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只有您一人拥有。难道不是独。无二的美丽吗?”
美丽!
独一无二!
诗歌一样的词谙在奥立维幼小的心灵中投下了多少爱和希望的种子,要等到若干年后才能知晓。而此刻,奥立维长久以来,因为自己与众不同而产生的忧郁心情,似乎都被这句话所带来的阳光冲淡了。
奥立维惶惑地问:“真的吗?”
“真的。”宝拉平静的声音彷佛是初春时节,屋檐上滴落的水珠一般清澈,“非常美丽。刚才在餐桌上,我看见您的时候,就认为您的眼睛是最美丽的呢。”
“真的吗?真的很美丽吗?”奥立维继续狐疑地喃喃自语。
从来没有人这样夸奖过他,从来没有人说过他的眼睛是美丽的。
宝拉是第一个。
“当然。”宝拉平淡的话语带看理所当然的口气,“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每天都看到这样美丽的眼睛呢。”
舆立维的心“抨枰”乱跳起来,他凝视着面前这个沈静的女孩,虽然面孔是那么熟悉,但是脸上的神采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冷静和坚定,彷佛她说的每_句话,都如同神只的预言一般不可抗拒。
奥立维蠕动着嘴唇,他想说“谢谢你”,但是不知道为甚么,声音没有到达他的喉咙。
他有些焦急,心里似乎有其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但是又说不出来,所以他只有不自觉地抓紧了宝拉的手,看着宝拉水蓝色的眼睛,微微翕动着嘴唇,努力想把自己心里的东西传达给宝拉。
宝拉只是安静地坐在奥立维身边,没有再说什么,她任由奥立维握着自己的手,握得那么紧,紧得疼痛了。
然而从奥立维手上传来一种奇特的热度让,宝拉无法将自己的手从奥立维的手中抽出来。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滞了。
而这个时候,海恩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宝拉!”
海恩完全没有注意到奥立维和宝拉之间不同寻常的静默气氛,径直跑到奥立维和宝拉面前,伸手搭在宝拉肩头,笑道:“宝拉,我对保罗说过了,我去请求宰相大人,让你不要再去神庙学习了,也不要做什么司祭了,留在家里好不好?”
他一向开朗,喜欢和同龄的孩子玩耍,和唯一的弟弟十分亲近,和同学的友谊也颇为深厚。
宝拉是保罗的姐姐,在海恩眼里,这个与好朋友容貌相同的女孩就如同自己的姐妹一样亲近。
海恩的突然闯人打断了奥立维和宝拉之间的沈静,而海恩的话则更让两个孩子都大吃了一惊!
奥立维脑中“嗡”的—;声:的确,如果海恩王子亲自向国王和王妃为宝拉求情,贝斯尔宰相一定会将宝拉接回家中,虽然不合情理,但是如果要求的人是受宠的海恩,国王和王妃一定会答应的!
那勒坦尔的法律规定:具有伯爵以上的爵位,而且家族中有两人以上在朝廷中任职的话,除家族长子必须继承官职之外,还必须有家族的女孩成为神庙的女司祭。
所以保罗从小就被定为贝斯尔家族的继承人,也就是未来的宰相,而宝拉则从一出生就被送到神庙,而且要在神庙里度过终生。
普通的贵族女孩,则大多在家中接受简单的教育,过了成人礼之后。就可以论及婚嫁。这也是女司祭和普通女孩的最大区别。
因此,如果宝拉离开神庙回家,就会成为—;个普通的贵族女孩。
宝拉对这个大胆的建议也表现出了惊讶的神色,但是她很快就平静地摇头道:“多谢您的建议,不过,我已经习惯神庙的生活了。”
“那只不过是因为你一直住在神庙里面已啊!”海恩反驳道。
“神庙的生活不是很刻板很无聊吗?你不希望回到家里吗?可以和你的爸爸妈妈弟弟每天在一起,可以认识很多很多的朋友,可以到全国各地,大陆各国游玩啊!”
海恩天生喜从自然和旅行,奥立维曾经不只一次地听海恩说过,最大的梦想就是游历整个大陆。
但是—;—;“不必了。”宝拉摇摇头,“我想成为一个优秀的司祭。我并不想离开我应该在的地方。”
“真的吗?”海恩不死心,“可是那样的话,我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啊!”
奥立维心中一窒:看来海恩对宝拉非常有好感呢。他的印象中,虽然海恩开朗的个性很容易结交朋友,但是如此热切地想要见到一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吧!
“谢谢您,殿下。”宝拉正色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
海恩沉默了,他知道不能够再勉强宝拉。
“那真是太可惜了!”海恩心无城府地说,“我还想以后常常找你玩呢!”
可是,宝拉真的不愿意离开神庙,不愿意离开她已经习惯的枯燥生活吗?
