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晗面上微微地红了一红,低声道:“承蒙娘娘关心了!”一面说着,一面引了她往内殿走去。宁宛然温和道:“我听说婚期已定在了七月初十,却怎么这般匆忙!”
季晗的眼圈红了一下,轻声道:“祖父的身体不好了,他素来最是疼我,知道了指婚之事,就一力主张尽快成婚,说是想趁着他在的时候,抱一抱曾外孙。我母亲的意思,也是想借着这事,让祖父高兴高兴,或者能冲冲喜……”
宁宛然点了点头,按照北霄的惯例,若是季晗的祖父亡故,她便得守孝三年不得婚配,如此难免耽误了她,只有赶在之前早早成婚了。
她拍一拍季晗的手:“燕大人的人品是极好的,将来与你,必然是极相得的……”
二人一面说着,已进了甘露殿,上官媚儿正笑微微的站在太后身后,慢慢的替她捶着背。见她进来,赶忙欠身行礼,宁宛然也对太后行了礼。
上官太后便也笑笑,唤了她到自己面前,起了身,一手牵了她:“今儿倒有几分游兴,因此特意唤了你过来,陪了我这老太婆到处走走!”
宁宛然便也笑笑,太后却又回头道:“你们也不必跟了过来了,我只与馨儿出去随意走走就是了……”上官媚儿面上顿时有些难看,张了张口,却又终于忍了。
宁宛然心中苦笑了一下,只得扶了太后缓步向外走去,一路之上只是随意的指点风光,淡淡的说上几句闲话。走了没多少路程。太后便抬了手,指指南面:“前面却有个水榭。风景是不错地,去那里坐坐罢!”
宁宛然应了一声,心中已然明白太后的意思。因扶了她,缓步过去。
她平日并不时常在行宫内胡乱走动,更极少到甘露殿附近,因此见了那水榭不免暗暗地赞叹了一声,那水榭是建在一处池塘中间,四面皆以汉白玉砌成的九曲围桥相连。精致而玲珑,植满了荷花。翠盖红裳。亭亭玉立。风景暂且不论,在那榭中谈话。却是不虞人偷听。
水榭静静的悬浮在水中央,体长而两头微翘。呈画舫形状,灵巧可爱。二人上了水榭便即坐了下来。上官太后默默地看了宁宛然一会,才慢慢道:“馨儿离宫多年,人是越发的标致了,脾气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了。”
“母后谬赞了!”
太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你与皇上的事,哀家原是不想过问的,只是你这性子,未免也太执拗了些……”
她垂眸不语。
“哀家知道,你早已不是当年的馨儿了……”她应了一声,有些不明白这话的含义。
“宛然……”太后忽然改了口道:“天香女身上有很多奇异地事,可能你自己并不明白,可是皇家的密档之中都有记录……”
她猛地惊了一下,抬了眼看着太后,眸中全是愕然。
“文佳皇后……也是转生之人……”太后一字一句清晰说道。宁宛然僵在那里,好一会说不出一句话来。文佳皇后正是二代天香女,她默默坐着,心乱如麻。
“宁家素有家训,于天香女,因为怕引致皇家忌惮,所以从不费心教导。所以天香女虽然姿容绝代,却都是性情娇纵,不学无术,文佳皇后原先也是如此。她初时入宫,虽然艳压群芳,却并不得宠爱……她也因此愤恨,成日里在宫里惹是生非。直至她在御苑马场纵马,却被摔下马来,昏迷不醒了足足三日,再醒来之时,行事性情一时大变……”
太后拍了拍宁宛然地手,叹息了一声:“宗皇帝忽然就迷上了她,自此便是一生一世。她没有生育过,自然而然地没有生育,亡故之后,留下的遗书中说她乃是借尸还魂……”
宁宛然恍惚地坐在那里,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脑中早已混乱一团,太后再说了什么,她却也一个字不曾听得下去,只是踉踉跄跄地离开了水榭,漫无目的地胡乱的走着。
难怪……难怪萧青臧那般轻易的就接受了借尸还魂的事实,因为有先例在……
文佳皇后不能生育,是因为穿越抑或是其他原因,此事怕是早已不得而知。
只是……若她果真只是单纯的不能生育……那么,自己所担心的、所顾虑的、所谋划的,其实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她恍恍惚惚的在槐树下坐了下来,茫茫然的闭了眼,只觉得身心俱疲。清悠的箫音倏然响起,在耳边轻轻荡漾,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慢慢的安抚着她混乱的心灵。
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睁开双眸,开口问道:“是谁在吹箫,可否出来一见?”
