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担心而怒火中烧,但两眼却贪婪地盯着她的容颜,仿佛想将这几年的相思全要回来。
记忆中她的五官及神韵,如今已褪去稚嫩,标致绝美的容颜,整个人出落得亭亭玉立。虽然已从可爱的小姑娘变成大美人儿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因为她的倩影天天萦绕于心头,就算想忘也忘不掉。
他清楚记得那时的她总爱四处乱闯,而他则默默地在她身旁守护,心里眷恋着她却不敢奢求多想,只求一辈子能留在她身旁便已满足,要不是她对他做出令人寒心的事,让他冷了心,他岂会舍得离开?!
想到此,郎士元与她重逢的激动心情便缓了下来。他苦笑,真不知该气她还是谢她,因为要不是她,他也不会习得精湛的医术,受人景仰。
“唉呦……疼死我了……快找大夫来啊……”张天霸哭爹喊娘地唉叫着。
郎士元将视线转向躺在地上打滚的张天霸,冷瞧他杀猪似的嚎叫模样,忆起少年时张天霸恶劣的行径,当年他没本事报复,此刻正好可以一吐他累积多年的怨气。这张天霸疼死了算他活该!因此他完全没有出手相救之意。
“我儿在哪?”张员外的轿子快速地从街的那头抬来。
众人自动让出一条路,吴忧因人群的推挤,更贴近郎士元了。
不喜旁人触碰到她,郎士元暗暗地护着她,鼻翼嗅人一抹淡淡的香味,是少女的幽香,似熟悉又陌生。他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一如往年,眸里只有她。
“儿啊……”张员外下了轿子,着急地唤着。“大夫呢?大夫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张府家丁背着顺昌府最有声望的老大夫,以最快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奔来。
“快,孙大夫,快救我儿。”张员外命令。
“是。”
孙大夫佝偻着身子欲上前探视,但张天霸一个滚动,肥胖的身子正好撞向他来。
众人大叫,郎士元耳里却只听见吴忧一声惊呼。
他抬头看,正好瞧见孙大夫让张天霸撞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孙大夫,你可不能死,要死也要等救我儿之后再死啊!”张员外完全不管孙大夫的情况,他弯下身抓起孙大夫的衣领摇晃。
“孙大夫已经昏啦,你别这么过分!”吴忧忍不住出言制止。
郎士元心下叹气,却忍不住扯出一抹微笑。怎么她外表变了,性子却还是跟以前一样热心?老站在需要帮助的那方。
张员外见是吴忧,吞下怒斥的话。“你别胡说,孙大夫这不是醒来啦?”他对家大业大的吴家已有些顾忌。
“员外,小老儿的手刚刚让令公子撞得脱臼了,已经无法把脉啦!”孙大夫嗫嚅地解释。
“你哪里不断却断手?”张员外骂道。
“太过分了!”吴忧气得往前一站。“是你儿子自己不好,还怪孙大夫?”
“吴家姑娘,您别再说了,小老儿谢您这份心意便是。”孙大夫圆场,怕吴忧人单势孤,吃了闷亏。
“孙大夫,我扶您去接骨。”吴忧弯身帮忙,几位胆大的百姓也上前相助。
张天霸着迷吴家双生子的美貌已久,方才吴忧挺身直言后,他一对鼠眼便紧盯着她不放,忽然开口说:“爹,儿子快不行了,在死前有个最后的请求。”他虽疼痛,但仍色字当头,曾几番逼爹爹要强娶吴家小姐都没下文,此时正好来段苦肉计。
“胡说,爹派人再去找大夫来。”张员外示意家丁快去。“天霸,你不会死,有什么话要跟爹说?”
“我在死前希望能娶吴姑娘为妻。”张天霸喘吁吁地将话说完。
在场的人听了全愣在当场,接着议论纷纷。“那吴家姑娘嫁过去岂不是要做寡妇了……”
吴忧怒道:“张天霸,你疯了啊!”
“爹……”张天霸恳求,他这辈子从没有要不到的东西。
张员外知儿子看上吴家双生子的美貌,几次让媒婆上门提亲,希望能娶其中一位,却一直被拒,此时见儿子如此,明知吴家与官府交好,还深受顺昌府百姓的喜爱,实在得罪不起,但为了儿子……
“好,我答应你。”张员外允诺。“来人,用我的轿子将吴家姑娘请回咱们张家,立即跟天霸完婚。”
在场的百姓哗然。
郎士元心中叹气,她又惹事了!他真无法想像这些年来,没有他守在身边,她是怎么“完好无缺”地活到现在?
