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要带着这傻子走,谁知道他居然在旁边看着,车子在雪地里沉得有些不像话,穆清清有些恨自己,她地那辆二手奔驰在这样地天气打不了火,前天弄过去做保养了,要不然可以用车子把这辆推车拖回去。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她就没有再打退堂鼓的习惯,咬着牙推过一条街,累的气喘吁吁,右边的肩膀也开始隐隐作痛,大概是中枪的地方又被影响到了。
“你也来推一下啊……”
前方是一个小坡,穆清清受枪伤影响,最近本就有些虚弱,推得一段,脚下一滑,便要朝下去面摔,到得此时,一只手也陡然抓住了其中一根把手。穆清清松了口气,推着一边往前走,感觉轻松了很多,这家伙力气好大……
“这边这边……”
“前面往左转……”
“下一个弯道再往右,直接走……”
接近午夜的街道上,偶尔有汽车驶过,两个人推着那小车渐渐离开了大道,旁边是厚厚的积雪与路灯下的树荫。大概二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到了一栋楼房下方,穆清清让小推车停在楼下地车棚里,随后从小车中提出一麻袋栗子,让那傻子拿了,牵着他地衣袖,打开一楼的一间房门。
“我住这间房,这边一般反正都是空着,你住,客厅你可以用,厕所厨房你可以用……反正厨房我也不开火,这里有刀、有板凳、有桶子,你暂时就住在这里,我找到更好地地方再让你搬出去,明不明白……随便了,你随便折腾,别进我的卧室就行了……”
这是局里分给她住的房子,两室一厅还算宽敞,有厕所厨房,重要的是不用花钱,旁边的那间卧室除了妹妹或者母亲过来住一晚,一般也空着。由于双方无法沟通,她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几遍,随后无奈地拍了拍脑袋。随便,她仁至义尽了,还能如何呢。
身上累得不行,进厕所洗了个澡出来,只见那傻子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安静地处理着栗子,她这才松了口气,回到房间栓上门,给肩膀换了药,这才倒在床上,沉沉地睡过去。
手枪压在枕头底下。
二零零四年一月十二日,农历十二月二十一,除夕前的一个星期,开始了有些怪异的同居生活。
——许久之后,她如此回忆。
第八卷 往日之扉
第四百一十五节 … ~复仇者~
同居这个词,用在当时的两人身上其实有些言过其实,事实上不过是相安无事地住在各自的天地中而已,原本穆清清在作出决定后便预备好了生活受到干扰的情况出现,但几天后才发觉,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严重。
那傻子并不吵人,安安静静的,每天早上六点不到便已经出去,晚上收摊是十点,大概十点二十准时到家,然后坐在房屋的一角用刀划开栗子壳,这时才会发出些响动,却也不算闹人,穆清清坐在旁边看他切栗子的动作,总能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十二点用冷水洗澡,然后睡觉。没有交流归没有交流,但不得不承认,对方不邋遢,有限的几件衣服也总保持着整洁,不至于让人讨厌。
当然,作为穆清清来说,除了头几天注意一下,她倒也没有很多的时间去研究对方的生活与作息,每天都有事情要做,上班时间基本固定,晚上下班回来倒是自由安排,若是回来得早了,洗个澡后看会儿电视便睡觉,若是回来得晚,倒是能跟对方遇上,她洗完澡打开电视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声音稍微大一点,也就盖过了墙角栗子扔进塑料桶的细微声响。有时穆清清也会碰运气一般的跟对方问几句话,自然得不到答复,几天下来,两个算得上陌生的人也就大概适应了对方的步调。沉默之中,相安无事。
过小年的那天,雪停了,新年的喜庆气氛在无声无息中渲染了整座城市,卖糖炒栗子那段市场的顶棚被大雪压塌了一截,但仍然掩盖不住正在准备年货的人们的热情,随后的几天里,穆清清也开始往家里准备了一些必备地食物。大多当然是方便面、火腿肠之类的速食,她厨艺不精,顶多能炒几个蛋,马马虎虎地弄个青菜什么的,但是没办法,她住的地方算不上繁华地段。过年的几天,可是叫不到外卖的。
更何况过年都叫外卖,那也未免太凄凉了。
农历十二月二十六那天,先前与她相亲地那个男人到警局来看了她一次,送给她一束花,在裕江这边毕竟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事情,局里见到的人一番起哄。弄得她有些窘迫,随后两人一块去看了场电影。对方邀请她去他家里过年,穆清清猜测大概又是母亲从中说了些什么,婉言拒绝掉,毕竟还没有熟络到这种程度。
银行的那件案子依然没有进展,只是在临近年关的最后几天里。外面隐隐传出了一个消息,说是鱼头中枪的伤势恶化,目前已经快要死了。
“哪里传出来的消息?”
