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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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的蝴蝶-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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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大楼为纽约塑造独特的城市景观,而百老汇、美术馆、克莱斯勒大楼、帝国大厦……都在曼哈顿。

以豪斯登街为界线,北边是格林威治,南边是苏活区。

梁菱光的活动范围通常不出格林威治。

上课、打工、批货、画画,她的时间很不够用。

这么忙,因为在这里的时间不多,得像海绵似的拚命吸收知识,所以哪来的时间谈恋爱交男友?

当玛格抢下她油腻腻的画笔还有满是颜料的围裙,还呛声说要不陪她去就不够朋友之类的威胁时,她并没有想太多。

不过,她们向来就不是朋友。

玛格就是那种有钱人家的千金,很不幸的,她跟米拉分租的房子就在隔壁,一栋大楼的差别,贫跟富却是天壤之别。所以玛格小姐要是无聊总御驾亲征,过来看看她们寒酸的生活模样。

其实,梁菱光想,要是这栋楼没有电梯,也许那位大小姐就比较没有那么兴趣盎然的不时过来“串门子”了。

更不幸的是在学校,电影系跟美术系同属一栋艺术学院大楼,大小姐一个心情不爽,“白人帮”就飙过来互酸几句也好。有时候她觉得能生出这么幼稚的小孩,玛格的娘不知道有没有那股冲动想把她塞回肚皮去。

““歌剧魅影”的票,百老汇喔,去不去?”玛格亮出几张票,用她不可一世,就像伊甸园里的蛇在诱惑夏娃吃苹果时的模样,踩着三七步对梁菱光宣布。

百老汇,多么诱惑的名词。

梁菱光的心怦怦跳。

在曼哈顿,只要消息够灵通,懂得利用,就有便宜又有趣的假期,许多免费的艺文活动经常上演。

譬如说,公共剧场每年都会在中央公园的露天剧场安排两个月的莎翁剧,卡司阵容坚强,道具服装讲究,可不是随便的野台戏。

拥有三大男高音的纽约大都会歌剧、纽约爱乐乐团,每年暑假固定有十几场的公园音乐会,在五个行政区的大公园里举行。

纽约,是个非常丰富的城市。

就算时间不许可,只要是梁菱光喜欢的戏码,她还是会跷课去看的,所以,她看来看去,除了车钱,都是不必花钱的活动。

“歌剧魅影”的故事她耳热能详,可是,她没去过百老汇,甚至外百老汇也没去过。

“要是“西贡小姐”就更好了。”梁菱光弯着唇悄悄嘀咕。

相较于“歌剧魅影”,她还比较喜欢“西贡小姐”的卡司。

“妳说什么?”玛格分明听到她嘀咕了什么。

“我说,”梁菱光挺胸。“我只要陪妳去就好了,车钱、票钱都妳出?”

她虽然爱死了百老汇,但是也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会安好心眼,该说明的一定要先问明白,省得到时候吃哑巴亏。

“问这么多,去不去?要不然我找别人了!”

“好哇,再见,不送。”

“呃,就说我们是朋友妳还拿什么乔?”气焰突然没了一半。

“妳为什么不问问自己像人家的朋友吗?”

“去啦……”跟班这时发挥作用,也开了金口。

好几张嘴比菜市场叫卖的摊贩还恐怖。

“时间啦?”

“星期三,晚上八点开演。”滚瓜烂熟。

“要准时到啊!”几个女孩妳看我我看妳,可见另有心思。

“票先给我?”

“不成。”玛格抽回票,“妳要是黄牛怎么办?”

“知道了。”还比较怕妳们黄牛咧!

“记得要准时,逾时不候喔。”大驾光临的人摆驾回宫了。

米拉砰地关上门。

“她身边已经好几个跟屁虫了,妳干么还去凑热闹?”米拉向来不甩玛格,两人是天敌,只要见面说不上两句话肯定就是一场恶斗。

“谁去凑热闹……”

“妳明知道那种人不会安好心。”米拉还在吼。

“百老汇耶,人家很想去看。”梁菱光有点心虚。

“不过就是一堆穿着奇装异服的人在舞台上搞来搞去,又贵又花钱,想不出来妳哪根筋坏了。”米拉对歌剧敬而远之,她觉得派对舞会要好玩多了。

“米拉……”米拉要是摆起威严来比她家里正牌的大姊还要有威严。

“撒娇这套对我没用!”

“米拉……米拉……”

“去、去、去,我不管妳!”

“我就知道妳最好了……”像只小猫,已经卸妆白净如白荷的梁菱光腻上米拉。

“死小孩,别过来!”米拉又叫又笑。

真要做比较的话,在地纽约客比观光客喜欢外百老汇的舞台。

外百老汇秀实验性质强,花样繁多,对于需要增进艺术功力的学生来说是个好起点。

但是,位于第六大道和第八大道之间的四十几家剧院,却是每年数百万计观光客非到此一游不可的据点。

连绵的剧院跟餐厅,永远都是人潮汹涌。

从地铁站下车,漫步走到剧院,只有人挤人可以形容。

梁菱光刚到纽约的时候以为都会气候不明显,住了一段时间才发现,纽约的季节变换从栽种的行道树就看得出来,冬季大雪、夏季炎风,待在这,要有坚强的体魄。

春日的晚上,寒风冷飕飕,她拉紧脖子的红蓝围巾。

剧场外靛蓝色的看板写着片名还有面具,四方用簇亮的小灯泡镶框起来,闪闪烁烁,小型的海报贴在门口处,她来回看了好几遍。

这出舞台剧是根据法国作家GastomLeroux的同名小说改编,内容描述栖居在巴黎歌剧院的丑陋幽灵爱上女高音克莉丝汀,暗中教导她演唱,但因妒忌她和别人交往,由爱生恨,转而控制她的自由。

