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下褪去的衣衫上偶尔滑落几颗花生红枣,春意阑珊夜已深,何处归来如梦人。
屋外的婆子听里面渐渐没了动静,皆捂着嘴笑着向夫人屋中疾步走去,不时传出几声嬉闹声,格外响亮。
“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女子就是韩白薇?”长冽在陪着墨夏往回走的路上,突然问道。
“新娘子下花轿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脸了。”墨夏有些黯然,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
“怎么,还在为他难过吗?”长冽停住脚步突然看着墨夏,有些不悦地问道。
“不是,只是很多事都想不通,心里有点烦。”
“那就别想了,相信我,一切都过去了。”长冽扳过墨夏的肩膀,似乎极其认真的说道。
回到韩府已经深夜,青药见二人回来,连忙打着灯笼开门抱怨道,“你们好在回来了,急死我了!”
长悭听到屋外有动静,也急忙跑了过来,眼睛不住地瞄向青药,“是啊是啊,是有人要急死了!你们总算回来了!”,说着憨笑起来。
长冽见没什么事,就嘱咐青药道,“先回房去吧,今天也累坏了。”说完便匆匆回房去了。
青药也不管长悭,只拉着墨夏刚要问今天做什么去了,只听到,门外突然传来隐隐地敲门声。墨夏听过了好一会,还在敲,想来应该不是歹人,便示意长悭,长悭心领神会急忙跳上屋顶查看,却回过头极是欢喜地说道,“韩姑娘,是客人来了!”
第40章 兄妹重逢
“小染!”
“哥哥?”
“墨姐姐?”
深夜的房间里一时间站满了人,长悭看着小染,小染看着青药,青药看着破军,僵持了好久。
“韩姑娘,这位真的是令兄?”长悭率先打破了局面,向一脸激动的墨夏问道,又转过头说道,“兄台如何会和小染找到这里?”
破军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才道,“当日我与父亲奉命签署降书,回来的途中便被歹人暗算,父亲为了保护我,便设计让我脱身,自己背着穿着我衣服的尸体跳入山崖。
后来,我本想逃回中原,但是伤口有毒,加上连日的饥饿,我早已体力全无,那时我遇到一群野狼,原以为就此绝生。
不想我再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小染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寒上。
后来,听小染提及夏儿,我便让小染跟我到明城找你,因为我身份所限,所以不宜白天赶路,耽搁至今。”
破军一口气说完,看着墨夏眼里的表情变来变去,突然变得很沉重,“可是,夏儿你的事,是哥哥没有保护好你。”
墨夏淡然一笑,就像最平常的语气,“哥哥,这一切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会好好活下去。”
破军没有说话,眼睛只是看向别处,好像在逃避什么。
墨夏回到房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不该有的感觉,好像哥哥的到来带给她的不仅仅是喜悦,还夹杂着很多秘密。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墨夏连忙过去,却发现是破军,“哥哥,你怎么又过来了?”
破军关上房门,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如何说起,但还是很快开门见山地说道,“夏儿,哥哥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把真相告诉你。”
墨夏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刻一样,平静地坐在破军对面,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显得很不对劲。
“当年随孟大将军出征羌直,孟大将军是被先皇赐了毒酒,但是父亲与将军向来交好,便事先透漏给大将军实情,施计让他活了下来。
当时父亲回京后战战兢兢,生怕东窗事发,因此对皇上言听计从,包括与孟家联姻。
可是妹妹,你可知道,后来先皇借羌直签署总不犯境的文书,硬是将父亲任命为钦差大臣,我不放心,便随父亲一同前去,果然,回来的途中便遭到伏击。”
墨夏心里百转千回,终于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哥哥是说是先皇派人杀了父亲!”
“小妹,你别冲动,哥哥现在也只是揣测,据事后几个月先皇便已政事繁重,年老多病为由突然传位给皇子闻人括。这期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莫非是先皇想替新帝排除朝中势力,稳固地位?”墨夏思来想去说出了心中的怀疑。
破军的眉心愈发紧皱,沉思许久,才说道,“但愿真的只有这么简单才好。”
随着一声叹息,破军的身影消失在了庭院里,墨夏平静地有些反常,神情慢慢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次日,墨夏一行人便收拾东西坐着马车离去,寂寥的韩府此时此刻真的变成了一座荒府,人去楼空,物是人非。
“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墨夏掀开窗帘,不解地问道,刚刚有个落脚之处,却为何要匆匆离去?
话音刚落,后面便追上来一队人马,马踏飞尘,随着临近马车也纷纷勒紧了缰绳,“韩姑娘,韩公子,我们家少夫人,请你们在府里小住几日。”
来人说话的语气很是礼貌,但也透着几分不容置喙的霸道,墨夏看了看破军,只听破军答应道,“你们先回去,我们兄妹待会便过去。”
“公子还是请跟我们回去吧,若是小人有负少夫人所托,怪罪下来,小人可吃罪不起。”说着大手一挥,只见一队人马将马车团团围住。
“韩兄,不必顾及我们,既然一同出来,我们便一同过去。”长悭说完这句话,冲着墨夏点了点头。
青药和小染也极力安慰道,“我们陪你一同过去吧,这样就不怕那个女人欺负姐姐啦!”