“我不去!”吴忧大叫着。
“且慢!”郎士元眼见那些家丁的脏手就要碰上吴忧,忍不住出声喝道。
众人全望向他,想看看是谁能有这样大的胆子,敢与张家为敌。
见到是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约莫二十岁上下,俊眉朗目,容貌斯文,但此刻薄唇紧抿,给人高傲冷漠的感觉,一副大有来头的模样。
是个面生的家伙。他是谁?众人心头浮起疑问,低声窃窃私语。
“你这小子是外来客吧?闲事莫管。”张员外完全不将郎士元放在眼里。
“不管是吗?”郎士元扯嘴冷笑,来到张天霸身旁蹲下,指向脕脐。“刚开始是这里痛,”接着他的手移至右下腹。“接下来是这里。”他按了按。
张天霸痛得大叫。“对,说得没错。爹,这人是大夫,快叫他医我,唉呦,疼死我了……”
“这位小哥,请救救我儿。”张员外的态度立刻转变。
郎士元冷冷一笑,他先走向孙大夫,乘机撞开困着吴忧的家丁。
吴忧没想到会有人不惜得罪张家,出面替她解围。她不识得这男子,但瞧了瞧他俊秀的面容,冷傲的眼神,她的心莫名一跳,怎么觉得这男子有些面熟?
她不及细想,紧抓住可能逃脱的机会。
开玩笑,她怎能嫁给张天霸?那还不如去跟猪睡!所以她紧紧跟在救命恩人身旁,虽没触碰他,但两人已近得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郎士元重温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心顿时柔软了下来。以前她总喜欢黏在他左右,他虽故作不在意,但心里清楚,她的依靠填满了他空虚孤独的心。
他蹲身将孙大夫的手一抓一拿,只听“喀”地一声,孙大夫的手骨便归位了。
“回去后,记得七日之内手别使力。”郎士元从行囊里取出布巾,将孙大夫的手固定在胸前,避免因晃动又再度脱臼。
“敢问小哥贵姓?”孙大夫是顺昌府有名的老大夫,却从没见过像郎士元如此身手精湛的大夫,最惊讶的是他还这么年轻。
“在下姓郎。”
吴忧一愣,怔怔地瞧着他。
郎?!这个姓氏不常见啊!她熟识一位姓郎的兄长,曾在她家借住过一段时间,待她极好,后来却不告而别,教她伤心了好久。当时爹爹还无奈地叹气,对她说——“他要知道你也是这般在乎他,就不会走了……”
她不懂爹为什么会这么说,她明明就很在乎士元哥啊!
她还记得士元哥对人常冷着一张脸,不爱多话,脾气很倔,对谁都不买帐,但独独对她却例外,谁要是欺负她,他才不管对方是谁,一定为她出气,即便受伤了也护她到底,就如同此刻。吴忧愈看他愈面善,莫非他是……
“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行医多年,从没见过如此出神入化的医术,郎大夫,赞你一声『神医』也不为过。”孙大夫已感觉不到手的疼痛,大感佩服。
群众因孙大夫之语,立刻对郎士元生出一股敬意。
“郎大夫,快过来救我儿。”张员外也听见了。
郎士元根本不打算回应,他起身,顺势也扶起孙大夫,吴忧跟着搀扶另一侧。
“你先送孙大夫回去吧。”他终于正眼对向她,冷冷地命令。
那眼神虽冷漠,但吴忧却不觉得陌生。
“真的好像……”她喃喃自语着。
“别磨蹭了,还不快走?”郎士元催促。过了这些年,她显然仍没搞懂该怎么辨别事情的轻重缓急。
“请问这位兄长大名?”吴忧忘了自身的处境,觉得先确认这男子的身分,比任何事都来得重要。
“唉呦……疼啊……爹,儿子疼死了啊……”张天霸开始呕吐。
“快走!”郎士元瞪着吴忧,语气急切。
他的瞪视教吴忧整个人一震,心跳加快,整个胸口恍若燃起一把烈火,一股热气冲上脑门。
是士元哥!没错,一定是他。她漾起大大的笑容,兴奋地唤道:“上……”
郎士元双眸一瞪,阻止她唤出声。“你不听我的话?”
吴忧愕然。她怎会不听他的话?只好强忍下雀跃不已的激动心绪,说:“孙大夫,我扶您回去。”她语气里微带哽咽,因为盼了他许多年,终于教她盼回来了。
“慢着!谁都不许走。”张员外急喝,隐约看出郎士元的意图。“郎大夫,老夫再三请你医治我儿,为何你不愿?”
“我为何要救你儿子?”郎士元冷傲着一张脸。
“你医好他,我自会重重酬谢。”张员外先以重金利诱。
“我希罕吗?”郎士元不屑地轻哼。
“你!”张员外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优势,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敢冲着他来,他拉下脸。“郎大夫,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又如何?”郎士元不受他威胁。
“老夫在顺昌府也是个有名望之人,念你初到此地,方才的得罪就不与你一般见识——”
啐!郎士元懒得听张员外自吹丰功伟业,他不耐地转身,朝街的另一端离去。
围观的百姓自动让开路,露出既佩服又担忧的表情,因为头一回有人敢挺身对抗张家。
“等等!”吴忧见郎士元欲离去,怕失了他的行踪,急得呼唤。
郎士元本想让张员外将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好让吴忧可以乘机脱困,想不到直肠子的她又坏事了,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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