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若芸低笑出声,心脏几乎已经停止般让她眼前漆黑。
房内又安静了。有一个柔软清冽的声音扬起:“丫头?!”
她再也控制不住,上前用力推开门,只见百泽惊讶的从椅子上坐起,程清肃投来杀人的目光,而清璿却是皱着眉近乎苦笑的看着她。一旁的怀轩墨安安静静的坐着。
“既然怀王爷一早知道我在,不进来又如何对得起你们让我知道的一切。”她冷笑,感到血液逆流而上、直冲心肺,缓缓转向程清璿,唤了声,“王爷……”
瞧着他指尖一颤双唇紧绷,她却冷哼一声:“你答应过我,让我信他们会没事!我信了你,可没想到荣王爷出了事?!那么,当年驳回我爹请求、替皇上拟写圣旨降罪的事是真的?”
“哦?原来你一早知道?”程清肃目光变暗,杀气毕露,“所以你接近程王府就是为了报仇了?”
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程清璿脸色忽然变了,用近乎悲凉的目光看着她。
“丫头,你先冷静下,我们逃出姚华山的时候还好好的,也没听说清平教的异动,那个益州的传令兵怎的就如此肯定他坠下山崖?赤炎都去打探还未归来,你暂且放宽心。”百泽焦急的赔笑。
“我爹的死又如何解释?!”若芸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灼灼的看着他。
百泽愣了一会儿,只避开她的目光叹息道:“唉,当时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皇上要谁拟旨便是谁拟旨,这怨不得他啊。”
“这信难道还有假?”她探手入怀,气的颤抖的从几张信笺中拎出那盖着程王府印章的来,扬手朝他丢去,“我今日才知道,我本来不信!”
百泽伸手一接,看了眼脸色大变:“不错,这的确是清璿的笔迹……这……”说完,惊讶的向程清肃投去求助的眼神。
程清肃却轻蔑的冷哼:“程王府凭什么要答应他?他僭越在先,谋权篡位在后,罢官返家等候发落是罪有应得。”
他说的天经地义一般,让若芸如坠冰窖。
“这么说……都是真的了……”若芸颤声,对上程清璿悲痛的眼眸,“你说以后告诉我的,可是这些事?”
程清璿神色一禀,却缓缓点头:“是包括这些……”
“因为你清楚,我知道了根本不可能再跟你去江南?”她呐喊出声,程清璿的脸色忽而变得苍白。
爹爹被诬,荣逸轩死了,她错信的程王府竟然是道貌岸然的刽子手,帮着皇上除掉重臣,还是根本就是他们自己的打算?
就算他对她愧疚,难道命是愧疚换的来的么?
眼泪不争气的滴落,他对她的感情,仅仅是因为她爹么?他接近她,果真是因为她知道昆仑曲么?
程清璿盯了她半晌,暗淡的眸子缓缓合上,嘴唇翕动,只吐了句:“对不起……”
他认了?
“呵……”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觉得心被撕成了碎片,再也无法愈合,“我三年在楚府隐忍偷生,竟都是被你所害。光是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吗?你连荣逸轩的事,都瞒着我。你说过他与百泽都会无恙,如今呢?!程王府背后谋划什么便是,为何痛下杀手、掩人耳目,却还框我个太平无恙?!”
“丫头,你等等!我离开之时荣逸轩的确负了点轻伤,要是他死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你……你恨我好了……”百泽平日笑嘻嘻的脸已经布满哀伤,恳求道
“不,不是你的错。”她忙否认,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浑身冰凉彻骨,“是我,是我的一次又一次信错人,是我无力还手。”说着,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一点一点转身。
“你站住!时至今日,你不信我的感情是真?”身后传来程清璿挣扎的疑问,可一句便没了声音。
她不回头,已是无力再去信:“那你,让我想起来,让我想起能印证你拳拳之心的往事,让我信你有苦衷,可好?”
“丫头……这……”百泽为难极了,却也无可奈何。
“百泽,几日后‘于王’要凯旋而归,你偷偷摸摸回京养伤多日,眼下快离京去做准备,免得于王不见了,乱子更大。”一直默默无言的轩墨突然开口,似乎她的一切都是无关紧要的。
若芸冷笑出声,比起他们的大业,她的确算不了什么,也无法再算什么。
看着轩墨慢慢的走了出去,而百泽面向她欲言又止,只道了声保重便也跟了出去。
程清肃也是时候迎回于王,他难得没有再为难她,递给清璿一个无奈的眼神,绷着脸踱步而出。
书房内静的可怕,她心中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消逝越发清晰,像烙印在心、挥之不去。
可她要等,至少给他个解释的机会,至少她心存一念自己没有信错人、爱错人。
“芸儿……当年苏大人来信所求,恕我无法答应,形势紧迫只得上奏降罪他。让你在楚府三载受苦,对不起。”身后传来他轻不可闻的叹息声,个中苍凉让她的心都揪了起来,“时隔多年,我本忌讳着强行拔针会引起不适,事已至此,我姑且一试。”
她不敢置信的撑大双眸:她忘了他,竟是他一手造成?!
