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飞在说出心中想法的同时,就用心捕捉着吴晓雯的面部表情,她的脸上有疑惑更有不可思议。
“你想过公司的员工会如何评价吗?”
唐逸飞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我脸皮厚,别人的脸色见得多了。”
吴晓雯的脸上浮上了红晕:“唐先生,我全力支持你的点子,采访就定在用餐前,你意下如何?”
“听你的安排。”
“你稍坐。”吴晓雯起身走到写字桌前,从抽屉中取出支票签好回到沙发上递向了唐逸飞:“这次会餐由公司结帐。这是两万,先用着,需要的话随时打招呼。”
唐逸飞心中快速收缩着,被羞辱的感觉使他的脸色冷了下来。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中透出一股袭人的凉气,话语中透出努力压制的怒气:“吴总,唐逸飞不缺钱,这点钱我还出得起,对不起,失陪了。”
“逸飞,不要生气,我们是自家人,我没有别的意思。这钱是给你们综管处临时急用的,综管处刚开始运行,一些小额费用你直接处理比较方便。”
唐逸飞停下了刚迈出的脚步,笑容里满是不屑:“吴总,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没必要再兜圈子,我的话历来带有一定的攻击性,可能会让你难以接受。”
“逸飞,你先坐下,我们慢慢谈。”
唐逸飞看了一眼吴晓雯,她那犹如深潭般清澈的眸子中蕴含着几许歉意,在唐逸飞锐利的逼视下匆忙避开。
又在沙发上坐下来,唐逸飞打开包掏出软包万宝路燃上了一支,吐出一口烟又开了口:“吴总,人有自我保护意识是必须的,我也不会例外。我更能清醒地认识到,在现实社会生活中,我们这一类人所处的社会地位,根本就不值得别人给予信任,也没有资格要求别人信任。别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都是正常的。”
唐逸飞扫了一眼面有赧色的吴晓雯,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自家人?你告诉我什么是自家人?你应该知道,正是你的所谓的自家人,它蕴涵在其中的虚伪,给我的压力,使我不堪重负。我在你的眼中是什么?是一个连自家人都在算计之中的禽兽!你给过我自家人应给我的起码的自尊吗?你貌似真诚后面的冷谈,已足以说明我们只是相互猜忌的自家人。”唐逸飞狠狠吸了几口烟后,熄掉了手中的烟蒂,又接着说道:“你和大军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不清楚,所以无法理解你做的这一切,也许你这么做是完全正确的。我没有放弃,不是出于某种见不得人的阴谋,是因为个性使然,不允许我知难而退。可我想不明白,既然你可以不考虑大军和我的兄弟情义,为什么不给我个痛快、辞退我?那样你不就真正的高枕无忧了吗?”
唐逸飞抛开了一直伪装的彬彬有礼,毫无顾忌的发着牢骚,吴晓雯能因此而辞退他,于他心中倒是求之不得。
脸色涨红的吴晓雯,心中同样在恨着唐逸飞,怪他的不留情面。尽管他的话句句击中要害,但她毕竟是公司老总,一位年轻的女士。同时她把这一切归罪在唐逸飞身上,他的过去,他的善于伪装,吴晓雯怎么能发现他深埋心中的痛苦。
在恼恨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喜悦涌上心头。唐逸飞的真情发泄,使她彻底否定了自己的怀疑。即使唐逸飞就职江育公司另有企图,那也决不是要针对她和公司下手。想到这里,她很诚恳的道歉:“逸飞,对不起,我没有为你想过,是我的错,希望你能原谅。”
唐逸飞微微一楞。吴晓雯竟会放下自身的高贵,满怀诚意的道歉,是他没有想到的。抬头看到她那双微微发红饱含歉意的眼神,唐逸飞的心软了下来:“算了,你已经说了都是自家人,就不必讲什么对不起了,接着谈正事吧。你负责处理报社那方面的有关事宜,我得马上去月光酒楼把事办妥。还有别的事要交待吗?”
用眼盯住茶几上的支票,吴晓雯轻声说到:“如果你能把支票收下,就没有事了。”
唐逸飞摇了摇头,被已是成熟女人的吴晓雯表情上的几分羞涩几分胆怯逗笑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它,我能不收吗?”
吴晓雯的目光定住了,唐逸飞脸上的神采飞扬可是半个多月来的第一次,那来源于赢得了她的真诚相待。
从心底迸发出的愉悦洋溢在唐逸飞那张自信的脸上,使他浑身散发着男人的成熟魅力,吴晓雯那颗孤寂已久的心脏失去控制的剧烈跳起来,俏脸飞上了一抹绯红。
唐逸飞从吴晓雯的眼神中读出了异样,连忙说道:“吴总,我先走了。”
望着唐逸飞匆匆而去的背影,吴晓雯懊悔连连:“你这该死的唐逸飞,眼光这么毒,竟能窥透人的心思,可恨我自己真是想男人想疯了,大白天能走了神,怎么能控制不住呢?都怨你这该死的唐逸飞,恨得牙根发痒,还要帮你做事。”
2
有关请客的所有计划,唐逸飞是经过了反复斟酌的,早已成竹在胸,知会吴晓雯,只是走形式,无论她支持亦或是反对,唐逸飞的决定不会因她而改变。他所走的每一步棋可谓是运筹帷幄。月光酒楼他从未踏进过,选择它作用餐场所只是因为张雨军曾提过,月光酒楼的老板是他的铁哥们,云台市法院院长的大公子。张雨军在云台市政法系统的朋友全是经过他的牵线结交的,如此铁哥们,事情自然轮不到唐逸飞多费心。车在赶往娱乐城的途中,唐逸飞联系了张雨军,听他说自己在郊外,唐逸飞也不追问其中的因由,直接吩咐他马上赶到娱乐城,有正事需要办理。
打发走了司机之后,唐逸飞在娱乐城大门外的附近踱着,浏览着街道两旁装饰华丽的店面,和来来往往、川流不息的人群。
“生活!这才是真实的生活。只有在这种环境中,才能切实感受到生活中的乐趣,有忙碌的充实,才有悠闲的自在。TMD那些灯红酒绿、分不清是真是假的娱乐场,能找到的感觉就是萎糜颓废、只想长醉不想醒。”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张雨军贴在耳边的喊叫,把唐逸飞出壳的灵魂拉了回来。他收回茫然的月光,开口就说:“嗯,大军,这件事你要出面,月光酒楼的老板是你的哥们,我没记错吧?”
