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接下来要讨论编作的图稿和刺绣的事宜。敏一声令下,在场的闲杂人等全数撤下,包含碧萝在内,仅留下沐荑一人。
她有资格替太后绣画了,也终于可以看到那一开始就大摆排场的小王爷吗?
可要她一个人面对他?老实说,她有些怕怕的。而且这样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不太好吧?!难道京城的男女之防较宽松,不在乎如此的情境?
正想开口问时,自人影两旁走出的佣人分别将左右边珠帘分开固定,随后也在敏的手势下离去。
“唐姑娘想必对本王的长相十分好奇吧?”
对方略有调笑意味的语调令跪地且低著头的沐荑秀眉拢近了,可基于礼仪,她此刻又不能大咧咧的抬头直视这轻佻小王爷究竟长得哪副德行。
“不敢。只是小王爷既有言在先,民女只要能获得为太后绣画的荣幸,即能见小王爷尊容。如今民女已被遴选出来,更何况,我想小王爷不会是个食言而肥的人才是。”
她合情合理的一番话说得敏一阵大笑。“被你这么一说,若本王不和你面对面,倒成为言而无信、食言而肥的人了。”
“下敢。”这声音真的和敏分毫无差!沐荑越听心里越毛。
不敢?敏的嘴角扬得更高。“你若不敢,普天之下大概也没人敢了。”他的语调懒洋洋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他和她是旧识一般,她又是一阵心惊胆跳。
她做了什么“很敢”的事吗?据亲近她的人评论,她好像真的做了不少令人会心脏无力的事。可是,她和小王爷素昧平生,他也不可能知道她做过些一什么,这么说不会交浅言深了吗?
她开始提高警觉,不敢随便接话。
“也好,本小王爷也想见你,但只怕你见著了我会后悔。”
这小王爷说话真的有些讨厌!火气一上来,沐荑又不顾后果的说:“小王爷长得会令人看了很后悔?”
“一般姑娘见到本王后悔的原因,是没有早些见到我。只有你会后悔见到我,而后悔的原因是,‘怎么会是我’。”敏轻佻而理所当然的说。
统挎子要有纨胯子的样子。他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说一些叫人抖落一地鸡母皮、吐个三天三夜的话他可是一把罩!
开玩笑!那可是他的拿手戏,保命的家伙!演了多年的五陵少年、纨胯子,他都快忘了原来清纯的模样。光是他前头的那句话,沐荑就巴不得立刻跑到河边去掏洗耳朵。
嘿……好想吐!
怎么会有那么不要脸的王爷?!他是异数,还是全大清的王爷都那么不要脸?
只是,他后面的话,好像有些奇怪?
“小王爷怎么会如此说,民女有些不明白。”
敏忍住笑。“明不明白,你抬起头来看看我是谁不就知道了?”
她就是等这句话。
在敏一番警告似的话语下,沐荑被他说得神经兮兮的,连抬个头都得深吸口气,动作分成好几段。
首先,她看到一双纤尘无染的白靴子,角度往上仰些,是一身银绣白袍,最后是他的脸,那张据说她看了会后悔的脸。
“啊!怎么会是你?”沐荑在看清楚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后,心跳差些停止,尖叫之余,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敏!她的脸色发青,比撞鬼了更害怕。
他……他真的是小王爷?她想怀疑,想假设这是个无聊的骗局,可是刘知府不可能那么无聊的找来个假王爷对他又跪又拜的。也就是说,这个小王爷是如假包换的。
敏是小王爷?哈……天呐!你真是和我开了一个恶质的玩笑!沐荑快疯了。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句话。”敏迈步,拉近彼此的距离。“‘沐仪’贤弟,算算咱们自客栈一别,也好些时日没见面了。”她的不告而别……不!该说是逃离,他大概猜出是为啥原因。
沐荑脸一红。“什……什么贤弟不贤弟的,我可是女儿身。”她想起自己之前因为酒醉而可能闹的笑话。原以为她早逃开了那场恶梦,没有想到她恶梦中的主角又出现了。
难道恶梦也会生息的吗?否则怎么会是今天这种场面?
不管,也许她现在惟一可以避开恶梦的法子就只是不承认“沐仪”就是她沐荑。
“我的‘贤弟’也是女儿身,只是她一身的男装装扮把我唬了。我正想,我和她的这笔烂帐该怎么个算法?”“你……你和她的恩怨,毋需跟我说!”她现在就是要打死不承认。
敏看著她,好笑她的嘴硬。“你……真的不是她?”他眯著眼看她,“可是真的太像太像了!”