“不清楚,隐约有这样地风声,我们是听经常给我们线报的那个阿黄随口说的,但他是从两个人口中都得到了类似的消息,我们目前正在……”
“一层层查下去,把这个消息的根揪出来,不要怕麻烦。有谁不配合。就请他们在局里过新年好了。”穆清清下了命令,“另外,离开裕江的几条主干道,最近一定要加紧看住,一旦鱼头死了,剩下地人很有可能会选择逃离,特别是最近几天,他们一旦走了。我们就再也破不了这个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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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江近郊山区。
雪停之后。满天地间都是白皑皑的一片,山岭在视野中起伏延伸。银装素裹。我们的视野由上而下,将画面定格在一片雪白的山岭间,积雪覆盖着山间的树木、土石,原本位于山腰下的一些砖窑,也被白色给吞没下去。不过,在砖窑附近的一处平地间,到有一块被翻动出泥土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坟墓,坟墓前插着香,摆了写简单地祭品,烧起纸钱,一共六个人,就在坟墓前站着。
“鱼头……我害死他了……”
冥纸在坟墓前燃烧出火焰,站在最前方那名戴着墨镜地大汉缓缓开了口,这句话后,沉默了许久,方才回过了头去,沉声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后方五个人,除了外号眼镜的那名瘦高个,其余四人都是鱼头以前的手下,几人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人说道:“虎哥,我们应该先避避风头,趁现在大雪封山,又要过年了,走还来得及。”
银虎看了他一眼,口腔微微蠕动几下,伸出了手指:“我表弟死了,你要我走?”
那人有些迟疑:“虎哥,这种事……肯定有风险的,那边是警察,总不至于跟他们死磕到底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虎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哼哼,二十年前我就是因为这句话离开这里,现在又有人跟我说这种话……”银虎回过身去,蹲在分钱往火里又扔了些冥纸,“那个女人打死我表弟,我要她死,否则我怎么跟我的兄弟交待。”
“虎哥,这样的话……事情会闹得很大的……”
“怕事情闹大?哈……”银虎笑着转回来,点着那人的胸口,“阿鼠,你们以前跟我兄弟混地,我兄弟待你们怎么样?现在他死了,你们怕事情闹大?反正是跑路,杀了她,大家可以一起走。”
鱼头死后,这阿鼠明显就是剩下四人中最有威信地那个,虽然知道银虎的脾气暴躁,但他与其余三人对望了几眼,终于还是说道:“虎哥,这件事真地很严重,你要考虑……”眼见对面银虎的脸色低沉下来,一只手伸向衣服里,刷的一下,他也陡然从腰间掏出一把黑星手枪,对准了对面的大块头:“虎哥,你做你的,我们做我们的,不要乱来。”
他能够得到其余三人的信任,也是性格暴戾的亡命之徒,手上曾经有过人命的。在鱼头手下沉寂这么久,头陡然扬起来,气势上与对方却也没有多少逊色地地方。
雪地里的气氛,陡然间变得肃杀起来。眼镜低着头什么话都没有,其余三人也没有拔枪,两个人就这样对峙着。银虎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右手缓缓抽出来,手上拿着一支烟,随后前进一步,将额头直接抵在枪口上,一字一顿。
“怎么?这么紧张?我拿烟而已啊,这把枪……是我给你的。你试试看有没有可能打中我啊……”
“虎哥,我不想弄到这个地步,但你已经不理智……”
“说什么废话,开枪啊!”
阿鼠笑了笑,退后一步,枪口放下。下一刻,眼中闪过一丝寒芒,陡然抬起来,与此同时,银虎的身影刷的冲上。
砰——
枪声响起在雪地里,随后,阿鼠的整个身体都被撞飞了出去,直摔出三四米之外,雪花高高溅起。银虎冲势未停。右手瞬势抽出腰间地军刀,刷的扔飞出去,左手已经拔出了手枪,在此同时,带着眼镜的瘦高个双手一伸,两把枪出现在了手中。
噗的一下,那柄军刀将阿鼠的头扎了个对穿,他的身体倒在了积雪之中。右手的枪还没有放开。只不过,方才纵然开了一枪。也果然如银虎说地那样,被对方躲了过去。三把枪,对准了剩下的三个人,几秒种后,银虎放下了枪口,走到阿鼠的尸体边,将染血的军刀抽了出来。
“你们是我兄弟的手下,我当你们自己人,这件事,还没有完,我对你们有责任,事后分道扬镳我理解。我这个人,很公道。跟我走,有肉吃,好处大家分,你们出事,我也给你们报仇,但现在谁要走,就是我的敌人。”
他紧抿了嘴唇,手指在空中用力指了几下,“谁还有意见?”
一片沉默。
“很好,晚上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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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十二月二十八,穆清清很忙碌。
能够隐约知道鱼头那边消息地,多半都是些有黑道背景的人,大都是些老油子了,到了警局就当回家一样,态度很轻松的样子,什么话都说,就是不说真话。这些人只是知道一定的消息,总不可能将他们当成真正的嫌疑犯来审,要抓住他们的把柄做恰到好处的威胁,并不容易。事情拖了半个多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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