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差点撞上她,连忙稳住,倒是一副轻松的模样:“别担心。别担心。小伤。”说着便收起剑。另一手按上了伤口吃痛的呲牙咧嘴。
“外面有马车,回去吧。”程清璿淡然的声音响起,像是对这司空见惯似的。
说着程清和后头便抛来一件银白外衫,他伸手接住便穿在身上。却是不放心的回头,看着脱去外衫的程清璿一身清爽不急不慢的走出,便摇头叹气:“早就看夏朱月这混蛋不爽,和他打架或早或晚。你亲自前来,他居然还不给面子,可恶。”
“下次不可莽撞。”程清璿认真的嘱咐着,话语里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程清和欲言又止,像是自己帮了倒忙似的又不好意思起来,忙摆手:“算了算了。我先回去休息。”
这回他打了一架,心里气消了大半不说,也有了借口回府,说着迅速的扎了头发。
前脚才走,夏朱月慢悠悠的从榻上起身。没像程清和一般骂骂咧咧,倒是皱了眉一跃站定,原本半露的衣衫划破到肩膀处,蜜色的胸膛上几道伤痕清晰可见,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可他不以为然的邪魅一笑,一头乌黑的散发狂乱的披在肩上,大踏步走出:“下次再比,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想取而代之,也请便。”清璿看也不看他,只瞧着若芸呆呆站在庭中央,她似与平日有些不同,无喜无悲,目光游离。
“哼,有本事就别找帮手!”夏朱月咬牙,仍是笑着。
程清璿这才慢慢转身,目光陡然犀利道:“其一,清和并非我叫来帮忙。其二,我并未答应你单打独斗。其三,你若不是出狠招盯着清和打,我也不会伤你。”说完,眼眸生冷。
“哼,伤我?”夏朱月近乎挑衅的看着他,伸出袖子狠狠一拂,“若不是那臭小子,我难得的比试一定会至少和你平手!”他忽然想起什么一样,眉头舒展,“你别想我给她解蛊,你和轩墨自有法子。”
“夏朱月,你明知方子不可乱用……”程清璿目光生冷,但并没有再动手的打算。
“淬火令遗失是我失职,我定尽力追回,到时候你再降罪不迟。”夏朱月打断他道,这回的神色却陡然恭敬万分。
没等程清璿反应,他忽然大笑着跃出墙,足尖一点便了无踪影,只丢下句话:“我今日便离开京城,解蛊你自己看着办。”
若芸总算明了,夏朱月远赴西离不是勾结乱党,而是恰恰相反,他要追回火器秘方以抵消失职之过,只是他行踪诡异又不喜与人同行,初见时与叛逃者无二。
程清璿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大半天却徒劳无获一般,有些失望的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快步走到她跟前,见她依旧怔怔,便迟疑着开口:“芸儿,可是怕那蛊毒?”
若芸看着他弯下腰,他柔和的五官正对着她的脸,心里又是一痛,缓缓摇头。
“你放心,总有办法解的,无论有多困难。”他轻柔一笑,让她到了嘴边的疑问又悉数吞了回去。
马车被程清和用去了,他带着她避人耳目,穿了三进门走了另一处侧门而出。
若芸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像是漂浮一般不真实,扭头盯着他淡笑的脸,想起了那日雷雨之中拥着她生怕她折返的“陈将军”,心里又是一酸。
透过小巷望去,长安街一派繁华,午时已是人声鼎沸,她依然不语,他只当她是担心着毒,却不知她走在暖阳之下,心却在冰窖挣扎。
他牵着她小心的避开人群,却仍是有几个嬉笑打闹的孩子窜进巷子,冷不防撞过来,他迅速的拉开她,只笑道小心。
若芸瞧着那欢快的场景,目光微变。
不,她不能被赵无阳的话左右,这都是捏造的,妄图离间他们。
“如今,我只信你……”她低低呢喃的当儿,心中闷闷,眼周酸涩。
她举袖慌忙压了压眼角,抬眸见他并未瞧见,才松了口气,忙扯了话题道,“清璿,你同夏王爷打斗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闻言,摇了摇头,笑道:“他幻术用毒厉害,武功却算不上好,偏偏乖张好斗。”
她点了点头,又问道:“皇上那里,你准备如何开口?”
清璿闻言面色微变,旋即莞尔,却是不答。
“小姐,多吃点嘛。”晓红撑着脑袋,一改先前遇到她时的可怜模样,不知何时换上的浅粉新衣,神采奕奕的看着她。
饭菜再可口,若芸却是全然没有胃口,推搡着吃了点便放下筷子。
晓红的脸一下子露出大大的失望:“小姐,你一大早的出去还没吃过东西,晓红特地找郡主的厨娘教这几样小菜呢,你就赏个脸多吃点嘛。”
想起那满口生香的糕点,若芸淡淡的扯出抹笑容来:“郡主金枝玉叶,倒是对这个最上心。”叹了口气,筷子还是未动。
“晓红,若是将来我漂泊流离,你会如何?”她迟疑的拐了个弯儿,眼前的丫头她不想连累她。
“和小姐在一起啊。”晓红几乎想也没想,眨着眼道,“跟了小姐那么多年,荣华富贵刀山油锅,晓红都会随着去的。”
看着丫头认真的模样,若芸的心情竟好了些许,不由得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别胡说,哪有什么刀山油锅。”嘴上说着,心里却惆怅不已,瞥见边桌上叠得整齐的烫金牡丹华服,她便又怔了怔。
“哎呀,我只是随口说说嘛。”晓红撅着嘴揉揉鼻子,却猛然皱眉,“什么味道,这么怪?”