“就算一模一样,我也不是她。”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心跳得好快。而她的脸在不知不觉中垂下,根本没勇气对上他的。
这小王爷看似轻佻,可却有一双好锐利的眼,那种仿佛任何事都会被他看穿的感觉,令人好不安。
“听说你的丫环叫碧萝?那可巧得很,我那贤弟女扮男装的书僮也叫‘毕罗’。”他看著她因撒谎而发红的脸。“而且,她两人的长相也分毫不差。这也未免太巧合了。”他一步一步的逼著她承认自己就是唐沐仪。
“我……我的丫环不叫碧萝,她叫碧……碧……”碧什么好呢?管他的,随便啦!“她叫碧琥。对!碧琥!”碧萝啊,我擅自改了你的名字是不得已的,不这样做的话,咱们俩就完啦!
“喔。”敏忍住笑。“名字果真特别!”壁虎?还亏她说得出口。
“是……是啊!大家都这样说。”他相信了吗?沐荑稍微抬起眼,偷偷的看了他一下,却发觉他也正瞅著她看,她一慌,又把头低下了。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荷包。“唐姑娘,你瞧瞧这两个荷包。这你可认得?”他多得是法子逼得她承认自己的身份,现在稍安勿躁。
那不是她丢了的荷包吗?沐荑瞪大了眼。那是娘留给她的东西,之前被扒手偷走,她还伤心了好久。
但她知道一承认就等于承认自己和沐仪是同一人,一切就完了,不承认的话,那东西对她又意义非凡。
“我……”她开始犹豫著。
不等她答话,敏又开口了。“这荷包可是费了我一番心思才找回来的,相信唐姑娘对于自己娘亲的遗作不会不认得才是。”
沐芙瞪大了眼,她已经顾不得承认等于沐荑即是沐仪这件事。她反问他,“你怎么知道荷包上的绣画是我娘的遗作?”
敏不急著回答她的问题,他反而解释起上头绣画的历史。
“这绣画的画稿取自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原因是你娘特别钟爱此幅名作。因此在她一生中共绣了两幅此图,一大一小。大幅的绣画成为传家宝,而小幅的绣画则留给二女儿。是后来丫环不小心将小幅的绣画弄损了,不得已才将其一分为二,是不?”
其实,前几天他已经和她爹爹唐子威见过面,他到江南来,没道理不和好友见个面。只是因他身份特殊,且此回任务也较不单纯,因此不方便光明正大的造访好友。
当日他发现沐荑是女儿身时,他就隐约猜到她可能就是唐子威的女儿。因此,在他再和好友聚头时,很自然的又问起他家中子女的事,问起当年那为他所救的小女娃近况,顺道也提及了绣画的事。
“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沐荑十分讶异。
璇敏看著她笑了,笑容中玩世不恭,活像恶少。“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没有能瞒得过我的。就连你……我也很清楚哦!”他挤眉弄眼的,逗得沐荑一张脸红得如同苹果一般。
“你无耻!”她脸红心跳,巴不得将他爱调侃人的口缝起。又见他手上拿著荷包把玩,情急之下便伸手去抢。“把它还我!”她追著他跑。
敏身手敏捷的躲过她的抢夺。“现在你承不承认自己就是我的好贤弟啊?”他知道她是,不过就是要她亲口承认。
“把荷包还我!”这恶少明知道了,干啥非要她承认不可?她不理会他,努力的要把东西抢到手。
“承认就还你。”看著她灵活的眸子,随著他手上的荷包或上或下、或左或右转动的可爱模样,敏忍下住的想多逗她一下。
“我……”她是想靠自己把荷包拿回来。
“承不承认?”他倏地把手伸得老高,低著头看体态娇小,还不到他胳肢窝儿的她。她红扑扑的一张脸仰得老高,脸上的倔强表情让人看了直想再逗她。
这样的长短脚之争,根本没得玩!
沐荑不甘心却不得不认命。“我是。把东西还我。”
见他把手放下,她正要去拿,可他忽地又把手往后一搁,为了拿回他手上的东西,她秀挺的鼻子重重的撞上他的胸口,整个人几乎扑到他身上,而且双手还很理所当然环抱住他的腰,只因为她要抓住他突地摆到身后的双手。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的脸红红、脑昏昏,她嗅到他身上的熏衣香,也感觉到他身上的体温和心跳。
呵!这种感觉还真不是普通的可怕啊!
沐荑的身子僵得不知道该怎么移开,依在敏怀中迟迟没有移动。
“姑娘,你睡著了吗?”他好笑的扶正她,把荷包还给她。“依偎在我怀中的感觉是会上瘾的,当心没有我不行。”
“你……你……臭……臭美!”天!她今天是怎么了?才说一句话口吃得那么厉害!
“那可不!不过,你是该早些学会依在我怀中,来,再试一次!”他坏坏的朝著她笑,一把又将她往自己怀抱揽。
这一回沐荑有心理准备了,她很快的一把推开他。
“别碰我!你这登徒子。”是王爷就了不起吗!
“登徒子?”
糟!她闯祸了吗?沐荑本来听他的反问是有些怕怕的,可再看到他玩世不恭的笑容,她的火气更上一层。“你……你胡乱轻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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