墨夏见大家心意已决,也没什么退路,便向破军微微一笑,“哥哥,还没见过二姐呢,我们去吧!”
那带头的人见破军答应,忙撤回侍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自己跟在马车回到了韩府侧门。
“对不住,要委屈几位从侧门进去,里面有人侯着,深庭后院奴才就不进去了。”那男子说完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破军见那人离开,方对长悭说道,“这本是我们的家事,岳兄还是带小染姑娘和青药姑娘离开吧,万一…”
“万一什么,我们同生共死这么久了,现在你却让我们弃你于不顾吗?”青药突然开口,一席话竟让破军无话可说。
及进了侧门,便见到有人在一旁等候,径直将几人安排在南院的客房里,南院僻静,极少有人过来,遂简陋了些,却也比韩府好得多。
“各位先歇息,我们家少夫人待会便过来与你们相见。”
说完便离去了,背影匆匆忙忙的。
孟府大厅
白薇敬完茶水,跪在席下聆听家训,孟夫人亲口念来,字字铿锵,白薇恭敬柔顺的模样很得孟夫人的喜欢,“薇儿言行得体,温柔贤惠,延儿以后可要好好对薇儿,不然娘第一个不饶了你。”
说着便忙教人将白薇扶了起来,坐在身侧第三个位置上。
“娘的教诲,儿子字字谨记。”孟延如平时一般从容淡定,彬彬有礼,满脸刚成亲的喜悦模样。
但是只有白薇知道,他对自己微乎其微的客气,还有隐约的忍耐,这些感觉只有最亲密的夫妻,才感应得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比如孟夫人,也也看不到的他的反常。
想到这,白薇脑海里就浮现出,玲珑说她跟踪孟延看到的那些画面,妹妹,既然你还活着,就老老实实待着,何必再来抢我的孟郎。
为了得到今天的这些,白薇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包括上面的信任,包括对母亲的隐瞒,包括自己日日夜夜都期盼的亲情,也包括自己的心。
当初接到主人的命令,自己便毅然决然地接受了这个任务,她以为这只是明城最平常不过的一项任务,于是她扮作一个叫做墨夏的女子,救了一个叫孟延的男子,接近他并且让他爱上她,但是唯一不在计划之内的是,自己竟然被他的善良和真诚打动,真的爱上了他,并且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他。
白薇背叛了主人,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可能正因为如此,组织居然没有任何杀令。后来,白薇终于见到了那个叫做墨夏的女子,她纯净,她温婉,她倾国倾城,她是韩平的三千金,她是自己最爱的人的未婚妻。
可是同样一个父亲,同样一张脸,同样的出生,可是自己却要跟着母亲受尽苦楚,而她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东西,于是她假扮墨夏缠住孟延,不让她们见面,慢慢设计告诉孟延,有人设计假扮她设计陷害自,企图杀了自己。
新婚的那一夜,白薇故意躺在地上被人发现,眼角的余光扫过墨夏的渐渐冰冷的身体,噙满课笑意。
白薇在孟延面前,笑得越发诡异,“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韩墨夏,可是我,韩白薇,才是你最爱的那个人,你知道吗?羌直国救了你的人是我,和你这些日子在一起的人也是我,跟你拜了天地的人是我!”
白薇不住地说着,心里的疯狂散落在空气里,孟延跑出去的一瞬间,白薇的腰刀也划过墨夏的脸颊,“我讨厌你的脸,死了也不能和我一模一样,好妹妹,你安心走吧!”
白薇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跑出门外,大喊道,“来人啊,有刺客,有人要杀了孟郎!”
院中守卫即刻过来,见新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急忙进屋查看,地上一个穿着喜服的女子,面目全非,看不清容貌,“这…”
“少爷,已经刺死了她,去追帮凶了,你们快将她抬出去吧,好害怕。”说着便掩面而泣,急忙追了出去。
府外不远处的长亭是孟延第一次和墨夏相会的地方,悬崖上的天空中算是森森阴云,没有一丝星辰。
“孟郎,你要干嘛?”
白薇追上来,见孟延站在悬崖边,头发散落在肩上,落魄狼狈,“哈哈哈,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我杀了她。”
纵身跳入深渊,白薇听后面的火光渐进,急忙丢下一只鞋子,蹲在一旁。
白薇知道这个深渊的下面有古藤木的障碍,下面又有一条深河,这一切就是这么巧。他会活下来,而她也要做最后的赢家。
第41章 最终较量
白薇做完她这个新少奶奶该做的,便只带着玉儿来到了南院,下人见是主子,连忙开门退下,守在院门外,听候命令。
大概凡是侯门将府,奴才的地位永远是最低下的,略机灵的便被人说作是哈巴狗,略呆头呆脑的便被视作愚不可及,每个人都小心地平衡好这一个水平,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