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众人见王涵声音洪亮、神清气爽,这才知她没有病。静默片刻之后纷纷跪地叩首,大喊无辜、娘娘明察。
“趁太阳未升高、人还未多,王修容同本宫一起去瞧瞧罢。”若芸冲王涵递了个眼神,又微微摇头示意当务之急。
王涵点了点头,当即叫上贴身宫女同若芸等人一道沿着脚印追出去。
脚印越走便越淡。可即便一点粉末也能反射出晶亮的光来,有树木遮掩的地方若芸当即命人剪去枝桠、暴露阳光。还好小太监不敢在别处停留,最深的脚印一丝不苟的沿着小路而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处隐蔽的角落。
或许有人在此同他交接,被人踩过又走,脚印顿时浅了不少、变得若有若无,可此番最明显的那一串却通往前方宽阔的台阶、径直入内。
若芸瞧着那台阶上的宫名。顿时收住了脚。
“落霞居?”许翠薇念了起来,看了看里头露出那别具一格的小楼,也跟着变了脸色,“怎么会是落霞居?!这……”
眼前的落霞居正是莫昭仪的地方,王涵跟着愣住,一时有点进退不得。就连晓红这回也知道事态严重,规规矩矩的站在若芸身侧没有多嘴。
若芸仅犹豫了会儿便抬步到了阶下,朗声道:“莫昭仪,朝露宫苏若芸造访。”
没想到,通常应门的宫人无人出来。也无人通报,整个落霞居如空置的闲舍那般安静。
“娘娘,是不是弄错了?莫昭仪向来办事稳妥,为人光明磊落。即便真是她做的,她若一口咬定自己无辜,就凭脚印可定不了她的罪。”许翠薇小声的提醒。
众人尚在疑惑不前,若芸却想起什么一般,一个箭步就往里冲去。
“姐姐!”晓红惊呼一声,也不顾里头是否凶险,眼见着若芸独自闯了进去,忙招呼其他人跟上。
若芸急急的往里走,一路行来无人,连宫人活动的声响也全无,从宫前到锦鲤回游的池塘、再到桂花飘香的院落,落霞居竟像是被人施了咒术那般安静的可怕。
若芸不敢停留,径直走到那紧闭的厅堂大门前,扭头朝着追上来的人道:“撞开。”
宫人一时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上前。
“给本宫撞开这门!”若芸挺立在门前,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宫人们这才回过神,纷纷四处寻找竹竿力柱之类的东西,有几个块头大的侍卫则直接小跑着向门冲去。
谁知厅堂大门根本就是虚掩,这一冲之下豁然打开,侍卫们收不住脚,纷纷跌了进去。
莫晓晨一身绿萝锦衣、发髻高梳,含笑端坐堂中,身侧还有煮茶的小边炉烫着铜壶,她目光坚毅而平静,正视走进的若芸面不改色。
若芸狐疑之下忽然有些惊诧,不明白她这番是何用意,只在离她几步开外处站定,冷冷与她对视。
“贤妃娘娘,数月未见,您别来无恙?”莫晓晨微微一笑,欣然开口问候。
“莫昭仪设下这局、引我等前来,便知谋害皇嗣一事横竖与你的落霞居脱不开关系。只是本宫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打算替罪,亦或者想揭发她人?”若芸回笑,虽心下没底,但却猜了个大概,素来精明的莫昭仪如此定是有别的目的。
“都是,也都不是。”莫晓晨坦然回答,瞅了眼若芸身侧的许翠薇,缓缓道,“想必许昭容查了宫册,应知滑胎的不止胡婕妤。”
“不错,除却胡婕妤,另外还有过两人,只是她们身子孱弱,早已不在人世……”许翠薇忙道。
“都是本宫所为。”莫晓晨语出惊人,眼眸扫视着众人并无丝毫慌乱,最终看向若芸,淡笑道,“贤妃娘娘以为如何?”
一语既出,厅堂哗然,唯独若芸立在正中面不改色,不仅没有惊诧,反而陷入沉思、久站不语。
“我从未与昭仪娘娘有接触,敢问昭仪娘娘为何害我?”王涵倒是首先冷静下来,上前一步质问道。
“我并非蓄意害你,还请王修容莫要惊慌。”莫晓晨平静的回答,并无悔色,却仍是朝若芸道,“害人一说,我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对么?”
“是,我大约知道了莫昭仪你的手法。这宫中布置当初是按照莫昭仪的喜好挑选,虽毒性微量累年也不致病,但若配上季节性的香气、物件,则会骤然化成无形的毒。”若芸看着她略带萧然的目光,提了口气道,“春日的山茶,夏日混了薄荷的冰块,秋日的桂树,冬日的竹炭,亦或者那端午的香囊,应节的糕点,都有可能。嫔妃一旦怀孕,则会渐感疲惫、最终滑胎,是么?”
莫晓晨并未回答,而是面露赞许,缓缓点了点头。
“胡舒儿恃宠而骄、为祸宫中,你不等她自然滑胎,便在查看配额的时候在冰中加了点东西。而胡舒儿仗着有孕,比别人用三五倍的量,乃至她未滑胎,人已有幻觉。”若芸娓娓道来,脸色渐渐覆霜般冷下来,“只是你不知王涵有孕,那随意抹着的药,对她起了点作用。”
“本宫自从没了孩子,常常彻夜头痛、心烦气闷,那便是太医开的镇静药物,用来抹太阳穴的。”莫晓晨说着,伸出手指扣了扣脑侧。
“用多了会幻觉?!那……那胡舒儿对你……”晓红当即想通了,忙朝着若芸道,“她根本不是受了刺激,而是出现了幻觉?”
