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太极殿为何不去?别告诉朕你换这身衣裳需要半天功夫。”荣锦桓虽然冷哼,却还是放过了方才程清和的胡闹,转而问起她来。
若芸硬生生收住脚,想也不想便奇怪道:“皇上只叫臣妾参加大婚,没叫臣妾要去太极殿观礼,皇上没旨意,臣妾可不敢擅自去。臣妾来荣王府可是第一个到的,皇上真是无缘无故冤枉臣妾。”说着颇为受伤似的撇撇嘴。
“你油嘴滑舌,知道今天逸轩大婚,朕甚是忙碌来不及派人去请你,你倒是干脆不来。”荣锦桓说着,却微微叹息,摆了摆手道,“你不爱热闹,就罢了吧。只是你如此打扮,可是要失了后妃颜面。”
若芸低头瞧了瞧自己的低底鞋,茫然道:“皇上订制礼服可没给臣妾规定要穿什么,若穿低了怕有失颜面,穿的华丽又恐朝臣说后妃无德、只知挥霍,所以才只得草草套了件,找见皇上便问问,臣妾好更衣啊。”
“哎哟娘娘,这宾客都来齐了,行礼都要行了,您这般可来得及啊?”常德替她捏把汗,忙提醒她道。
荣锦桓瞧她无辜的模样,当真不好怪罪她什么,只得道:“你这说的,好像朕怠慢你一般。既然顾虑华贵,这最起码的行头也得有,七尾凤簪几支并绣金黛色衫便可。”
“是,皇上,臣妾这就去梳妆。”她听着,忙谢恩,心下暗喜,要是晓红那般穿法,德妃、莫昭仪见了可要不快,但若少了些,那些个等着看她笑话的后妃可要觉得她寒酸,皇上开的口,谁都没法驳。
“凭你伶牙俐齿也罢,瑛儿方才说的粮草吃紧,朕回头,倒是想听听你的看法,去罢。”荣锦桓说完,便挥了挥袖子,转而又拿起方才扔在桌上的册子来看。
若芸听闻他的要求,在心中哀嚎了一声,旋即重重的叹了口气,只得点头称是。
才走出两步,荣锦桓突然在她身后道:“一会儿堂上,别离开朕身边。”
若芸愣了下,却只得又点了点头。
若芸急忙赶去别院,脚下走着,心中却反复回味着方才荣锦桓那句“别离开朕身边”,荣锦桓并非和她伉俪情深、如胶似漆,怎的突然就那么热情起来?
“见过贤妃娘娘。”
她想着便不曾看路,转了个弯差点同人撞上,闻言才慌忙退开几步,却看见一个着水纹长衫的瘦削公子朝她拱手,相貌平平、面容清秀,双眼却似漆黑的珍珠般竟让她读出点聪慧来。
“你是……?”她狐疑的瞧他,认出自己的人绝非靠衣装,如此面相很陌生,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认识他。
长衫公子似是知晓她的疑惑,忙道:“娘娘莫惊,在下顾尹昭,在荣华宫中见过娘娘。在下正要去求见皇上,冲撞了娘娘,还请恕罪。”
“顾大人有礼,是本宫不曾看路。”若芸听他介绍便暗自惊心,虽说顾彦大人出了那么大的事儿,皇上却仅仅罚了月俸,不仅因为皇上庇护老顾大人,谁都知道顾大人的儿子——顾尹昭四年前起草了荣锦桓登基诏书,且近年来受到重用,一跃从翰林修文升到了重中之重的中书舍人、父子同朝。
“无妨,娘娘请便。”顾尹昭并不打算多说,而是让开了身后的路。
她点了点头忙借身而过,按理说荣逸轩大婚,荣锦桓应是召见亲王叙叙旧,怎的召见顾大人……
“尹昭,皇上召见你,你莫要乱跑。”顾彦背着手从镂空窗后缓步而来,刚毅的眉目同顾尹昭的略有神似。
“我方才撞见贤妃娘娘了。”顾尹昭如实回答,语气不温不火。
“哦?那个荣华宫的苏贤妃啊。怎么,有什么异常?”顾彦回想起来,摸着下巴好以整暇。
“虽无架子,却不简单,步履匆匆、不施粉黛,走路都思虑甚重。”顾尹昭轻哼,“爹,你说皇上有半个枪手,我看她是大半个。”
顾彦闻言,眼睛闪过一丝光彩,点头赞叹道:“有趣,荣华宫能堵胡大人,这要是金殿为官不知会如何,可惜是个女子。”
顾尹昭不再闲聊,对着爹便是一礼,信步去往内厅。
给贤妃设的“别院”竟是她先前住过的,若芸才入了院门,便见着晓红带了朝露宫的宫女早候在门外。
她淡淡吩咐她换衣补妆,在黛色衣裙上,却特意穿了那件特意找出、金银线交织的胭脂色绣纹罩衫,头环首饰在原先基础上加高,一来一去倒并未浪费多久。
这衣裳便是那件穿去花月楼的外衫,晓红拿过来时若芸愣神看了好久,她也是赌一赌,没想到真能在程王府当日的贺礼中寻得,百泽那日所说的鼓励之语并非胡诌,这掐灭太久的期待又燃了一分。
她虽拿不准荣锦桓的主意,可总觉得荣锦桓那句话有深意,自己这件衣裳倒是带对了。
待若芸由晓红陪着走出,头上凤钗沉沉、身上衣衫款款、足下高靴漫步,俨然已是盛装的贤妃娘娘。
时辰将近,她缓缓去到前厅,人老远瞧见她来便奔过来跪下:“属下参见娘娘!”
