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倒是。那你准备怎么找?”
“女王已经答应帮我查了,说是六天后给我消息。”
“那不就好了?”她又一笑,“你还愁什么?”
“我……”他也觉得自己很笨,不能自圆其说。
“不过……”妙儿睫毛一眨,“我还具舍不得你走。”她纯真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以前我在西凉国一直觉得很寂寞,连朋友都没有。你来了,我觉得自己好像有了朋友,真不希望你这么快就离开。”
“我,我也不舍得……离开……妳。”他说这句话自觉违心,所以说得极为不顺。无论如何,时间不多,现在要先抓住这个小丫头,想办法留下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妙儿显然把他的话当真了,星眸焕发出动人的光彩,握住他的手,高兴的追问道:“真的?”
秦羽费力的点点头,平生第一次,他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觉得良心不安,若是将来有一天东窗事发,他该如何面对妙儿这灿烂的笑容呢?
※※※※※※※※
到西凉国的第三天,妙儿带来了两个沉沉的箱子。
秦羽在楼门口瞅着船上那两个箱子,看不透里面装的是什么。
五叔却站在旁边哼笑道:“妙儿整人手段又来了。”
“哪有!”妙儿吃力的要将箱子抬上船舷,对秦羽喊,“你也不帮一下,这都是给你的!”
秦羽一手抬起箱子,好沉!这口箱子足有三、四百斤,他一时没防备,手腕几乎脱臼。他吸了口气,去抓第二口箱子,本来是准备好了力气,没想到提起来竟然轻飘飘的,他的身子差点因此而往后栽倒。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妙儿眨着眼道:“让你能留在这里的方法。”
五叔看着两个人抬起箱子向楼里走,在后面施施然的说了一句,“别白费力气了,有些事是勉强不来的。”
秦羽听他似乎若有所指,回头去望,正巧对视上五叔那冷沉诡异的眸光,他立刻浑身一凛。
到了屋子里,最沉的那口箱子先被打开,箱子中满满的都是书。
“读书,当然是为了应考啊。”她笑盈盈的将书一本本摆上书案,“我好不容易才想到这个绝妙的主意,既可以让你大大方方的留下,又不用做男笼。每年此时都是西凉国的考期试,而西凉从未规定说外来男子不能参加,四天后正好是大考之日,只要你高中,就可以入朝为官,还怕住不下来吗?”
秦羽脸如死灰,看着那成山的书籍。“妳……妳确定要我把这些书都念一遍?”
“不是念一遍,是将它们烂熟于胸。”妙儿笑得更灿烂无邪,“你别怕,这些书大都出自中原,比如什么《诗经》,《楚辞》,或是《史记》、《论语》。女王曾亲自审校,删了一些对女子的不敬之词,想来你在中原也应该读过这些书吧?剩下的三五本就是我们西凉国的《国史》,你多看几遍也就行了。看你这么聪明俊秀的,别说你不行。”
面对着那些书,他皱紧眉头,长长叹息。他俊秀吗?也许;聪明吗?大概。但聪明俊秀的人不是个个都会念书的,若让他把这些书都“烂熟于胸”,他宁可做男宠还来得轻松容易。
别说要在剩下的四天中背熟这些文字根本不可能,就是看一遍也未必全看得完,有念书的工夫,还不如冒着杀头的危险再入皇宫一次。
妙儿的小手在秦羽呆滞的眼睛前轻轻挥舞,“魂兮归来咯!你不是现在就开始入定了吧?”她顺手拿起一本书,摊开来,“好,我们先从这本开始,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哦。”
“两天?!”他惊问:“不是四天吗?”女王所定的期限她都敢平白缩水?
“两天让你准备文试,时间已经算长了。还有两天你要准备艺试。”
“艺试?是比武吗?”
秦羽脑海中登时显现的是传闻中殿前比武的一幕,刚想松口气,妙儿却摇摇头,打开另一口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
“唔,比这个。”
乍看之下,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觉得苍天在轰隆隆打着闪电,阴霾的乌云瞬间遮蔽了所有的阳光。
银针?彩线?
他,还要学做针线、刺绣?
※※※※※※※※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欲乘风归去,唯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
“带长铗之陆离兮,冠切云之崔嵬。”
“……”
秦羽觉得自己现在快疯了。从早到晚,妙儿一直在督促他读书,读千奇百怪、各式各样的书,而且还拿了一根柳条站在他身后,万一他有偷懒之嫌就在他的后背轻轻抽击三下,以示惩戒。
眼看他的一张俊脸变成苦瓜脸,妙儿翘着樱桃小嘴对他不时的“谆谆教诲”,“真不明白,你身为中原人,竟然不会背诵这些名篇名文?我们西凉国的孩子五岁入学,十岁上下就能把这里七八成的文章背得滚瓜烂熟了。”
秦羽此刻知道,他选了世上最难的一条路走。好好的,他干么让这个丫头给自己出主意?这哪里是帮他?简直是恶意陷害,变相要他的命。
“别的你若来不及,可以不细看,唯有诗经必须背熟!”