“想来,那使人兴奋的药和镇静幻听的药,表现还真有点差不多。”许翠薇想着,朝着王涵恍然道,“这冰上的幻药遇上你宫中的燃香、木香成了活血的气味,你这才不适,所以夏日过去倒又好了。”
王涵痛心疾首,万没想到眼前曾协理六宫、从不出差错的莫昭仪会来这么一手神不知鬼不觉,当即有些动气,随后咬着牙在侧坐下。
“无论用度、出入还是可疑,根本怀疑不到昭仪你。”若芸暗自握拳,语气沉沉,“只是不知,莫昭仪故意露出马脚,又这般轻易认罪,可有隐情?你为何要害皇嗣?”
莫晓晨听罢,竟然呆了呆,眼神落寞,凄然一笑:“因为本宫的孩子没了。”
“真是荒谬!”王涵拍了扶手,抚了肚子,斥道,“就因为你的孩子没了?所以就谋害他人的孩子?何况你尚年轻还能有孩子,这般布置,连你自己也会遭毒啊。”
莫晓晨斜睨了一眼脸色青白的王涵,缓缓起身,慢走两步到了若芸跟前站定,带着淡笑一字一顿:“本宫,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第二百零七章 甘愿伏法
若芸没料到她会这般说,倏然瞪眼瞧她,紧盯着她稍落寞的笑脸片刻,扭头朝许翠薇道:“你先送王修容回去休息,这里一切有我。”说着又转向另一侧,“晓红,去通知常公公,让皇上来。”
莫晓晨听闻她请皇上,面上的笑容一点点暗沉下去。
王涵并不愿走,可尚未出声便听若芸朝她道:“眼下你动了胎气、身子虚弱,保住孩子要紧,别的都不重要。”
王涵到底聪明,瞧着若芸故意看了看门外飘香的桂树,权衡利弊下当即点了点头、随许翠薇离开。
待厅里的主子们走的只剩贤妃与昭仪,若芸听着门口的叽叽喳喳,微微侧头道:“你们都下去,本宫有话和昭仪娘娘说。”
这一语立刻将门口凑着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赶了个干干净净,这才有日光透过斑驳的桂树照进来。
“贤妃娘娘,不如喝口茶水?”莫昭仪见她望着门外的桂树发愣,欣然取来铜壶来替她泡茶,又将杯子搁在她身旁的茶桌上。
若芸看着那碧叶绿水,眸色一动,端起来毫不迟疑的饮了一口,坐下道:“太医说,你不会再有孕么?”
“是,我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所以我恨有孕的宫人。”莫晓晨笑开,毫不遮掩的全盘认了,“胡舒儿是我害的,那两位我也并未袖手。”说着便坐在她对侧。
“那两位滑胎的嫔妃住所相邻、运气相近,想必你的毒阵不过起了辅助作用?”若芸大胆的假设,越发猜不透眼前人到底意欲何为。
“贤妃娘娘不用怀柔,我的确下了手,那些人着实让人讨厌,也绝不该生下孩子。”莫晓晨平静的答着,仿佛聊的不是一条条小生命,而是用膳安寝般无关痛痒。
“就凭她们嚣张跋扈?”若芸不禁皱眉,看着眼前玉容优雅的昭仪。像是看着罂粟花那般笑里有毒,但她转念一想,却闷声道,“我虽与你接触不多。却知莫昭仪你如此,绝非这般简单。”
莫晓晨轻笑,瞅着别处不语。
“想必这桂树,应是无毒的?”若芸瞧着面前与她对视的莫晓晨,转而道,“一般宫中,应是没有那么复杂的毒阵?”
莫晓晨一愣,方点了点头。
“若不是那冰块,王涵暂时应是无恙,你出手不过为了引我来?”若芸挑了挑眉。
“是。”莫晓晨出声回答。
若芸证实了心中所想。顿时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胡舒儿的爹和那两位的父亲,想必都是皇上或是莫御史棘手之人,只是莫昭仪,那些都是皇上的孩子。你替皇上出手。可想过,皇上会伤心?”
“伤心?”莫晓晨眸光一闪,旋即黯淡下去,最终成了不屑,连声音也变的轻而无力。
她沉默许久,若芸只以为她不想再回答,可莫晓晨却忽然坐正。像是下定决心那般幽然看着她,缓缓的道:“本宫的孩子是被害死的,但皇上却不信。皇上不信我闻的燃香里有夹竹桃粉,也不信我用的枕头给人灌了檀香木屑。洛怡然栽赃林暮烟,皇上既没有治林暮烟的罪,也没有怀疑别人……”
若芸听她道出过往倒抽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我知道,作为皇上,前朝大权为重,无论当初是谁,都必须忍下。”莫晓晨搁在茶桌上的手缓缓收紧。忽然面露痛楚,几乎从牙缝里恨恨着道,“可那是我的孩子!可那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