相见争如不见,这个人已在这里吹了好几日了,她并不以为这是无心之举,所以一直只是静听,却从来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
竹林中响起一声轻笑:“我一直在想,不知宛然何时才会邀我出来一见!”声音幽渺而清远,低沉却又悦耳。
她沉默了一会,一笑:“我原是没打算要见你的。”
“我知道!”很是平静并没有丝毫的意外,
“你是青衣的什么人?”她问道,没有起伏,没有疑问,只是肯定。
一声轻笑后,竹林里翩翩跹跹的走出一个白衣人来,手中闲适的把玩着一只湘妃竹箫,唇边是一抹清淡的笑意。宁宛然沉静的看着那人,眸中泻出惊讶与赞叹。若单论容颜,眼前这人其实并不如何出众,只是却有一种奇异的气质,如高山般沉静、似白云样悠远,只是这份气质,便已令他有种出类拔萃、超乎常人的空灵淡远。
“若是我说……我是她的师傅,你可会相信?”他笑的极温雅,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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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十章 叶飘零
泡书吧 更新时间:2009…8…17 8:54:30 本章字数:3733
“若是我说……我是她的师傅,你可会相信?”他笑的极温雅,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她扬了扬眉,上下打量着他,有些好笑:“请问贵庚?”
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湘妃竹箫上,微微一暗。这只箫,分明就是那日被自己弃之于寒潭潭底的那支,只是不知他是何时打捞上来的。
他只是无所谓的笑笑,似乎不曾注意到她的视线与眸中的疑惑。
“听说宛然是极爱读书的,岂不闻《师说》?”
“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么?”
她好笑的说,不置可否。这个男子无疑与楚青衣是有极深厚的渊源的,所以楚青衣才会说他是个妖孽,是她一生最大的痛。可是若说是师徒,眼前这个男子无论怎么看也绝不会比楚青衣大出十岁以上。不过,江湖中人的年龄,也实在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又是一笑,午后的阳光落在他的面上,半明半暗的投映出一片阴影,一身的白衣,越觉出虚渺脱俗,有一种近乎透明的纯净。
她注意到,这是一个极爱笑的男子,总是笑得云淡风轻,似乎世事从不萦于心间。
只是可惜……他笑的时候,眼神却如寒潭之水,清澈明净的绝无一丝涟漪。
“我姓叶。叶飘零!”
她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他与楚青衣地关系:“你来清凉山行宫做什么?”
他闲适地走过来。双臂环抱。随意地靠在老槐树地树干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而已!”
二人靠地极近。一站一坐地。她可以闻到他地身上有一股清淡地竹子地清香。显然在竹林中待了很久。这个男人让她觉得并不舒服。甚至有些难言地压抑感。虽然他是那种极其赏心悦目地男子。一举一动间皆有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地感觉。
她起了身。走到寒潭边上。凝眸注视着潭中地桃花鱼。鱼群翩跹自在。随水逐流。
“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他在她地身后笑笑地说道。
她有些怅然。却并没有接他地话。
“你若是想要离开,我可以帮你……”他说道。声音低缓,带着令人无法抗拒地魅惑。
她沉默了一会。淡淡的笑了笑:“多谢叶公子地好意,本宫心领了……”
转过身,她头也不回的缓步向飞燕宫走去。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世上岂有白吃地馅饼,即便是有,也绝不会落到她宁宛然头上。
他扬声笑道:“难道宁皇后是打算留在北霄宫中,学着文佳皇后了!”
她脚步一滞,转过头来,明眸顾盼流转,向他嫣然一笑:“我从不与包藏祸心之人交易!”转身径自离去。身后很快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天香之女,果然艳绝天下……”
宁宛然暗暗的叹息了一声,她虽然并不会武功,然而这么多年与楚青衣相交莫逆,楚青衣遇事极少瞒她,手上所有的珍贵物事,更大多寄存在她处,其中不乏武功秘笈。
这个叶飘零看似优雅脱俗,身上却有一种奇异的魅惑之力,应是与他所修习的武功有关。她在闲暇之余,也曾经略略的修习过一些魅惑之术,以为自保。于她而言,媚术与催眠术其实很有一些类似之处。石楠更是媚术大家,西皖之时也曾对她多有点拨,因此宁宛然对于媚术并不陌生。习练媚术之人,对于另一个习练同样类型武功的人来,有一种天然的敏感。
叶飘零的莫名出现,必然是另有目的,或不该称之为目的,而该称之为阴谋,她有些漠然的想着。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她想起楚青衣,很难想象她会有这般的一个师傅。
难怪她会说,这个人是我一生最大的痛……
看来,自己该好好的考虑考虑了,要走,也不能选在最近的时候。
回到飞燕宫的时候,明嫣抱着雪球匆匆的迎了出来:“娘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微微讶异,问道:“怎么了?”心情原是极慌乱无措的,遇上了叶飘零,虽是平白的多添了一桩心事,却在某种程度上减轻了忽然得知秘事的震撼,也算是有一得必有一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