她止步,瞧着竟是便服的张余,为了遮脸上长长的伤疤特地还披散了头发,不由奇怪道:“张余?除了保护皇上的侍卫,怎么你也来了?”
她环顾四周,守卫皇宫的羽林卫整齐的排列在门庭两侧,按理说御前守卫皇上的护卫不过十二人,其余应是安排在三进门外才对。
她见这阵仗,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沉声道:“起来吧。有劳张将军了。”
“娘娘……”刚走几步,张余却又叫住她,“娘娘小心。”这回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晓红不明所以,照旧扶着她去,她却一步一步觉得越发沉重起来。
第一百十九章 逸轩大婚
“哎哟,娘娘,您怎么才来呀,快坐下吧。”常德见到她,赶紧过来伸出手。
若芸并未搭上,只冷声问:“常公公,今个王爷大婚,皇上可有别的安排?”
“唉?”常德明显的愣住了。
没等他想到如何答,若芸已然心中了然,一笑便信步入内。
正位一侧靠后分设妃位两个,德妃洛怡然身着繁重的绣金凤穿牡丹暗红衣、头戴落月冠,由宫女陪着坐在首席,见她来只看了她一眼便继续端坐,莫昭仪并未前来。
若芸近德妃身旁,还未开口,只听她冷声用极低的声音道:“贤妃妹妹,本宫许久未见着你了。”
德妃说罢,并未看她,而是交握着双手搁在膝上,眼神却瞥向别处。
若芸扯出抹笑容,微微行礼,凑到她跟前,用只她听到的声音道:“皇上朝政繁忙,近日也无暇理我,且我身子素来不好,无法受龙恩眷顾,还请姐姐宽心。”说罢,见德妃不答便兀自入座。
德妃的心情似乎好了些,瞅了她一眼,嘴角勾了下便又正坐。
若芸暗自松了口气,德妃明明就是介意最近皇上都没去彤月宫,而她倒是能经常见皇上,无论如何,德妃管辖后/宫不易,又不曾过于追究夏暖居的事,上回见她也未为难,这相安无事的场面她可不愿破坏。
若芸想着,目光穿过正位,瞧见另一侧坐着公主荣玉芸,不堪头上的钗环之重。单薄的身子坐的摇摇晃晃,却仍费力的往宾客席上找着什么。
若芸顺着她目光看去,却是异姓王府的上座。
四个异姓王府中,如今在京中的只有调了职的于王和不问世事的怀王。冷清的桌旁只坐了他俩,而另一张桌旁只坐了程清和、程清雯和好久没见的百承。
程清和方才那一闹,此刻规规矩矩的没有半点声响,倒是百承正同对坐年纪相仿的孩子大眼瞪小眼。
若芸诧异之下看向对面。 德妃的父亲——洛大人在首席,他并未与人交谈,而是闭目养神,而后头朝百承嘟嘴、扮鬼脸的是个胖乎乎的小子,坐在胡大人身侧。
若芸当即明白了,这孩子怕就是胡大人的宝贝儿子吧,听说顽劣异常,同于百承可是有“仇”的。
她兀自好笑,看了看百承一副就不服输的模样。莫不是程清雯牵着他。他怕不会如此安分。
百泽一袭白锦长袍。干净的脸上肃杀之气与喜庆的场面格格不入,对上她的目光方才自然的冲她一笑,还伸手挥了挥。
常德轻咳一声。随后大声道:“皇上驾到。”
荣锦桓大踏步从内门走进,玉冠上的珍珠白玉皆在凑近的灯光下发出炫目的光泽。看了若芸又瞧了瞧德妃,欣然在主座坐下。
前厅内满座的大臣齐齐起身跪拜,在一片“参见皇上”声中,若芸使劲的捕捉荣锦桓的神色,可他那泰然自若的模样,让她怀疑先前多虑。
正自嘲,厅门洞开,鼓声响、号角长鸣,平台上火树银花同时绽放,地上红绸的末端荣逸轩戴上了高冠、穿上了高靴,身着盘金秀雄鹰的正红锦衣,上披绯红罩纱袍,手执同心结的一端与新册封的王妃一同缓缓入内。
荣逸轩身侧跟着书言,平日的佩剑换成了玉如意在腰间,双手端着吉祥器物而来。
王妃胡玉儿由丫头搀着入内,头上珠帘凤冠巧夺天工,红色嫁衣精工细作,心口的牡丹纹栩栩如生。
胡舒儿为女眷却并未早早就坐,正一脸得意,远远瞧着她和德妃,装模作样在胡玉儿队后陪着她缓步前行。
身后的宫人跟着列队而入,手执宫灯、抬着嫁礼,托着珊瑚盘子和青玉酒樽,踩着由王府外铺了几里的红绸上行来,好不气派。
丁淑芳由丁怡芳陪着由侧道入内,位置是王爷家眷末席,丁淑芳强颜欢笑的脸上明显带着不情不愿和自怨自艾。
荣瑛的头上插满了珠钗、妆也补过,由小翠陪着在皇亲上座,见荣逸轩来,竟不易察觉的叹了声。
荣锦桓笑意满面,忽然微微侧过头去,向着德妃轻声问道:“德妃啊,你看这亲王王妃同宫中的女子,可是比得?”
德妃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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