买票的观众陆续进场了,她还没看到玛格跟她那几个姊妹淘。

她走来走去,走得脚都酸了。

不要吧,真不幸被米拉那个大嘴巴言中。

放她鸽子想看她哭吗?她没那么懦弱。

有钱人玩穷人的方法。

她一直以为人性可以不要那么卑劣。

是她太天真了。

最便宜的票价要五十块美金,不是她这穷留学生负担得起的。

好吧,就当到此一游,以后回台湾大姊跟姊夫要是问她去过百老汇没有,可以稍微唬人一下。

回去吧,也许可以把下星期要交的林布兰特作业提前完成。

不管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总能用好的角度去转换心情,这就是梁菱光最大的优点。

即便地铁、公车很方便,但也不是招手即来。

计程车?别逗了,物价高昂的纽约市那是有钱人的代步工具,“欲望城市”里动不动就叫计程车的场景……别当真了。

徒步是生活上必修的课程。

建筑物问错综复杂的小巷弄多如牛毛,一不小心很容易迷路。

白天,她可以大胆的到处走,晚上的纽约,还是教人胆颤心惊的,单单是到处走动的游民数量就很惊人。

她尽量快走,尽量挑人多的地方走,欢笑喧闹的景致慢慢荒凉了,也不知怎地,到后来她屏息的呼吸里只听得见自己布鞋的单调着地声。

再过一条街就是地铁站,她有把握在最短时间内冲进地下阶梯,搭上车,结束这段忐忑的路程。

她越想越毛。

冷不防,金属物件倒地的声响敲进她自以为冷静的脑袋,她骇然,一颗心陡地窜到喉咙,差点跳出来。

就因为太过防备,一点点声响在静谧的街道都显得非常惊悚可怕。

她紧抓流苏背包不放。

垃圾桶倒地后,一只黑猫闪烁着莹莹黄光的眼跳过防火巷的楼梯,几个纵横从梁菱光眼前堂皇的消失,不知去向。

“真是的,干么自己吓自己,不就是猫弄翻了垃圾桶而已嘛。”天凉,吐出来的气变成烟,她拍着胸脯,自我安慰。

她怕吗?当然怕,怕得全身上下轻颤。

然后一阵快步声很迅速的贴住她后背,一条长臂膀箍住她的脖子,攀住肩膀,顺势将她紧紧往他的胸膛拉,变成连体婴的状况。

“不要出声,我不会对妳怎样的。”靠得很近,他的气息重重的拂过她的发与皮肤。

说不会对她怎样……这样吓她还不够怎样喔?

“我……”因为恐惧,大量的语言涌在喉头,逼着要释放,惊悸的四肢像泥塑不能动弹。

“跟着我往前走就对了!”

他的臂孔武有力,由五指传递过来的热力散发着奇怪的铁锈味,这让梁菱光很不安。

“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是穷学生……”

“安静,”他有点喘,声音有点熟,“走快点,我的车在巷口。”

车车车……你的车关我什么事啊!心里暗自反驳着,后面杂沓的脚步声清晰起来,她身边的男人微微喘息,然后,像蛇一样的濡湿冷意沿着他的手指钻入她的领口,她强忍着不舒服的感觉,因为太过害怕,连看都不敢往别处多瞄一眼。

路口的灯光下果然有一辆很大的黑色房车,要是平常她肯定会用力的吹声口哨表示赞美。

不过,现在逃难都来不及了。

他掏出遥控器。

梁菱光听到后面追逐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近在咫尺,路灯把那些黑影拉得又庞大又嚣张。

她听到一串脏话。

“……抓不到活的,就宰了他!”

这不是黑道才有的追杀令吗?这男人到底得罪了谁?

“别往后看!”他低吼,还有几步路,却显得遥远。

“你到底惹了什么人?”她能不叫吗?就这样被拖下水,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很难叫人心服耶。

“妳会开车吗?”男人丢出完全不相关的话。

“呃,一点点,我有驾照,可是……”从来没真枪实弹的开过车。

他截断她。“那好,等一下妳开车!”打开车门,把梁菱光往车里塞,自己也跟着跳上车。

电光石火间,她听见枪响咻咻咻地四射。

那响声不是只有一下,是电影情节中常见的扫射。

妈呀,连把她拖下水的祸首都还不知道是谁,真冤啊!

她怕得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耳膜里全是车子金属被击中的尖锐闷声,她以为自己肯定会中弹,只有脸色惨白的抱着头放声尖叫。

“开车!”东方狂也面色如土的命令。

“知道啦,别吼我!”她也紧张,脑袋里温习以前监理站老师教导的步骤……打档、油门、倒车、加速……

东方狂也睁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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