡淡的红色,双方却依旧没显出胜败来。
忽听一声长啸,巴千夜猛然发力,穿着紫色宽袍的身影急速旋转,好似陀螺一般,将花再锦黑色的身影包在一团紫色的烟雾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咄!”一声轻叱,巴千夜身影后退,花再锦倒飞出丈许远,脚尖在水面一点,身子一晃,吐出一口血来,一时拿桩不稳,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就在这时,一叶扁舟忽然从远方驶来,也不见有人摇橹,只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船尾之上纹丝不动,仿佛仅凭意念驱使一般,那船却漂的飞快,眨眼工夫便漂近里许,靠近了战团。
船上的白衣人魁梧的身影猛然拔起,箭一般飘过水面,一把捞住了花再锦,身形毫不停顿,往后一甩便稳稳抛给了码头上的花未迟。
一丝微风从水面吹来,轻轻掀起来客的白袍,那人宣一声佛号,右手负手而立,左手轻轻捻着颈上佛珠,声音低沉悠远,平静地道:“巴庄主,别来无恙。”
巴千夜尚未回答,一笑楼与卅杀手众人已然惊呼起来:“楼主!”“主上!”
第50章 终章 决斗闹太套
独孤傲然一身僧袍,纤尘不染,光头上点着几点香疤,清俊的面孔一如既往,却少了曾经的戾气,多了一份慈祥端庄。
巴千夜瞳孔一缩,长久以来便有些慑于他深不可测的武功,害怕已然成了惯性,但想想自己身上有两个甲子的武功,便又什么都不怕了,朗声一笑,道:“独孤楼主,别来无恙,早就听说你被云豹大败于华山颠,羞愤自尽而死,却原来还苟活于世,不过遁入空门掩人耳目!”
一笑楼众人大怒叫骂,独孤傲然却不生气,微微一笑道:“你说的不错,独孤傲然已然死在了华山之巅,贫僧乃是智念。”顿了顿道,“我本已看透红尘,不问世事,这辈子都打算不下华山了,怎奈世上执念之人实在太多,竟掳了一笑楼少主,他算是贫僧和尘世间唯一的牵绊了,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跋涉千里,还望巴庄主看在贫僧少时曾收留你多年的情分上,放了意儿。”
巴千夜呵呵一笑,知道今日之事无法善了,傲然道:“我若不放,你待如何?”
独孤傲然点了点头,道:“说不得,只好得罪了。”
“了”字才刚出口,观战中人只觉眼前数道银光闪过,刀枪剑戟拐子流星,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的,传说中的七种武器已然带着风声向巴千夜袭去。
独孤傲然浸淫武学数十年,功力比花再锦本就高上许多,坠崖之后心灰意冷皈依佛门,又静下心来钻研了不少,一上来七种武器刚柔相济,竟迫的巴千夜连连后退,靴子袍脚都被浸湿了,饶是他内力雄厚也难以抵挡。
又是一炷香过去,码头上花未迟已经位花再锦疗伤完毕,扶着脸色苍白的哥哥焦急观战,水面上独孤傲然和巴千夜则打的不亦乐乎,一个紫袍,一个白袍,仿佛化作两道烟雾,来往纠缠,快的连身影都看不清楚。
恰在此时,忽听一人叫道:“呀!官船!有官船来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远远的运河之上,果然驶来一个不小的船队,领头一艘雕梁画栋分外威武,还挂着朝廷的旗帜,显然是艘官船。
“怎么回事?”
“惊动了官府了?”
“太子的人又来了?”
“不会吧,上次来的都是便装,即使是太子,也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调动官船帮自己抢人吧?”
岸上诸人窃窃私语间,官船已然驶近了,当先一艘船上,一个穿着土黄袍子的中年汉子走上甲板,眯着眼睛望着河面上正在激斗的两人,一张嘴,软绵绵却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传了出去:“独孤先生,你可记得当初剃度之时,你是如何答应咱家的?”