若芸闻言吸了吸鼻子,赫然回首,怀轩墨目无表情的端着药碗站在门口。
她猛的打了个哆嗦,脱口而出:“我不喝!”
晓红却是不甘示弱的起身护着她:“如此私闯,你当你是王爷?”
若芸被那阵怪味熏的头昏脑胀,只拉了拉晓红的袖子,轻声道:“这是怀王……”
“啊?!”晓红双目圆睁猛的后退几步,手指直直的点着门口一副书生模样的人,不敢置信,“你……你……你是那个铁面无情的怀……”说着,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怀轩墨却是充耳不闻,跨进门将药碗往桌上一搁,就这么坐下了。
看着他目光没有焦点,晓红更为吃惊:“你的眼睛……”
若芸的手适时的捂紧她的嘴,使了个颜色了,她忙惊恐的住嘴。
“没人救你。”怀轩墨淡淡道,却是转向了若芸,一双茫然却清亮的双眼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他是瞎子。
“王爷说的是我?”若芸害怕起来。
“对,有急报进京,清璿进宫去了,没人救你,只管喝便是。”他简短急促的说完,便又转了回去。
正想着有何急报,若芸却觉得这药味熏的她无法思考,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才吐舌哀嚎,怀轩墨早就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碗,出手像是双目并未失明一般准确,转身而去,没有多说一句话。
第八十三章 惊人消息
“没想到怀王爷和程王爷一样,都没架子,不自称‘本王’耶……”晓红看着他走远,由衷赞叹道。
若芸翻着白眼,心想要是遇到了夏朱月那个嚣张跋扈的怪人,只怕她再也不敢说异性王的好话了,嘴里却是怪味乱窜,她终于忍不住脱口大喊:“水!”
晓红手忙脚乱的替她倒水,可那味道似乎比平时还要浓,且有淡淡的腥味,无论灌多少水都不能完全除去。
她寻思着是不是自己的味觉出了问题,总觉得这药比以前还要难喝,慌乱间想到怀轩墨说的急报来。
她顿生疑惑,能让所有的人都进宫的急报,定是十万火急。
待口中的味道散去已是傍晚,晓红兴冲冲的又去了厨房,若芸去过程清和的院落,奈何王府到处寻不见人,她又只能回来,百无聊赖的依在门框上瞧着竹林。
待到傍晚时分,她已经等得疲倦至极,干脆坐在圆桌旁等晓红送晚膳来。
头上的朱钗被卸下,一字排开在桌上,她捻起那支蝴蝶钗不由心中闷闷。
当年的事她所知不多,关于程清璿的记忆也全无,说不定是赵无阳从中作梗她才忘了程清璿,如此这般赵无阳便好找机会编谎话、骗她信。
这么一想,她便心里舒坦许多,转而担忧起进宫的程清璿来。
天色昏暗,她光顾着想入非非,回神才发现程清璿的书房亮起了灯,也不知何时回的。
她鼓起勇气走去,打算问个明白,刚走进些却听见程清肃怒气冲天、冷到极致的声音传来:“你本答应我妥善处置,却不料这节骨眼上横生枝节,何苦为了个女人这般?”
她步履一颤,却听见程清璿柔和的声音响起,微微带着焦躁:“江南多雨且气候适宜,才能取得纯净无根之水。眼下等不起。”
她咬了咬唇,去江南果然有别的理由么?
“呵,只怕到时又有变故。”程清肃话锋一转,陡然变了语气,近乎厉声,“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你心慈手软,皇上能将你牵制至此?当年圣旨,你就该写连她一起杀了!”
“清肃你说够了没有!”程清璿极为难得的恼怒了,猛的拍了桌子。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若芸闻言犹如五雷轰顶。爹爹的降罪是他所为。圣旨真的是他所拟?
不!她不信!
不信这个处处设身处地替她着想的人会如此冷血。爹爹顾着江山社稷,程王府却痛下杀手,所为的真的是赵无阳所说的,要权倾天颐、控住皇上?!
屋内静的可怕。若芸颤抖着想转身,至少先静一静,可另一个声音却稳稳的响起,不急不慢,近乎一板一眼。
“你们别自己乱了章法,荣逸轩死讯不可靠,是真遇害还是别的,你们好好考虑下。”开口的显然是怀轩墨。
“不可能……”若芸低笑出声,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般让她眼前漆黑。
房内又安静了。有一个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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