“为什么?”这咬文嚼字,兮来兮去的东西最讨厌了。
“因为每年考题中诗经的试题最多,女王似乎偏爱这本书。还有就是……”她翻著书,指着其中一页,“《蒹葭》这一篇是关键里的关键。去年考默写,前年考作文,大前年考翻作。反正这是女王最偏爱的一首,你一定要记熟。”
秦羽端起书,懒懒的念诵,“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天女王和玉郎约会的场景,这首情诗对那个美丽高傲的女王必定有一番不同的意义吧?
倏然,柳条夹杂着细细的小风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背上。
“别趁机偷懒!”
妙儿简直是全天下最严苛的监工。秦羽决定推翻自己心中以前对她所有美好的评价,报答感激之类的想法更是要扔到大海里喂鱼去。若他能活着逃过这一关,真的考上西凉的应试,他第一件事就是要怂恿女王废除科举,焚书坑儒!
读书一直读到太阳西沉,月娘快要露脸,秦羽上下眼皮打架,眼看就要睡着了。
“好了,好了,读不下去就不要勉强了。”
妙儿忽然大发善心的拿走他眼前的书,放了一个竹篮在他眼前,他以为是饭菜,揉揉困眼一看。天!竟是那些针线。
她熟练的穿针引线,送到他面前。“好好看着,瞧你的样子,我猜你大概连针线都没动过吧?只好先从穿针练起了,一个时辰穿针五十次。”
秦羽颤抖的手很下稳的接过针线,之所以发抖,一半是因为饥饿,一半是因为愤怒。
“就是做长工也要吃饭休息!”他终于提出抗议了。
像是变魔法一样,一盘香喷喷的香酥鸡立刻端到了他的鼻尖,妙儿那始终如一的笑脸在秦羽眼里头一次变得这么可爱。
“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只是要考完才能吃。”
秦羽咽下口水,脸色不知道是饿得还是急得一阵发青,“吃东西前还要先考试?”
“是啊,你也不想咱们这一天的辛苦都白费吧?”她将鸡放到他看得见却摸不到的地方。
她翻开诗经第一页,“关睢。”
“关关睢鸠,在河之洲。”那鸡味道真香,金黄的颜色,酥醉香滑的肉皮,似乎是云南鸡的做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味道里隐隐约约还有些胡椒的辣香。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如果能再配上点蔬菜,用葱醋凉拌,就更爽口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背完这一段就可以去吃了。
倏然,柳条夹杂着细细的小风又一次抽打在他的背上。
“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不行,眼前全是鸡的影子,一只鸡快变成三只了。
秦羽再也忍不住,冲上去一把将鸡抓在手里。
“喂!你只背了一半就要吃鸡?根本是在偷懒!”妙儿伸手要夺。
饿的人最有理!他理直气壮的反驳,“我又没说要一口气全吃掉。我背了一半当然应该先吃一半,有了力气再背下一半。”
妙儿看他怒目而视,双眼喷火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从旁边再端过一碗汤。“别吃得太猛,这鸳鸯芙蓉汤是暖玉阁最拿手的,你尝尝看。”
看这妙儿,虽然父母都不在了,却依旧活泼开朗,也挺令人怜爱的。
“妙儿,妳娘死的时候妳多大?”
她脸色一沉,“我说过我娘死了吗?”
秦羽咬了半口的鸡差点噎在喉咙里,“妳不是说……说……”他回想着,第一次见面时,她说什么来着?
“我从小就没见过爹,听说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我娘而去了。而我娘,我娘……”
对啊,她的确从来没说过她没有娘,但是她说话的那种用词,可是有误导之嫌。
“那妳娘对妳不好吗?”他好像从来没有听妙儿提起过她的娘。她每天没事就往这边跑,天黑才走,神秘兮兮的,就好像和娘吵架不愿待在家里似的。
妙儿秀眉倒竖,“谁说我娘对我不好?我娘是全天下最疼爱我的人!”
“那妳那次提起妳娘,怎么哭哭啼啼的?”
她托着腮,“我有哭过吗?”她冥思苦想的样子竟像是将自己的话忘得一乾二净,让人气结。好在她最终回忆起来了,“那天郎中刚刚诊断完我的病,说我就快死了,我是为我娘哭嘛。”
说得也有道理。这件事秦羽不准备追问了。“妳们西凉国对男人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为什么不准女人的丈夫住在岛上,却又要盖这么一座暖玉阁?”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她双手捧着汤碗,小脸上渐渐没了笑容。“听说几百年前这岛上原本是男女同住的,后来男人们受不了岛上的寂寞,就一个个出海寻找新生活,到最后大部份都留在外面,把岛上的女人都抛弃了,于是西凉国渐渐成了女国。
“西凉国的第一位女王认为男人是岛上的祸水,让女人伤心的流眼泪,所以严禁男人上岛。但是,女王也认为男女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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