独孤傲然身形一顿,巴千夜趁机双刀合璧,一掌拍在他肩头,独孤傲然后退一步,硬生生咽下去一口老血,道:“罪过,罪过,为贫僧一己之事,竟劳动公公大驾长途跋涉,真是不该。怎奈我姬家只剩这一点香火,贫僧虽是方外之人,也不能叫他断了。”
官船上那人腼腆一笑,眼角尽是皱纹,颌下却光溜溜没有一点胡须,显然是个太监,笑道:“这有何难,巴千夜,你八宝山庄盘踞太湖已有数十年,朝廷一直没有下令清剿,一来是你们连年纳贡,二来是从不滋扰乡里,如今可是太平日子过的久了,就忘了这是谁的天下,居然开始藐视国法,草菅人命了?”
巴千夜皱眉,小时候依稀记得独孤傲然家族曾也雄霸一方,为太宗皇帝出过力,貌似还结过儿女亲家,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没想到独孤傲然竟然扯来了朝廷的人,思忖一番,阴测测一笑,道:“独孤先生误会了,我和姬无意从小一起长大,这次本是请他到庄上小住,叙叙旧的,没想到他水土不服,发了恶症,昨日已然不治,还请先生节哀。”
“什么?!”
“不治?”
“死了?”
“姬老板他死了?”
大家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连独孤傲然的身子也晃了晃,巴千夜微微一笑,又道:“我本请来了叶云归叶神医为他治病,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虽然岸上人人都知道姬无意是被他掳去的,但还都抱着一线希望,希望他只是被囚禁起来,此时才知道已然死了,不禁十分震惊,花再锦更是如遭雷击,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地。
嗡嗡声渐渐过去,水面上静了下来,只听到风吹水波的声音,所有人都看着巴千夜、花再锦、独孤傲然三人,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是撤退,还是报仇。
静了半晌,花再锦忽然沙哑着嗓子道:“我、我不信!”
独孤傲然好似被他惊醒了,跟着道:“不错,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也不信!”
“当然不用信!”一声突兀的叫声传来,大家一愣,纷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看了半天才发现那声音竟是从水下传来的,不禁瞪大了双眼。
哗啦啦一声轻响,一个修长健美的身影如人鱼一般从水面跃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之后又扎入水中,接着,一个漆黑的头颅忽的从水下钻出,一张众人熟悉的面孔露了出来,姬无意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道:“老子活的好好的,谁说我死了!?”
“意哥!”
“意儿!”
“老板!”
“总顾问!”
所有人都惊喜交织地看着他,连巴千夜都斯巴达了。
姬无意扯着自己耳朵抖了抖,耳后赫然是一对鱼鳃,阳光照在手上,手指之间竟连着薄薄的一层膜,好像动物的脚蹼。
在场众人都是目力过人的好手,只一瞬就看清了他的情况,不由齐齐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亲眼所见是人是妖,是姬无意本人,还是幻化成他的水怪。
姬无意也不解释,一个猛子扎入水中,一条水线蹿过水面,眨眼间便游到了码头,双手扶着木台纵身上岸,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不一刻他整个身体都冒出淡蓝的烟雾,烟雾过后鱼鳃和脚蹼都消失殆尽,紧紧裹在身上的黑色鱼鳞状水靠也一点点变淡了。
别人看不出,花再锦可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真假,立刻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岸上人多,虽然心中欣喜若狂百感交集,也不过紧紧拉一拉他的手,道:“快穿上。”
姬无意握着他的手,只觉那手冰凉的全是冷汗,手指微微颤抖,不知是之前打斗脱力还是太过激动,轻轻捏了捏,道:“放心吧,我没事,乐儿呢?”
花再锦道:“沙隐泉甩了鱼丸公子的人,带着他回一笑楼了,不必担心。”
姬无意舒了口气,花未迟已经拿来了他的衣裤,姬无意也顾不得人多了,三两下穿戴整齐,看着对面河面上的巴千夜,道:“巴千夜,从前以往种种,你欠我的旧账太多了,我也就不提了,可这一次,为了叶姑娘,我也要跟你讨个是非黑白。巴千夜,你明明允了她,只要能将我身上内力转给你,你就善待乐儿,放她归去,为何出尔反尔,竟将她和我一起关在湖底,毁了玲珑,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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