奥立维心想。
宝拉没有再说话,只是抬起了眼睛,看了一眼与同学们谈笑正欢的保罗,然后又垂下了长长的睫毛,遮盖住水蓝色的眼睛:“没有甚么可惜的,这是我和保罗一生下来就注定的命运。”
奥立维直直地看着宝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低垂,遮住了水蓝色眼眸中的一丝丝忧伤。
那份忧伤,是奥立维多少次在镜于中,在自己的眼睛中看到的忧伤:因为得不到父母的宠爱,因为身为王子却得不到应有地位的忧伤,深深地烙在奥立维右蓝左黑的眼睛里。
原来宝拉并不是对任何事都一样冷淡呢。
作为双胞胎姐,弟弟保罗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继承贝斯尔家族的爵位和官位,受到父母全心全意的呵护和教育,而姐姐宝拉却只能住在神庙里,未来的一生也都将在神庙中度过,远离亲人,而且几乎得不到父母的任何关注。
原来,世界上还有—;个人,有着同自己一样的忧伤呢。奥立维这样想着。
看着宝拉低垂的弯弯睫毛,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它的冲动。
奥立维在桌子下面握紧了拳头,一个想法在他脑子里形成,但是他不想现在向宝拉询问,他想找到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同宝拉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想问她,他想知道—;一
第二章
“十岁生日那天,我认识了奥立维,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的生命会和他紧紧联系在一起。”
但是奥立维没有再找到机会,仆从走过来通知宝拉,她回神庙的时间到了。
宝拉站起身来,奥立维不得不松开宝拉的手,看看她一个人走向大厅门口,甚至没有向他和海恩告别。
那长及腰部的银色头发以及月白色的及地长袍,都不能掩饰她瘦小的身体。
看着宝拉的身影充满落寞,奥立维的心里,有酸酸的暗流涌动。
宝拉一个人走到门口,保罗已经站在门口等着迭她了。
姐弟二人简单地拥抱告别之后,宝拉转过身来,水蓝色的眼睛慢慢扫过大厅里依旧在欢笑玩闹的男孩子们。
很多人没有注意到宝拉的离去,而海恩和奥立维兄弟一直目送着她走向门口。
宝拉对海恩和奥立维站着的方向微微点点头,似乎是告别的表示,随即转身走出门去。
大门口有一辆马车,正在等待看将宝拉送回神庙。
有什么力量促使奥立维不顾一切地跑向门口,跑向要将宝拉带走的马车:“等一等!宝拉!”
宝拉提起长袍的下摆正要登上马车,却被匆匆跑来的奥立维拉住了手臂。
银发的女孩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依然是一派淡然,奥立维的惊人举动震惊了其他人,却似乎不能让女孩感到丝毫的惊奇。
“殿下。”宝拉静静地开口,声音一如平时,“什么事情?”
“我……我……”奥立维拚命咽下唾沫,艰难地开口,“……我可以去神庙看你吗?这样你就可以经常看到我的眼睛了……我是说,如果你喜欢的话……”
奥立维的喉头彷佛有一团棉花,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宝拉的眼睛闪过一道细小的光芒:“当然可以,殿下。”
奥立维心头有其么东西沉了下去,他长长地唬了一口气,全身几乎都瘫软了。
而因为不知道弟弟出了甚么事情,跟在奥立维身后跑到门口的海恩,此刻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听见了宝拉的话,忍不住插嘴问道:“宝拉,我也可以去找你玩吗?”
“可以。”依旧是宝拉平静无波的声音。
荷派特蒂,在那勒坦尔语中是“最神圣的”的意思。
荷派特蒂神庙是那勒坦尔国内最大的神庙,也是那勒坦尔王室祭祀瑟诺大神和其他所有神灵以及历代王室祖先的神庙。
下午三个小时的医疗课程终于结束了,宝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在那勒坦尔,司祭除了要通晓所有神学方面的教义知识之外,对于天文、地理、诗歌、历史、医疗等也都要学习。
通常,那勒坦尔的女司祭除了担任祭祀、祈祷、占卜、乞求预言等责任之外,还要对气候、天象和地理进行观测、记录和考察,而那勒坦尔国的历史,则全部是由荷派特蒂神庙的司祭们记录的。
所以要想成为一个司祭,需要学习的课程相当繁重,而且一般要经过十年左右艰苦的学习,才能成为正式的司祭,在神庙里担任不同的职务。
宝拉目迭教师司祭离开了房间,才慢慢地站起身,活动一下已经坐得几乎麻木的双腿。
宝拉的房间位于神庙后面的侧殿,一条长廊上的多个房间中,每一间都住着一名学生司祭。因为父亲是当朝的宰相,所以宝拉是所有学生司祭中身分最尊贵的一个,她的房间在长廊的一头,也是最大的房间之一。
从一生下来就被送到菏派特蒂神庙,由司祭抚养长大的宝拉,四岁开始接受司祭教育,六年间,她已经成为神庙现有的学生当中最优秀的一个。
虽然每个月父母和弟弟都会亲自或者派遣管家来看望她,但是,对于从小远离父母身边的宝拉而言,家,依然是一个遥远而渴求的名词。
环视自己的房间,虽然被父母送来的器皿物事装饰得富丽堂皇,但是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宝拉一个人居住,多少显得有些孤独。
而这种孤独,是宝拉每次从家中回到神庙,感受得格外深切的。
晚餐后还有两个小时的诗歌课,宝拉在书桌上找出书本准备预习一下,不经意地,看见了窗外的玫瑰枝条上,已经冒出春天的嫩芽,小巧的白玫瑰花苞彷佛是一颗颗珍珠,在窗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