程清璿带着落寞之色行至她面前,烛光下,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眼神中的担忧愈发明显,良久才定了定神,紧接着极快的出手,手中几枚银针准确的将她脖子四处穴封了,伸出手指,在她脑后贴着头皮点住一处。
她在离国时,伴随着断肠草发作、时常疼痛的地方正是那里,她只觉得脑中嗡嗡一片,额角已渗出汗珠。
“你想起来罢,是对是错、是去是留,有情无情,我都愿担着,只保你平安。”他说着,缓缓移动手指,待说完,一根细如蚕丝的银针自她脑后完全脱出,在烛火下勉强可辨。
移去四根封穴针,她觉得整个脑袋都在痛,且混沌不堪,眼前程清璿俊雅的容颜都模糊起来。她猛地闭眼,任由那疼痛蔓延。
“你觉得如何?要不要紧?”他温柔又焦急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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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章节有虐要有心理准备
第八十四章 应诏入宫
疼痛一点点减去,一片混沌中,她张眼,另一个程清璿与他的脸重叠。
只是他站的甚远,白衣广袖、目光平淡,容颜绝美却有着天生的疏离感。
在他对面是个华服高冠之人,眉眼微翘,面若冠玉,气宇不凡,正怒气冲冲同他讨论着什么。
她听不清,下意识紧走几步。
“本太子不便干涉你们异姓王府。你既已呈上奏折,圣旨也拟了,已成定局,这苏熙的事你要办便尽快办了,免得夜长梦多。”那戴着高冠之人才说完,倏然回头,那不怒自威的目光对上她的双眼。
她惊醒,眼前是那双沉如湖水、笑起来能灿若星辰的眼眸,此刻焦急万分的凝视着她。
他,拟旨,降罪于爹,当年的荣锦桓也不便阻拦?!
她一个虚软便跪坐在地上,嘴角渗出血来。
“芸儿?!”程清璿大惊,顺势也跟着跪坐,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这封禁记忆是禁术,我先前也不曾使过,你忍忍,我给你打通穴道会好些,会有一点疼。”
他说着,自袖中摸出根针来。
“为什么是你?”她想也不想便一把按上去,直到握住他的手。
他收之不及,针尖没入她掌心。
一连串的血珠伴随着疼痛让她清醒万分,她嗅着他怀中的墨樱香,她微笑着看他,伸出另外只手抚上他白皙柔和的脸颊,委地青丝轻柔的缠上指尖。掌中的血越来越多,将他洁白的袖口染成殷红。
程清璿脸色大变,怀中人此刻露出的微笑是诡异的灿烂,他忙抽手拔针,扯断衣裳下摆给她缠上,急道:“芸儿,你这是做什么?!伤口虽不大,可是会痛楚万分!”
“我便是要痛楚,才清楚的知道方才不是梦幻。而是记忆。”她笑容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颗颗泪珠,点点落在他衣襟上。
“你想起来了?”他竟然面色一喜,柔声道,“你可是记起我们……”
“为什么是你。”她冷声打断,挣扎着站起,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他道,“我期盼着你拟旨回信有所苦衷,为什么?!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主动参奏、定爹的罪?!你们谈话被我发现,所以你用这种法子让我守口如瓶?!”
程清璿一瞬脸色惨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你接近我。到底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不放心我这个余孽?!”她痛彻心扉,不等他答话便甩开他握着她的手,跑向门口。
“芸儿——!”他反应过来,忙起身喝住她。“你难道至今,都不信我是真心?过去的事你这般想来,竟只剩下恨么?!”
“是你说的,我记起什么,你都会承担。”她收住脚步,反唇相讥,冲他凄然一笑,“我要回苏府静一静,还请程王爷放人。”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
程清璿一瞬的神情似化成木雕般。定格在震惊与凄凉中,瞧着她单薄的身影渐渐没入夜色。
痛彻心扉,她恍然,自己如此爱他,比自己想象的更爱。
她不要再听他说。她怕一旦有任何动摇,都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罪恶境地。
她失魂落魄的走着,与晓红撞了个满怀,杯碗俱裂,碎瓷恰似她破碎的心境,碎落满地。
晓红不明白,为什么端了晚膳来,自家小姐一夜之间便似乎变了个人似的,对程王爷看也不看,饭也不吃,且非要趁夜回府。程王爷倒是好脾气,这么晚还命人备了轿子送她们,小姐却宁愿步行也不愿坐轿。
幸好宵禁街上无人,回到苏府已是半夜时分,苏府下人得令回家待命还未归,全府上下除了守门看家的几名奴仆在厅堂后舍照应,其余地方皆是静悄悄、黑洞洞。
若芸第一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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