“是,有什么事?”
“走,马上过去,路上跟你说。”
两人上了张雨军的车,直驱月光酒楼。
在张雨军的介绍下,彼此客气了几句后,唐逸飞把谈话切到了正题上:“兄弟,酒水只上干红以及罐装啤酒,菜你安排,质量高一些,价位80元,时间今晚六点。”
“飞哥,你放心,保证让大家吃好,最多花费一半的钱就够了,你和军哥就不用操心了。”二十四五岁的酒楼老板慷慨大方。
“那就拜托兄弟了。”
“飞哥,这么说是看不起兄弟了,给兄弟个面子,咱哥仨一块喝一杯。”
酒宴结束后,唐逸飞在月光酒楼的客房中小睡一觉,四点左右返回了公司。
直到黄小楠告诉他条幅已取回时,唐逸飞方才让大脑休息下来。收拾好皮色,带上条幅,回到居住的公寓中。
黑色的休闲皮鞋,青色的休闲裤,搭配上一件青色的针织休闲衫,这一切收拾妥当后,唐逸飞在电话中提醒了张雨军,才出门而去。
黄底红字的横幅拉在月光酒楼大厅中醒目的位置上,分几个角度观看了一番后,唐逸飞绽出了满意的笑容。
月光酒楼的老板一直在前前后后忙碌着,巡视着各项准备工作,尽力做到让唐逸飞满意。
公司的员工开始陆续赶来,大厅中,混合着男男女女,三五人聚在一起谈笑不断,气氛异常活跃。不时地有人指点着悬在半空中的条幅,红色的“重诺守信,以诚待人”横幅为众人提供了一个广阔的议论空间。
唐逸飞引起了众人的好奇心,大部分的话题都在围绕着他而展开,从投向自己身上的目光中,唐逸飞已经感受到。
大厅东侧靠近窗户一张餐桌,早早赶来的张雨军和唐逸飞正悠然地品着茶。
一身奶白色的休闲服,使张雨军越发显得风流倜傥,卓尔不群,吸引了众多女职员的注意力。
“兄弟,我得离你远点,和你坐在一起,不服老都不行。”
“是该离得远点,今晚上你成了焦点,这种光不好沾,”张雨军回击了唐逸飞后,又信口开河了:“逸飞,你们公司中漂亮妞真不少,要想法多弄几个,可别忘了兄弟。”
唐逸飞不满地瞪了一眼张雨军:“兄弟,除了这个你脑子还有什么?”
正数落着自己的兄弟,唐逸飞的月光投向了大厅的入门处,吴晓雯身着一袭令人眩目的蓝色长裙进了大厅,众人的目光为她高贵典雅的气质所吸引。
“大军,你老婆来了。”
唐逸飞用手轻拽了一把张雨军,见他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迎上去。
“吴总,你来了,大军在那边等着你。”
瞅着眼前这张冷静睿智的脸庞,吴晓雯因心中有鬼,脸色蓦然一红,移开自己的目光,轻声说到:“逸飞,我们一块过去。”
心里极其讨厌张雨军,可是到了公众场所,吴晓雯却掩饰的相当好,坐在唐逸飞身边,打量着两人的服饰,微笑着开了口:“你们兄弟配合很默契,连着装都搭配如此相宜。”
张雨军本来连眼皮都懒得抬,听见这个话题,顿时精神焕发,满脸自豪的说道:“这才到哪里,我们兄弟谁心里想什么都知道,你信不?”
停下话题,张雨军目光投向唐逸飞,目光闪烁着嘲讽的意味:“逸飞,知道大家在议论什么?”
唐逸飞淡然一笑:“你猜呢?”
“男人嘛,差不多就是骂你SB,为一句玩笑花这么多冤枉钱,这不是充大头,脑子进水了又是什么。女人嘛,差不多就是老东西,穷显摆,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骗哪个骚货上床。怎么样,逸飞,我说的对不对?”
吴晓雯插嘴斥责道:“在这种场合你高档些,跟逸飞学学。”
“我开个玩笑怎么了,管的挺宽,你懂什么?什么时候开始穿一条裤子了?”
猛然间,张雨军发现又说溜了嘴,忙用手摸了两把脸进行掩饰。
看到张雨军的滑稽相,唐逸飞只有无奈地摇了摇头。吴晓雯两眼瞪着张雨军,却没有说什么